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品仙师》柚见双星

6、猫妖的真相

　　月亮的最后一丝柔光被乌云笼罩，乔旺加快了步伐，随后闪身到一座假山之后，再一转，他已进入一座暗室，原来刚才那座假山藏着一条暗道。
　　而魏钰早已用隐身诀一路尾随其后，一踏进暗室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魏钰注意到乔旺气急败坏地冲站在黑暗中的身影怒吼道：“不是说一个月狩猎一次就够了吗？它刚才在众人面前发狂是怎么回事？”
　　“这就要问问乔公子你了。”黑色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竟是刚才那个身着蓝色宽袖长袍的男人。
　　“陈年鹤，你什么意思？”
　　那个名唤陈年鹤的男子并不恼，缓缓说道：“我之前就和乔公子说过，守家神和家主的欲望表里相依，如果家主只想维持殷实的家底，守家神一个月出去狩猎一次就够了。但如果家主想要的更多，那守家神狩猎的，就不仅仅是一条人命了。”
　　听到这话乔旺胸中火气郁结：“什么守家神！我看妖怪还差不多！本来每个月要取一条命就够晦气了，现在连我本家的人都想动。”说完他从钱袋里取出一个金元宝，重重地砸在桌子上，不耐烦道：“你赶快把这尊神请走吧，有多远走多远！”
　　陈年鹤看也没看桌上的金元宝，冷冷道：“乔公子，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请神容易送神难。”
　　乔旺嗤笑一声：“你以为我真信你装神弄鬼那套把戏啊？还每个月取一人性命，我就没见过城中有人死于非命！我告诉你陈年鹤，我乔旺有如今这副家底，那是我运气好祖上庇佑，你不把它送走是不是，那我自己送！”
　　说完乔旺就站起身径直朝装着狮子猫的木箱子走去，陈年鹤还准备去拦却被他一把推开。乔旺抱起木箱摔在地上，木箱应声炸裂，木板四处飞扬。
　　“摔死你这孽畜，我看还有谁敢兴风作浪！”乔旺脸上是止不住的得意，似乎是了却一桩心事，他用脚随意扒拉木板掩盖下的手帕，可突然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惊慌：“咦，猫呢？”
　　“在你身后呢。”
　　“是谁，谁在说话？”乔旺惊恐地转过身，这声音并非出自陈年鹤之口，可这暗室里除了他和陈年鹤，还会有谁？
　　可很快他就发现，暗室墙壁上的黑影倏然变大，很快便聚拢成一头硕大狮子猫的形状，黑影从墙面脱离，黑雾围绕的巨大猫头俯视着早已吓瘫在地的乔旺，那双眼睛红的仿佛渗出血来。
　　“妖……妖怪啊……”
　　猫妖舔了舔自己的巨爪：“什么妖怪，我可是你的守家神啊。”说完它便向乔旺扑去，魏钰也不再隐藏，直接现身右手张开一道红色火光打在猫妖身上。
　　猫妖突然遭袭，撞到墙壁上，陈年鹤见状过来阻拦却也只不过螳螂挡车，被魏钰抓住脖子一把甩出去。
　　“我已经很久没闻到如此鲜美的人类闻到了，”猫妖从地上爬起来，踱着步欺近，“不对，你不是人类。竟然是只半妖，那我们也算是同类了。”
　　“谁跟你是同类！”魏钰听到这话手中火焰更甚，向猫妖所在的方向袭去，可经历过刚才的袭击猫妖早已有了防备，它一个腾空跃起，魏钰又甩出了一招火团却扑了个空，猫妖在魏钰周围快速移动，他不得不打起精神警惕它的突然袭击。
　　可每一次的攻击都差一分，暗室内四处的墙壁都已经被火团击打的沟壑起伏，就连帘子都烧了起来，他总觉得这猫妖比刚才在客栈遇见时妖力更甚，再这样下去那个乔公子可能会窒息死亡。
　　“怎么了，半妖？不会打着打着就累了吧？看你这不人不妖的样子，不如跟我混吧！我好歹能让你的妖力发挥到极致，让你真正变成让人闻风丧胆的妖物，甚至当雄踞一方的妖王都说不定！”
　　“呵，”魏钰冷嗤一声，摸向腰间最亮的那串铃铛，“我答应过那人，不会和你们妖怪为伍。”
　　“真是天真，等到那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你觉得他还会容得下你吗？”
