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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星坠于野5 ...

  •   一剑斩杀心魔,北·这么弱小的王辟邪·洛正要将王剑插回基座输送妖力,忽然看见浓雾中一双赤红的眼睛。他还以为有新的敌人,结果定睛一看,发现是如采跪坐在地,怀里抱着之前见过的那个白毛,平静地看着他。
      北洛:“……你什么时候在那的?”
      如采:“就……心魔让你‘走近点’的时候?”
      ……那岂不是一直都在。
      回想起自己被心魔一下顶飞,读取想法,勾出心中那些往事,然后又被对方变幻成的……打得颇为狼狈,北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下意识忽略了刚刚自己说的一堆大话。
      北洛:“既然你一直都在——”
      如采:“我……”
      北洛:“为什么刚才不说话?”
      如采:“……”
      其实他更想问为什么不帮忙。好歹也是打败过他的辟邪……北洛忿忿地想:有空抱男人,没办法在他来之前收拾区区一只心魔?
      如采垂下头,看了一眼怀中人的面庞,随后抬头,一脸认真地对北洛说:“你也看到了。”
      北洛:“嗯?”
      如采:“我左手使不上劲。”
      北洛:“……所以?”
      如采:“抱不起来,他。”
      ……你还想把他抱到哪里吗!!??
      北洛忍不住扶额。他记得羽林说这白毛脾气不好,虽然不知道他跟如采感情到底怎么样,但他不觉得被女孩子抱走——而且是在妖力微弱的他面前抱走——这家伙会有什么好脸色。
      不得不说,北洛的直觉还是蛮准的。但如采不在乎,也不介意他告诉当事人。
      “不光是他,还有他的两个部下,把他们从台子中央拖过来可费了我不小的力气。”如采继续道,一点不掩饰自己的差别对待。“总不能踩着他们打怪吧?我想着给你腾出空地来也好发挥手脚,所以——”
      “那我可谢谢你了。”北洛打断对方,直接将天鹿插回基座。
      一阵耀眼的金光过后,大阵恢复完好,正常发挥其御敌杀魔的功能。在陷入昏迷的前一刻,北·充电宝·电量为零·洛看见如采用空闲的左手拍了拍手下的盔甲以充鼓掌,但是怕吵醒那白毛,没拍几下就把手放下了。
      北洛:……
      基于共同话题的友谊已经走到了尽头.jpg
      正所谓日久见人心,患难见真情。他算是看明白了,眼前这货是个标准重色轻友靠不住的。
      所以说这个世界上只有原天柿是真心对他。尽管这么多天都被叫他田鼠的主人抛在脑后,被几个熊孩子当成竹鼠追着不知要做什么,又被那个红毛盖章成松鼠扔到慈幼坊照看,这只黄金飞天鼠还是在城中恢复平静的第一时间赶到主人身边,为连被子都没人给他盖的主人送去一份人性的温暖。
      终于有被子盖真是太好了呢,王北洛同学。
      “他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妖力使用过度……这个我没有办法。只能等他慢慢恢复。”晴雪收回施展治疗术的手,轻声说道。“刚刚如采过来找我,希望我去岚相大人那里走一趟,我想应该是一样的状况。”
      “那你便去一趟吧,也好让她安心。”霓商道,“岚相……会发生这种事也不意外。既然北洛无恙,我先去处理一些事务。这里……”
      “我会看着他。”云无月说。
      “那便麻烦您了。”霓商感激道。
      镜头转至岚相家中。如采自然没指望晴雪能让他一下子恢复,谈到妖力的问题,还是他们辟邪更了解自己。她找人过来只是为了两件事:一是希望晴雪把她带回来的药拿一部分给北洛,二是请晴雪在北洛苏醒后过来跟她说一下。
      “我估计北洛不会乖乖留在城中。他的妖力尚未觉醒,受了伤未必能够自愈,总有用得上药的地方。他若不肯收下,就说是我要用。既然要同行,东西放我身上或者放他身上都一样。我想趁这段时间多陪岚相一会儿,所以……”
      “我明白了。”晴雪微微一笑,对她表示理解。“等他醒后,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现在就好好享受在一起的时光吧。
      走到床边,如采轻轻侧坐在床沿,凝望对方的睡颜。说实在的,她应该恼怒的,没有哪个妹子能容忍自己的男朋友在她好不容易回城后把自己无视得彻底,即使她曾经恶言相向;或者她应该好好地嘲笑对方一番,不自量力去碰王剑,成功弄倒了自己多年以前立下的flag,还弄成这幅只能在床上哼哼的凄惨模样。
      可是……都没有。如采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既不想谴责对方,也不想出言嘲讽,唯一的感受便是心疼。
      即使过了那么多年,她也依然记得,妖力枯竭的感觉并不好受。猎仪归来的她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好不容易下了床,走在路上,依旧有种头重脚轻之感。何况她是凭自身意志抽取妖力,就如同自杀者下刀重收刀轻,终会保有余地;岚相却是无法抵抗,被大阵吸去了几乎全部的妖力。
      或许睡过去会好一些……但这仅限于□□上的痛苦,如采心想:待他意识清醒,不知会对自己的无能为力作何感想。
      岚相是多么高傲的一个辟邪啊。伸手抚向对方上扬的眉眼,如采几乎可以看见对方桀骜的神情,想起对方傲慢的音色。那是她最为熟悉的模样,也是这十年来她最想念的模样。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对方永远都是那个骄傲而无知的战士,永远意识不到自身能力的边界。
      一句“人力终有限”的背后,究竟有多少难以言说的心酸……她如何不知?
