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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王爷他有两张脸 ...

  •   虞阿研连吹了几晚夜风,饶是在这初夏天儿里,也觉出些不舒服来了。今晨她有些头疼,用了早膳便又缩回被窝睡起回笼觉来,直到临近黄昏时才被吵醒了。

      重重纱帐外似乎喧闹得很,虞阿研迷糊着问道:“琉云,出什么事了?”

      琉云回说道:“姑娘可算醒了,这是小文子他们在预备汤池呢,说是王爷晚间要用来着。”

      虞阿研一下警惕地醒了,挺身坐起道:“他要来汤池?”

      琉云说过,清平王的生活不像其他皇子那般奢华,整座王府中便只有两处汤池,一处在静王太妃那里,一处便是在她所居的华清殿。现在天儿渐渐惹了,王爷要泡汤池也是正常,只是虞阿研还住在这里,她便存了些警惕心思。

      清平王说要用汤池,想来晚间是打算在这边留宿了。虞阿研不禁抱紧了被子,这一天到底还是来了。

      她坐在被窝里发了会儿愣,琉云却在外头开心地不行,絮絮叨叨说道:“王爷可算要来咱们这儿一回了。姑娘不知道,这王府里多的是拜高踩低之人,头些天见王爷抱姑娘回来,都拿姑娘主子般捧着。可王爷总不来,有些人就对姑娘起了轻蔑之心了。如今王爷总算回来了,姑娘也算是要出头了……”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王爷总算回来了,是什么意思?”

      虞阿研忽然听见这么一句,别是自己听错了吧!小武子不是说王爷这几日晚间都有回来吗?

      琉云“哎呀”一声,恨不得打自己一下,她怎么一激动就给说漏了嘴了呢,就要想法子搪塞过去:“我的意思是,王爷终于要回后院了……”

      “不,你刚才不是这样讲的。”

      虞阿研敏锐得很,早听出琉云语气不大对劲了,踢开帳幔赤着脚就来抓她:“你说清楚,王爷是不是这几日根本没回来过?”

      琉云的尴尬表情已经告诉她了一切,虞阿研面色变了。

      “姑娘恕罪,我也不是存心瞒姑娘的,实在是我们也刚刚知道哇。方才前院小武子来说,说王爷这几日在外忙公务受了伤,所以想在汤池里加些药物来泡,好恢复得快一些,我们这才知道的。”

      虞阿研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好一个狗王爷,竟哄得她吹了这么多日的夜风,还差点把嗓子给唱坏了!

      “他人现在在哪儿?”

      “在、应该在汤池吧,因为前院已经传过晚膳了……”琉云心惊胆战,眼见虞阿研二话不说就往外冲,急得跟在后头喊道:“姑娘,姑娘好歹把衣裳鞋子穿好哇!”

      虞阿研才管不了那么多。她还记得去到汤池的路,本以为会碰到许多人阻拦她冒冒失失闯进去,却不料一路闯进汤池房里,都没碰见半个侍女。

      虞阿研觉得有些奇怪,但也细想不了那么多了,因为她看见在汤池正中,有个男子正背对她从池中站起,一头黑玉般的长发哗啦带着水垂在腰间,称着那玉白肤色,实在勾人得紧;而他这一站,更是将清瘦又紧实的整个腰背……都叫她看见了。

      虞阿研看呆了,这真是叫人血脉贲张。

      “你、你……”她忽然忘了自己原本想说什么了,手足无措站在池边,舌头打了无数个结。

      清平王并不回头,而是随手抓过一件素衣来,披在湿透的身体上问道:“来者何人?”

      虞阿研认出了这个声音,就是那个曾把她搂在怀里,像安抚小狗一样安抚她的声音!她的神志又回来了,想到狗王爷曾经的趁人之危,和这几日的囚禁欺骗,她愤怒地喊出了声:“狗王爷!我恨你!”

      池中人似是惊了一下,虞阿研哭出了声,差点有些站不稳,便随手抓了样东西稳住身形,然后便跑走了。

      她本来想大骂一通的,可不知是因为羞耻,还是因为旁的,她竟骂不出口,竟只好狼狈逃走了。

      清平王站在冰冷的药池中,等她走了才回转身来,挂着冰冷水珠的眼睫轻颤着,嘴唇更加苍白了。

      他想,本来是想叫她知道自己近日被骗,依她的性子定会直接冲到汤池来,然后便会看见他受的伤,这时哪怕她只要能随口问一句,或是被吓得惊叫一声,他都可以顺势解释出口叫她心疼……