　　“容不容的下那是他的问题，能不能坚持那是我自己的道义。”话未说完，魏钰扯下铃铛，铃铛落手的那一刻化作一对峨眉刺，魏钰看也没看将峨眉刺扔向空中。
　　一瞬间峨眉刺如流星般追上猫妖的黑影，一前一后将它钉在墙上。猫妖在墙上挣扎，怒吼道：“你刚才一直在隐藏实力！”
　　“我只是在试探，你究竟是几品阶的妖怪。现在看来，区区三品就不需要我耗费太多时间了。”魏钰冷冷的说道，手中又集聚一团火焰。
　　突然，他发出一声闷哼，再回头一看，陈年鹤将一把尖锐的木头扎进了他的腰侧，魏钰不禁有些恼怒用内力将木头和陈年鹤一把震开。
　　陈年鹤撞在墙壁上，口吐鲜血喃喃道：“你不能杀它，它死了我的儿子也活不成了。”
　　“你竟然用妖气为一个凡人渡命，你真以为这是对他好吗？”
　　“你懂什么！我只要我儿子活着！只要他活着，哪怕我的手沾满鲜血也在所不惜！”
　　“那你考虑过你儿子的感受吗？还有那些被你们杀死的人，又何其无辜？”
　　“人是我要猫妖杀的，和他无关！”
　　魏钰听到这话气得想笑，他捏紧拳头又松开，看着陈年鹤身旁的柱子道：“这世间凡事都有因果，你做的孽你儿子就必须承受这恶果，想必他已经许久不曾在阳光下行走了吧？”
　　陈年鹤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如果我猜的没错，再这样下去他恐怕也得如猫妖一样畏光、嗜血为生。这恐怕不是他想看到的。”
　　听到这话，陈年鹤有一丝慌张：“我只是想让他活着，我并不想让他变得如妖怪走兽一般啊……”
　　“阿爹。”一声稚嫩的童声从柱子后面传来，陈年鹤转过头去，就看到一团猫咪一般的黑影消散，一个圆脸扎着发髻的少年出现在众人面前。
　　“三刀，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名叫陈三刀的少年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道：“阿爹，其实这个哥哥是我引来的。”说完他还小心翼翼的用余光瞥了一眼陈年鹤。
　　陈年鹤不敢置信的问道：“你引来的？”
　　倒是魏钰抢先答道：“原来那个在客栈的黑影真的是你啊。”
　　陈三刀听完点点头，并对陈年鹤说道：“阿爹，我不想让艾叶再去杀人了，我之前听寺庙里的老住持说，杀孽太多的话，艾叶死后会堕入阿鼻地狱，灵魂被火焰寒冰不间断炙烤、冰冻，我不愿意它在那里受苦。”
　　“小主人……”名叫艾叶的狮子猫呼唤道，陈三刀走过去，抱住那团黑影，那团黑影渐渐消散，怀里的狮子猫瞪着明亮的眼眸抬头望着他。
　　陈年鹤还欲挣扎：“它只不过是只孽畜，你何须在意！”
　　“阿爹，”陈三刀抱着艾叶回头：“艾叶不是孽畜，它是我的家人。”
　　陈年鹤沉默不语，他目光幽幽思绪飘向远方，又想起七年前，只有五岁的陈三刀抱着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狮子猫回到家，治好后三刀说要给狮子猫取名艾叶，后来自己早出晚归给城里的富贵人家做家具，每次回来都是艾叶陪在睡着三刀的身旁。
　　直到有一天自己看到同村的阿婶匆匆赶来说三刀从山崖上跌落，守着三刀尸体的那一晚，自己第一次听到艾叶说话，也是从那一晚开始，自己招摇撞骗的“训猫师”。
　　陈年鹤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站起来，看向陈三刀怀里的艾叶：“三刀，你说的没错。这段时间也辛苦艾叶了，是阿爹错了。”
　　“阿爹！”陈三刀扑到陈年鹤怀里，“我知道你是为了我！”
　　陈年鹤摸着陈三刀的头发，没再说话。魏钰看着摇摇欲坠的暗室，手中红光集聚。
　　“嘭——”的一声，假山直接被炸开飞到了屋檐上，温庭等人用胳膊遮挡这波气浪，等四周尘埃散去，温庭这才注意到魏钰手中拽着一根绳子，绳子的那头绕在乔旺的脖子上，都快把乔公子的脸勒成猪肝色了。
　　而在他的身旁还站着两个人，是那个训猫师还有……客栈中的“猫妖”。
　　魏钰将绳子甩向一旁，捏了捏自己手腕又恢复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哎哟喂，我说这乔大公子吃什么长大的啊，怎么这么沉啊？差点把我的胳膊都勒断了！”