      “小岚……”
      悠悠长叹一声,如采收回手坐了回去,余光却瞥到一件东西。
      那是放在床头柜上的一缕穗子,编织的手法略显稚嫩,看起来有一点歪歪扭扭,像是小孩子的作品。如采还以为是哪个辟邪幼崽送给岚相的谢礼,思索片刻,才想起送礼者正是小时候的自己。
      “……他竟然还留着。”
      完了。她想:本来就怪不了对方,本来就为对方的遭遇而难过,现在看到这东西,她——
      怕是连在岚相脸上画只王八都做不到了吧。
      ……虽然她也没带笔墨过来。
      很长的一段时间,如采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她好像坐在岚相身边发了很久的呆,又好像有许多乱七八糟的想法流经大脑,但什么也没留下。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刻。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怔怔开口:
      “你说……我把妖力输一些给岚相怎么样?”
      无人回应。无论是卧室还是脑海,都没有一点回应。
      也是啊,如采心想:岚相听不到她说话,而心魔已经被自己搞的“谈岚色变”了。只要她有那么一点提起岚相的苗头,对方就立刻钻回原灵境,好像那里是她的防空洞一样;更别说她就在岚相面前,满脑子想的都是对方。心魔怎么可能回应她?避都避不及。
      不过……能把吞噬心念与七情的心魔逼到主动避让的地步,如采觉得自己也是个人才。
      在外面的十年间,或许是追忆过去,或许是为了释压,她开始花式撒狗粮、各种秀恩爱,一个人生生演出两个人的戏。偶遇的人听了以后感慨一句你们感情真好,同行的人听了以后真诚地感慨一句你们感情是真的好,但这十年一直和她在一起的心魔在一遍又一遍听了之后只想说:你他喵给我闭嘴!!
      什么叫恋爱的酸臭味,这他喵就是!!
      喵了个咪的。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啥!!我也不想再听了!!!
      这些有关岚相的情感也给我通通拿走!!我心魔就是饿死,死外边,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吃你一点七情六欲!!!
      注意:此处并非真香发言。
      向来只有自己逼疯他人、从没被别人逼疯过的心魔,那时候在她的前灵境里发了好一通脾气,这让如采不禁开始反思:她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点?你看心魔这么贪婪的都说不吃了。但因为不心疼心魔,最终也没做出什么实质性的改变。直到后来知世兄为她特意整理了一份有关岚相的情报,她才发觉:自己确实是有点过火了。
      心疼心魔一秒.jpg
      不过得益于此,如今倒是没人打扰她和岚相相处,也没人干扰她的行动。双手握住比她略大一些、带着薄茧的手,如采控制着自己的妖力,将其转化为对方能够接受的力量,一点一点输送到银发辟邪体内。
      一边窃喜于心魔没机会阻拦自己,一边感受着自身力量的流失,不知不觉间,她便来到了梦中的辛商城。
      她睡着了。
      用做梦的时间真的做一场梦,这在如采看来是一种浪费时间的举动。既然还有精神力思考,她应该用这些时间来反思:为什么在知道剧情的情况下,还是没有及时拦下岚相?