      不想却弄巧成拙了,他低估了虞阿研对自己的恨意。

      迷茫的清平王不明白这个计划哪里出了错,心疼地摸了摸被浸了冷水的伤口。为怕伤口遇热加重,他还特地泡了半晌的冷水来着……

      叹口气,清平王走上了池岸要拿衣裳,却发现原本盛着亵衣的银盘,空了。

      虞阿研惊惶惶跑回了自己屋子,半路上还差点撞翻了琉云和小文子。等一头扎进了被窝,才觉得心慌得不那么厉害了。

      她捂着心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恨透了自己方才怎么那么没出息。琉云和小文子在外头把门拍得震天响她也不理,反走去将门给反插上了,生怕有人会突然闯进来似的。

      背靠着门站了一会儿,虞阿研终于发现自己似乎带回了一样东西——那是她方才在汤池房里站不稳时随手抓到的,当时只当是个扶手之类的,不想竟被她给带回来了。

      再走近仔细一看,竟是件衣裳!抖开一看,竟还是件男人的亵衣!

      虞阿研瞠目结舌,差点就翻了白眼——她一怒之下,居然把清平王的亵衣给抓起跑了!还带进了闺房里!

      这该怎么办!这该怎么跟人解释!

      虞阿研吓得傻了,第一个念头就是毁尸灭迹。她迅速环视屋中一周,结果非常失望:六月天儿里并没有火盆可以供她烧衣裳。她盯上了屋角那棵大盆栽——可埋土里也不是个办法,琉云说过这花该培土了,里头藏不住东西的。

      “姑娘,您怎么了?还好吗?”

      琉云在外拍门叫道:“那边王爷已经回前院去了,方才在汤池发生了什么?”

      虞阿研听他回了前院,才暂时松了口气,头脑也冷静了点:“我没没没事,我累了,要休息了。”

      琉云和小文子对了个眼色,甚是不解。小文子却搓搓手喜欢道:“走吧琉云姑娘,虞姑娘不是说她累了吗,方才听在汤池里头又吵又闹的,动静可大着呢!”

      琉云红了脸,啐他一口走开了。

      虞阿研在里头没听见他们悄悄话,只晓得两人走掉了,这才坐下去仔细想拿亵衣该怎么办。总之,一定要不动声色处理掉才行,决不能让琉云他们看见,不然可就太丢人了。

      那亵衣是用素丝做的,在灯烛下发着微微的光,虞阿研想起那日她偷窥到清平王的衣角,也是这样的银色。

      “真是奢侈的王爷啊。”她拿起亵衣嘟囔,却不经意闻见一股淡香。不由将那亵衣拿近了闻闻,原来是极淡的松香和草香。待虞阿研回过神来,她已经把整张小脸都埋进去了。

      虞阿研赶紧红着脸将亵衣扔开,暗骂自己没出息,居然被个男子的衣裳给蛊惑了。然后她想了想,这衣裳烧掉太可惜,埋土里也太可惜,不如先悄悄藏起来,等她慢慢瞅个机会,把亵衣扔回汤池去。

      而在这之前,就先把亵衣藏在自己被子里好了。然后明日告诉琉云,不许动她的被子就是了。

      一说汤池,虞阿研又想到方才令人几乎喷血的画面。一个男子的身体怎么可以那么好看?虞阿研觉得不服,爬起来脱了衣裳,站在铜镜前,把自己的身体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比较着她与狗王爷哪个更美。

      ~

      清平王离了后院,很有些难过。

      他今夜也宿在书房中,辗转半日睡不着,满耳里都是虞阿研那一声愤怒的“狗王爷”。

      现在他连听着窗外的鸟叫虫鸣,都像是在骂他“狗王爷”。清平王终于动了气,翻身下榻将窗子“砰”一声重重关上,直把窗下守夜的小武子吓了一跳。

      他甚少有这样暴躁的时候。

      清平王手撑着桌子,喘着气,左背上的伤口又开始作痛。他一把扯开了衣领,眼睛有些发狠地红。

      他凭什么要这样忍让呢?虞阿研再是一国公主,如今到了他府里,也不过一个侧妃,她怎能如此羞辱他?辱骂他,还拿走他的衣裳,亏他还为她做了那么多!

      清平王觉得自己真是鬼迷心窍了。可是没办法,像他这样从没动过心的人,一旦动情,便如洪水猛兽,想挡也挡不了,也只能由着自己被淹没在这洪水里,还甘之如饴。

      清平王不甘心地想,不如不要忍了,他现在就可以闯入后院,直接把她给占有了就是。若她不从,那就绑起来,囚禁起来,折磨她,直到她哭哑了嗓子跪在他脚下求饶。

      不过这么一来,他就永远不可能得到她的心了。

      清平王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停住了已经去拉开房门的手。

      他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

      虞阿研几乎一夜未眠,她拿着那亵衣搓来揉去,盘算着怎样才能给不动声色丢回汤池房里。却不料那衣裳香味儿实在好闻,她竟闻着闻着就倒下睡着了。直到听见琉云推门进来的声音,才慌里慌张把衣裳塞到枕头底下。

