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三]菜鸡的奇幻冒险》落地成茄盒

46、剧情开始之前31

　　斯芬克斯之谜出自古希腊著名悲剧《俄狄浦斯王》。传说中，长着狮子躯干、女人头面的有翼怪物斯芬克斯会向过路人出同一个谜语：什么动物早晨四条腿，中午两条腿，晚上三条腿走路。如果路人猜错，就会被它害死。凭借这个谜题，斯芬克斯害死了许多人的性命，直到俄狄浦斯来到它面前，猜中了那个众所周知的答案。
　　——人。
　　“在生命的早晨，他是个孩子，用两条腿和两只手爬行：到了生命的中午，他变成了壮年，只用两条腿走路；到了生命的傍晚，他年老体衰，必须借助拐杖走路，所以被称为三只脚。”
　　直到今天，如采依旧记得这个故事。选择以这个谜题开始，也是出于特殊的考量。
　　就如采多年的经验来看，古剑世界的人没有一个听说过这个故事。或许是因为这里没有希腊文明，又或许是这时西方的神话还没有传入中州，总之，此时此刻，魔域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问题的答案。
　　而且……如果是慕夜白的话，肯定会想到别的地方去。
　　如采有些得意地想。
　　眼前这位天魔之所以被视为魔族中的奇葩，还因为她早年干过一件在世人看来匪夷所思的事情：她整理了一份魔物图鉴，其中详细记录了大魔及以下的各种魔族，甚至把它们的弱点都写了下来。然后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将信息向全魔域公开，引起轩然大波。如采以前跟族中老师学习各类魔物的习性，很多就是来自于慕夜白的整理。
　　虽说魔族内部因为个体差异巨大，没有什么凝聚力或者团结可言，可也没有像慕夜白这样直接拆台的。她这么做无疑是把自家同胞的弱点告诉外人，其余的魔自然不干。很快，慕夜白就收到包括碑渊海在内的魔族势力的警告，甚至是追杀。他们不希望她继续下去，一直写到他们头上。
　　慕夜白最终也没出什么事。但在那之后，她没有继续编写魔物图鉴，不知是警告奏效，还是大魔以上的魔物没有明确的规律可言。弃坑以后，她将钻研的热情投放到魔域的其他生灵上。如今可以称得上是博物学家的她，对魔域各个物种可谓十分了解。
　　而这也意味着，在听到斯芬克斯之谜时，慕夜白更有可能停留在字面上的意思，去想究竟是哪个动物符合这一描述。但这样的动物并不存在，所以……
　　她赢定了。
　　“我从未听说过这样的生物。”慕夜白平静地说，不出如采所料。然而还没高兴多久，她就听到自己最不想听的两个字。
　　“不过……”
　　不过什么？
　　“魔域拥有大小空间无数，不同地方时间流逝的快慢有所不同。正如常世的一句老话，‘天上一日，地下一年’。此处的一日可能就是彼处的一生。你这所谓的‘一天’……应该不是单纯的一天吧？”
　　如采心道不好：她忘记考虑这一点了！
　　这个世界的人固然不会知道这个谜题的答案，但也不会像那个世界的人一样思考……！
　　“四只脚变为两只脚，妖兽化形皆是如此。可这第三条腿……既然时间并非真实的一天，我可否猜测，这腿也并非真实的器官？”
　　瞧了一眼少女的脸色，慕夜白轻笑出声：“看来我猜中了。”
　　如采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拳头。
　　“你们两个都是辟邪王族，具备穿越空间之能，又身负镇守空间通道的使命。对我们来说难于上青天之事，对你们却是易如反掌。”天魔淡淡说道，“如果说由四条腿变为两条腿意味着成长，那么两条腿变成三条腿便是衰老。需要外物辅助的话……”
　　“我猜，答案是人。”
　　所有生灵都会衰老，但在茫茫苍生中，只有人族为他们日益朽迈而无用的同类发明了拐杖，帮助他们继续走下去。然后被其他的妖学去。
　　何等有趣。
　　“答对了。”如采道，有些不甘心地追问：“你去过常世？”
　　不然怎么会一下子想到是“人”？
　　“怎么可能。我倒是想去。”慕夜白道，“受限于空间法则不能亲临，但在魔域也不是完全接触不到常世之事。除了你们，还有不少妖族来往于常世和魔域之间，总能给我带来点那边的消息。”
　　“原来如此……”
　　见如采陷入沉思，她催促道：“这不是你的第二个问题吧？请继续提问。”
　　第二个问题啊……如采苦恼地抓起头发。她根本没想过要问什么。