      可是……带着浪费光阴的罪恶感,她还是选择走进了城。
      她知道这个梦的内容。
      离开光明野后,她一路跑去辛商城,想从定居那里的大天魔慕夜白处弄点线索。对方知识渊博,本身又是魔,定然能提供一些祛除魔气的思路。
      然而当她敲开门,看到的却是岚相。
      那一刻,如采的心情十分复杂。她又惊又惧,以为对方真的追来找她,可她手无寸铁,打不过岚相,也未必能抓到机会裂空。她不想被抓回城,而且她记得自己走之前急不择言,很多话不过脑子就说了,在来辛商城的路上还忍不住后悔。但她心底又有些暗喜,他来找她了——不管是因为什么,他特意来找她,还猜到她会来这里——
      然后她看见“岚相”对她露出了八颗牙齿。
      “如采姐姐,没想到你——啊!!”
      如采直接把门板砸到了对方脸上。
      心想:这欧欧西也太可怕了!!
      她和岚相相处三百年来,就没见对方这么笑过!!!
      心魔在前灵境中笑得格外猖狂。伴随着阿姚的哭声,慕夜白平静地开了门。见她连看都不敢看见思族一眼——毕竟哇哇大哭的岚相想想就不忍直视,大天魔也猜到了事情的起因经过。
      “看来……你是另有所爱了。”
      慕夜白淡淡说道。
      如采为对方口中“爱”这个字眼感到惊讶。尽管收到过大天魔和见思族的喜帖,看见慕夜白对阿姚的哭声无动于衷,她觉得对方还是那个一心求知的大天魔。
      然后她就被慕夜白整得很惨——从身到心的那种。
      最后连阿姚都看不下去了,顶着岚相的模样跑过来替她求情,给她的眼睛和内心最后致命的一击。
      如采觉得:自己可能这辈子都无法直视岚相那张脸了。
      求你奏凯,阿姚!!奏凯啊!!
      心魔笑得更大声了。
      那时的如采没有深究为什么阿姚在她眼中的模样从谢衣变成了岚相,她只想着离这个“岚相”远一点,再远一点,最好脑子里没有半点对方的映像。可是在寻找救治之法的漫长旅途中,她渐渐开始怀念起关于岚相的一切,甚至连这个假象也一并怀念。
      也是奇怪,明明不在一起,她却觉得自己更喜欢对方了。
      心魔跟她说,那不是真正的喜欢——至少,不是对岚相的真正的喜欢。她只是爱上了一种错觉,一种她喜欢对方,对方也喜欢她的错觉。谎言说多了就成了真话,爱恋讲多了就成了真情。在这份喜爱中,她是不是喜欢岚相,岚相是不是喜欢她,其实并不重要。
      “你忘了你走之前都做了什么?你炸碎了断水,在他面前那么坚决地说不会回去……这还不止,你违抗了他最尊敬的——玄戈的命令。你觉得他还会喜欢你?你还可以喜欢他?就算曾经有过喜欢,只怕都转化为更强的恨意了吧?”
      “……”
      “当然,也不是没有‘他还喜欢着你’的可能。他后来也没有完全听玄戈的。你我都了解他,以他的性格,不会那么快速地转变心意。可是如采……你确定你喜欢的还是他?不是错觉,不是自身情感的投影,而是那个名为岚相的真实的存在?”
      “……”
      或许吧。如采心想:或许心魔说出了某个刺耳的真相,又或许这只是被她逼疯后的报复。如今的她可以凭着那根穗子说岚相喜欢她,甚至可以合理推测,那些鲫鱼的存活也与对方脱不了干系,可是……
      “我……还喜欢你吗?”
      如采迷茫地问。
      在室内昏暗的光线中,刚刚苏醒的女子一时分不清现实与梦境,愣愣地看着身旁衣襟敞开的银发男子。她发现对方也看着她,一双幽深的眼睛眨都不眨,只看着她。
      “……小岚。”如采轻轻开口,“是你吗……?”
      她看见对方的喉结动了一下,一声低低的“嗯”传到耳边。
      原来……不是梦啊。
      如采安心地闭上了眼睛。既然身旁是真的岚相,似乎没什么好再担心的。随即,她感到有一只手摸到了自己的左耳垂,两根手指摩挲着空无一物的耳洞,弄得她有些痒。还未出手拨开,一股温热的气息靠近了她的脸,呼吸一直洒到脖颈处。
      然后她听见岚相问:“你的左肩是怎么回事?”
      如采猛地睁开了眼。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燕氅不知何时被挂在了一边的椅子上,她躺在岚相的身侧,一身轻铠还完好地穿戴在身上。应该是岚相把她从床边搬到了床上,然而说到左肩……她裙子的袖口虽然是敞开的设计,但有护甲在,不可能从那里看到肩膀。
      不过……她的领口有点松,腰带也……像是重新系过?
      一个惊悚的想法渐渐涌上心头,如采不可思议地看向近在咫尺的岚相,随后飞快地滚下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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