      “姑娘来更衣吧,我来整理床铺。”琉云如同往日一样要着手整理,却被虞阿研给拦住了:“不用了,以后我的床铺我自己整理。不然你们就太过辛苦了。”

      她不大会说谎,手指一直抠抓着被角,眼睛还瞟着枕头。琉云愣了一下,倒也知趣,只怕里头藏了什么她和王爷的小秘密呢,便红着脸退下了。

      虞阿研并不知道琉云误会了什么。她一整日都在留心汤池方向有没有人,到了午后,终于给她逮着机会了。

      汤池那边的人手被小文子调派其他地方做事了。虞阿研揣着衣裳溜了进去,找到了昨日那个大银盘,把衣裳丢了进去。

      呼——这下终于没事了。虞阿研大松口气,回了自己的小院子。

      却见小院子里蹲了个极眼生的背影,正扒在地上锄草呢。

      虞阿研也没多看,径直进屋去了。不多时,听见外头琉云问道:“你这种的是什么花?怪好看的。”

      却没听见回答。过了会儿她又听见琉云向小文子问道:“小文子,那个哑巴花匠是你调派进来的吗?”

      哑巴花匠?虞阿研竖起了耳朵,只听小文子答说:“前院小武子说,是王爷新买进来的一个花匠,听说他很会种花,就调进后院种花哄虞姑娘开心的。”

      虞阿研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表示不屑。

      “不过他不是哑巴。带他进来的人说,他只是声音实在难听,所以不爱说话。”小文子又说道。

      琉云说:“啊,原来这样,怪道我刚才问话他都不理我的。哎,我好想还看见,他左边脸面上有道疤呢,好吓人!”

      这两人是站在虞阿研窗下低声说的,那花匠没听见,可虞阿研却听见了。她不由生了些同情心和好奇心,便要出屋来看一看。

      那花匠正蹲在花圃中翻着土壤,察觉到虞阿研靠近了,也不抬头,只是一味干活。

      虞阿研怕惊着他,悄悄在他三尺远的地方蹲下,冲他招手道:“哎,你是新来的花匠么?”

      花匠依然不理会,小文子过来往他背上踢一脚道:“虞姑娘问你话呢,怎么不答?”

      花匠这才抬头,拿眼刀狠狠剜了小文子一眼。只见他左面上果然有道伤疤,不仅如此,长相也极为丑陋,真可谓眼不是眼嘴不是嘴的。

      虞阿研和小文子都给吓到了。小文子呵斥他道:“去,去!别脏了虞姑娘的眼!”

      花匠回头看了虞姑娘一眼,似是被她的美貌给惊到了,很羞愧地低下了头去。虞阿研本来想躲开,可见他这样,又生了恻隐之心,反倒又离他近了些,轻声安抚道:“你别怕,我只是想问问你,你种的这是什么花?”

      花匠犹豫了一下,用极嘶哑的、像被火烧过的声音小声说道:“虞美人。”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是清平王叫我在这儿种的。”

      小文子这才不说话了,由着他去。虞阿研看他正往地里移栽的花儿,花瓣火焰似的绽放着,霎是美丽,不由想伸手去摸,却被花匠阻拦道:“别,这花有毒,从叶子到花瓣,都是有毒的,碰不得。”

      虞阿研呆了一呆,苦笑着想,这花不仅跟她一个姓,还又毒又美丽,这大概就是她在清平王眼中的形象吧。

      她不再说什么,起身便走了。那花匠头也不抬,仍旧勤勤恳恳伺候着虞美人,只是在虞阿研走远后,嘴角似是微微有一抹笑意。

      接下来,清平王仿佛从她跟前销声匿迹了一般。前头的人说,清平王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静心养伤,谁也不见。没事别找,有事也别找。这可乐坏了虞阿研,她最不愿面对的可就是狗王爷了。他一日不来,她便得一日清静。

      眼不见心不烦,虞阿研最近连心情都好了很多。只是她的小院落里,那虞美人是一株接一株地被移栽进来,渐渐地占满了她大半个院子,原来的那些花草,几乎全被除去了。推开窗子,就能看见火红火红的一片。

      后院下人们都将此视为清平王对虞阿研的宠爱,只有她自己无动于衷。相比这些假惺惺的讨好,她反倒对那个花匠更感兴趣些。

      那花匠干活虽勤恳,但长得丑,声音不好听,总被后院下人们冷落。且他又古怪得很,每日里只在后院呆上一个半时辰。时辰一满,他干完了活儿就消失不见了,因此总被人说是鬼鬼祟祟。甚至有传闻说他是个精怪,根本就不是个人。