　　原以为用斯芬克斯之谜就可以一击制胜，不料对方阴差阳错猜中了答案。不，应该说是她想得太简单了。慕夜白有着相当厚实的知识储备，乍听说这样的谜题，寻常人或许会怀疑是自己孤陋寡闻，但她不会。还能发散思维，如此快速地想到答案……
　　不能在她擅长的领域出题，如采警觉。
　　要论谁对魔域更为了解，连食材都认不大全的她肯定无法与慕夜白相比。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但按慕夜白自己说的，问常世之事的话，也难保对方没有听说过……
　　等等，如采忽然想到：或许她可以转变一下思路？
　　知道的多和脑子机灵是两回事。就像很多大人不会做脑筋急转弯、但不觉得他们哪里比不过幼童一样，知道太多的人反而容易因为过分自信忽略一些事情。
　　如采知道自己该问什么了。
　　“我的第二个问题是：有一个只能说真话的人和一个只能说假话的人，他们的背后各有一扇门，分别是生门和死门。你不知道哪扇是生门，也不知道谁说真话、谁说假话。在这样的情况下只允许向其中一个人问一个问题，怎么问才能知道哪扇是生门？”
　　逻辑推理。
　　这是在双方知识量不对等的情况下，她所能想到的、最有利于她的问题。
　　“竟然是要我提问的问题……有趣。”慕夜白的眼睛变得更亮了一些，“让我先确认一下，那两个人知道他们背后的门是什么吧？”
　　“对。”
　　“他们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对方是什么人？”
　　“……对。”
　　“说真话的人背后可能是生门，也可能是死门。说谎话的人亦然？”
　　“是的。”
　　“而你知道该问什么？”
　　“自然。”
　　“有趣……有趣。”慕夜白感慨，“只能向其中的一个人问一个问题……让我想想。”
　　如采心道：你最好想不出来。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在哪看到的这个问题了，只是依稀记得问题的答案。那不是一个很容易搞明白的答案。第一次得知的时候，如采还想了很久，费了好大功夫才搞明白为什么——
　　“答案是：‘如果我问另一个人他背后的门是生门还是死门，他会如何回答’……对吧？”
　　“……对。”
　　为什么她这么快就想出来了！！
　　如采的脸不禁扭曲起来。
　　其实这个问题想通就很简单。既然只能问一个人，那么只要用一个问题把两个人都设计进来，就必然得到一个假的答案。因为有一个人说假话。例如，如果说真话的人背后就是生门，你问他“另一个人会怎么说”，因为另一个人说谎，背后又是死门，说真话的人只会回答“生门”；如果你问说假话的人“另一个人会怎么说”，因为他要说谎，另一个人背后是生门，说假话的人只会回答“死门”。交换的情况也是同理。如此问就可以得知真正的生门。
　　可是……这样一来，她就已经用掉了两次机会。只剩下一次，如果这次慕夜白也答上来的话，她就没有机会了。
　　刚才不该提那个问题的，如采有些懊悔地想。应该换一个更难的，至少不能让对方这么快答上来。比如……微积分，量子力学什么的。
　　但是，姑且不论慕夜白能不能听懂问题，如采自己都不知道该提什么问题。穿越以前学过的很多知识早就因为用不上忘得差不多了，别说微积分，小学应用题她都快不会做了。再说穿越以前，她也没有学过量子力学。
　　那么……接下来，她还能问什么？
　　“我有些期待你的第三个问题了。”慕夜白笑道，“不过，我得遵守自己立下的誓言。如果三个问题我都答了上来，就算你我都不愿意，我也只能请你离开。”
　　“那要是我再次进来呢？”如采问。
　　“你可以试试。”慕夜白道，“结果……你不会想知道的。”
　　“那把我的三次机会让给她如何？”岚相忽然开口，一妖一魔都转头看向他。“是你说的吧，我们每人三次机会，加起来就是六次。”
　　慕夜白点头：“我是这么说过。可这并不是可以转让的物件。”
　　岚相挑眉：“若我一定要这么做呢？”
　　慕夜白笑了：“如此蔑视我定下的规则……你还不如直接动手。”随后转向如采：“如何，想好问什么了吗？”
　　如采张了张嘴：“我……”
　　说实话，一点想法都没有。完全不知道该问什么！
　　默默看了一眼岚相，如采心中更觉烦闷。本来说只问几个问题、不会耽误工夫的是她，现在却……完全没想到慕夜白会这么棘手。不仅知道得多，脑子也灵光。
　　她该怎么办好？？
　　冷静，冷静！仔细想想，脑子里还有什么可以用得上的——
　　“如采。”
　　岚相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如采抬头，疑惑地看向对方。