　　温庭瞥向躺在地上不知是昏睡还是被勒晕的乔大公子，暗想：你也差点把别人脖子给勒断了。
　　魏钰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温庭，仿佛看到了大救星，一步并作两步走过去，顺手搭在他肩膀上说道：“云舒啊，你刚才没来简直错过一场好戏！没见到我和那猫妖大战三百回合英姿飒爽的模样。”
　　温庭看着眼前庭院被炸出的大坑，看向魏钰：“所以这就是你的杰作？”
　　魏钰一拍脑袋：“嘿嘿，这不是没找到暗道的出口嘛！还不是怕乔大公子闷死在里面嘛，我这还不是救人心切！”
　　“嗯，明白了，你做得挺好的。”温庭嘴角淡淡地勾起，随即朝陈年鹤、陈三刀两人走去。看着自己悬空的左手，魏钰不禁有些恍惚，他刚才那个神情和他师父还真像啊。
　　温庭朝陈年鹤行了一礼随即说道：“在下乃是玄机门仙师温云舒，和令郎之前在客栈已经交过手。”
　　陈三刀冲他爹点点头，陈年鹤赶紧回礼道：“原来是温仙师，不知道我家犬子有没有冲撞到您？”
　　温庭看了眼陈三刀，微微摇头继续说道：“令郎周身妖气缠绕性命堪虞，但是在下有个主意，也许可保令郎性命。”
　　一听说有救自己儿子的办法，陈年鹤激动的想要握住温庭的手，但是行至半空却突然止住：“不知道温仙师所说的是什么办法？”
　　“在我门中的沉渊潭底有一座锁妖塔，可洗去妖物身上的邪祟，如果您放心的话，可以把令郎和狮子猫交到我手中。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令郎在妖气续命时已身陨，虽然锁妖塔可以让他不成为妖物，但恐怕这辈子都不能出塔。”
　　陈年鹤听罢苦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随即抚摸着陈三刀的头发喃喃道：“三刀啊，你在塔里可得乖乖听仙师的话啊，有艾叶陪着你想必你也不会孤单。”
　　陈三刀抬起头：“阿爹，那你呢？”
　　“阿爹还有些事没做完，等阿爹有时间就来看你。”
　　陈三刀举起右手的小拇指：“阿爹，你说话可要算话啊。”陈年鹤看着那柔嫩的小指头，用自己粗糙的手有力的勾住它：“嗯，阿爹说话算话，快去吧。”
　　看着陈年鹤满眼的期许，温庭立即用法术吸纳陈三刀和艾叶，只见一道蓝光从他掌间泄出，将一人一猫团团包裹，随即装进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锁妖囊。
　　“没看出来，你随身携带的宝贝这么多！”
　　魏钰不知何时出现在温庭身旁，手顺势又搭在温庭的肩膀上，温庭看了他一眼却没躲，倒让魏钰越发放肆起来，直接拿着锁妖囊在手中把玩。
　　“对了，老头，你杀了那么多人该怎么算啊？毕竟你是人，我们可不能把你也锁进锁妖塔里去。”
　　“人间有人间的规则，仙道有仙道的规矩，陈某还是懂的。天亮后陈某就会去官府自首，希望两位仙师不要将此事告诉我儿。”
　　“你放心，小孩子还是很好骗的。到时候我们会给你找个借口，不会让他在里面哭哭啼啼的。”
　　陈年鹤后退一步，行了个大礼：“那就有劳两位仙师了。”说完他便转身离去，消失在寂寥的黑夜里。
　　站在远处的温铭羽扯了扯温思远的袖子说道：“师兄，那个老头不会借故跑了吧？”
　　“不会的。”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因为他心愿已了，他最放心不下的儿子已经交给师父，所以他便能放心去自首，也算是了结尘世间的这场罪孽。”
　　“我说你们两个在那里嘀嘀咕咕什么呢？还不赶快过来！”
　　不远处，魏钰冲着温思远和温铭羽喊道，温铭羽有些紧张地看着温思远：“师兄，魏钰那个妖人在叫我们呢！你看，他还抓着师父不放，这下我们该怎么办啊？”
　　“不要惊慌，目前来看他应该不会伤我们性命。记住师父之前交代的，可千万别说漏了嘴！”听到这话，温铭羽点头如捣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