      虞阿研便对他越发好奇了。

      午后日头越发晒人了。王府里的下人们照规矩,暑天里每日没人可得一碗冰绿豆汤解暑的。但是花匠的那碗,却被人给偷喝了。他也不计较,仍旧顶着日头照料虞美人。这虞美人的花期甚短,等天儿再热些,便要凋谢了,虞阿研因此觉得清平王真是个傻子,种什么不好偏要种这个。

      她将小文子叫来,训斥了一通,叫他以后看好下人,不许再欺负花匠。然后将自己的冰果子盛了一碗,去端给花匠。

      花匠听见一阵环佩叮咚,一双素手端着个盛着冰水的银碗给他。再一抬头,一张美人面正对他笑得温柔,语声也是极其温柔的:“喝吧。”

      花匠看着她有些恍神,嘶声说了句“谢谢”,却没有接那银碗。

      虞阿研说:“不必客气,反正花的不是我的钱,我不心疼,你尽管喝。”

      花匠脸上的疤抖了一下,眼中似是也有笑意,他接过银碗将冰水一饮而尽。

      这一幕叫下人们看见了,无不嫉妒。花匠却无视他们针扎似的眼光,破天荒又开了口:“王妃真是人美心善。”

      虞阿研给气笑了:“什么王妃!莫要瞎说,我才不是王妃。”

      花匠哑着嗓子问道:“抱歉,我见姑娘颇得王爷宠爱,误以为是王妃了。”

      他有些好奇问道:“姑娘似乎不喜欢王爷?”

      “嗯,不喜欢。”虞阿研顺手揪下了一片虞美人的叶子,狠狠丢在地上,“他给的一切我都不喜欢。”

      花匠语声噎住了一下:“为什么?他对姑娘不好吗?”

      虞阿研闷闷盯着那落在地上的叶子,轻声说道:“不好。他把我强行带回来,说是救了我的命,还趁人之危侮辱了我……”

      她说着眼睛红了。

      花匠沉默了半晌,低声说道:“也许清平王并不像你想的那么坏。”

      虞阿研忽然愤怒了,她说:“你为何要替他说话?”

      花匠嗫嚅道:“他……他为你……为你种了好多花。”

      虞阿研说:“那是你种的,不是他种的。”

      说着她拿起银碗走了。花匠想看看她的背影,可最终还是低下了头。

      虞阿研将碗丢给琉云,自己伏在榻上哭了起来。虽然清平王一直不来,她假装安慰着自己这日子还算平静。可直到被花匠那样直接问出了口,才发现一切都是自欺欺人。

      ——这如囚徒一般的日子,她再也忍受不了了。若不想像窗外的虞美人一样很快凋谢,她必得想法子自救才行。

      ~

      前院书房中,清平王对着一面铜镜,将一张丑陋面皮揭下来,放在手心摩挲着,一声叹息:“原来这就是你那样恨我的原因,但我真的没有侮辱你,也是真的救了你啊。”

      他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院子里的诸多花草也都被他拔掉了,全数种上了虞美人花。此时正值花期,一片火红映在他眼里,像是跃动的火焰。

      不过,外头花匠说了,这虞美人花期很短,如今已是六月,最多到六月底,花就要谢了。清平王皱起了眉,他得想法子将这花永远留住才行。

      ~

      次日,虞阿研又看见那花匠在烈日下照顾花朵。她端了碗点心出去,递给花匠:“给你的。”

      花匠讶然抬头,虞阿研别扭地转过头去小声解释:“昨天,我不该对你发脾气的。”

      花匠看那点心,个个儿精致,想来是她自己从口中省下,专给他留的,心里便很不是滋味:“姑娘客气了,我只是一介下人,不劳姑娘这样费心。”

      虞阿研说:“你吃不吃!不吃就扔了!”

      花匠只得捧起了盘子:“我带回去慢慢吃可以吗?明日此时,我再将盘子送回可以吗?”

      虞阿研这才笑了:“可以呀,反正不是我的盘子,我不心疼。”说着一撩裙摆,回屋去了。

      花匠看着那盘点心,拈起一块儿放进嘴里,心中却隐隐有妒火在烧。

      她对一个外来的、并不知根知底的花匠都可以那么好,唯独对他,那样残忍而刻薄。

      到了晚间,虞阿研睡得仍不安稳,却没发现不知何时,榻边已经坐了个人看了她好久。

      正是清平王。

      他摘了那属于花匠的面皮,渐渐地向虞阿研靠近,手指节轻轻弯起,抚上了她微皱的眉头。却不料她一侧头躲过了,有一滴眼泪从她眼角滑落进了丝枕。

      清平王也皱了眉,又向她靠近了些,不自觉撑身在她上方,目光中满是隐忍与克制。

      “难道连被我碰触一下,都让你痛苦到流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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