　　“不必有所顾虑，想问什么便问什么。就算失败也无妨。”岚相淡定道，“提问这条路走不通，我们还可以采用别的方法。譬如……”
　　打到她服。
　　“……嗯。”如采有些感动地应声，随后发觉有点不对。
　　你不是要和传说中的慕夜白打吧？？
　　小岚同学，不是吧？？？
　　“该说不愧是狂妄自大的辟邪吗，和你的长辈一个德行。”慕夜白冷笑，“区区一只不到百岁的辟邪……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
　　“天魔罢了。”又不是没打过。
　　“呵。”这回答，一看就是个没脑子的。
　　“等、等一下！”如采急忙开口，“你们两个听我说——”
　　“想好了？第三个问题。”x2
　　“……”
　　要不要这么默契！！
　　“想是想好了，不过……”接连两个问题都被答上来，如采有些畏缩。她悄悄地瞄了一眼岚相，没想到正对上他的视线。
　　“问吧。”岚相说，“我又不会怪你。”
　　“……我又不是怕这个。”如采有些好笑地回答，“不过……你说得对。”
　　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她们是为了从见思族手上得到鲴首睛才来找天魔，能成最好，不能也没什么损失。最多只是白跑一趟，她在来之前就已经做过心理建设。所以……她不必这么小心谨慎。
　　“那么，我的第三个问题是——”
　　“假设有一个客栈，里面有无穷个房间，并且所有房间都住满了。此时来了无穷个妖族，每个妖族都有无穷只妖，请问客栈老板要如何安排，让所有客人都有房间可住？”
　　希尔伯特旅馆问题。
　　这是一个与无限集合有关的数学悖论，由德国数学家大卫·希尔伯特提出。假设有一个拥有可数无限多个房间的旅馆，且所有的房间均已客满。或许有人会认为此时这一旅馆将无法再接纳新的客人，但事实上并非如此。无论是再来有限个客人、无限个客人、还是无限个旅游团每个团里都有无限个客人，希尔伯特旅馆都可以通过某种安排让他们住下。因为在无限个房间的情况下，“每个房间都客满”与“无法入住新的客人”两者并不等价。
　　想要回答这个问题并不难，只要知道有限个客人的时候怎么办，举一反三即可。可想要接受“无穷”这个概念却没那么容易。如采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听说自然数和偶数一样多时的不可置信，觉得这样的说法简直是在□□自己的三观，根本不信。
　　然而这他喵的就是真的。
　　因为自然数和偶数都是无穷多，可以建立一个一一对应关系，所以它们一样多！！
　　无穷就是这么一个与直觉相悖的存在。历史上不知有多少数学家和思想家栽在了这个问题上，就更不要说从未接触过这一概念的慕夜白了。直到如采揭晓答案，这个可怜的天魔依然不知道自己被穿越者用来自未来的知识欺负了，还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
　　虽然有点欺负人的感觉……但在最后一个问题上，她终于难倒了对方。
　　“愿赌服输哦~”如采笑道。
　　“你赢了。”慕夜白苦笑着摇了摇头，“那么，你想让我做什么？”
　　按照慕夜白当初的誓言，她现在可以无条件要求对方做一件事。而按照见思族的要求，她应该用这个机会帮对方转问问题。
　　但说实话，如采觉得，真要按见思族的问法去问，不会得到想要的结果。
　　为什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没感觉就是没感觉。一般这么问只会招来不必要的人身攻击，得不到真正的原因。而且像慕夜白这种眼里只装得下知识的家伙，如采觉得，她应该对外在并不感兴趣。而她所迷恋、所渴望的，也不是见思族能具象化的东西。
　　其实她心里已经隐隐有一个答案，只是还没得到证实。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好。”
　　“请讲。”
　　“你眼中的阿姚——就是那个见思族，是什么样的？”
　　慕夜白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自然是见思族的样子，不然还能是什么样？”
　　如采心道：看来她没想错。
　　事情还真的像她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