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三]菜鸡的奇幻冒险》落地成茄盒

113、尘埃落定之后3

　　如采忽然晕倒一事，随着岚相四处奔走求救，很快传到所有人的耳朵里。
　　匆匆赶来的医师找不到昏迷的原因，晴雪亦是束手无策。最后还是见多识广的霒蚀君认出了她的症状。
　　“她的精神力崩溃了。”云无月说。
　　“怎么可能！？”岚相下意识反驳，“她可是——”
　　“没人规定王辟邪的精神力就一定强吧。”北洛打断对方，“再说，如采究竟怎么觉醒这事都没有搞清，谁知道会是什么原因。你不是说，就连如采都不知道自己是王辟邪吗？”
　　说起这事他就一阵牙疼，毕竟自己就是因为王辟邪的身份才被带回天鹿城。要是早知道如采就是王辟邪，可能就没这么多事了。
　　“可是……”岚相还想反驳。
　　“确实，此事相当蹊跷。”霓商皱眉道。因为近来诸事烦扰，她的脸上不免带上几分疲惫。偏偏这种时候，亲妹妹毫无征兆地倒下了，她内心不可能不着急。“血脉觉醒虽有先例可循，如采的情形却与他们都不一样。或许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霒蚀君，可有办法让她醒来？”
　　“我尽力。”云无月点头，双手相对，施法查探如采的情况。
　　片刻之后，她放下手，对霓商轻轻摇头。
　　“精神力溃散得很严重，我无法从外界将其唤醒。恐怕还是要潜入她的梦里，找到如采本人的意识，才有办法。”
　　“和阳平那些人一样？”北洛下意识问。
　　“可以这么说。”云无月点头，“只不过和那些人不同，如采能够感知灵力，本身的精神力也很强，寻常梦境困不住她。我屡次呼唤却没有回应，只怕不是精神封闭在梦中这么简单。
　　“我猜，她的意识已经完全迷失在自己无意识制造的梦境漩涡之中……最糟糕的情况，就是意识彻底分崩离析，再也无法找回。”
　　岑缨倒吸一口凉气：“那岂不是——”
　　精神上的死亡！？
　　她还记得在阳平的时候，云无月说过，寻常人如果被封闭在梦里一直不醒，精神会逐渐枯竭，□□也将随之死去。妖族的身体或许能支持更久，可是在精神层面，应该和人是一样的。
　　要是像云无月说的那样，如采……岂不是会变成小叔叔所说的“植物人”？
　　那太可怕了！岑缨连忙摇头。
　　见人族小姑娘面色不佳，岚相立刻问道：“要怎么救她？”
　　虽然不知道这些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他听出了一件事：如采的情况非常危险——比他想象得还要危险。
　　北洛回答：“和我们在人界处理那些困在梦里的人一样。潜入她的前灵境，唤醒她的意识。虽然说得简单，但是因为每个人的梦都不一样，唤醒每个人的办法也不一样。没有可遵循的先例，进去之后，只能随机应变。”
　　云无月补充道：“如采曾在自己的前灵境设下机关，以防外敌侵入。如今她意识不清，这些机关恐怕会成为我们的障碍。此行需要做更多准备。”
　　北洛不禁咂嘴：“啧，这么麻烦……”
　　云无月说：“具体情况，还要潜入前灵境中才能知晓。”
　　“我跟你们一起去。”岚相毫不犹豫道。
　　“啊，还有我！”岑缨也说。
　　营救小队的人选很快确认下来。北洛和云无月都是老手，岚相身为病人家属——姑且算是——主动请缨，似乎也没有推拒的理由。而且以他现在的状态，也没什么别的事可做，倒不如让他一起入梦，精神形态还能提供不少战力。真正的家属霓商碍于身上责任，便将自己的那一份牵挂寄托在三位身上。
　　至于岑缨，北洛本来不想让她同行。毕竟云无月也说如采的梦境凶险，一个能够觉醒为王辟邪的女人，本就有着嗜杀和贪欲的一面。而他已在梦中窥到一角。清醒时倒是无碍，因为如采会克制自己；可是对略有一些拳脚的人类少女来说，一个失去意识的王辟邪，实在太危险了。
　　然而出乎北洛的意料，反而是岚相坚持带上岑缨。说真遇到什么危险会保护对方，这让岑缨本人也十分意外。
　　“我还以为那家伙会嫌人族孱弱，带上碍事呢。”北洛感慨。
　　“或许他只是意识到，那个丫头能在如采的梦中派上用场。”巫炤说道。
　　大战之后，巫炤被安置在离火殿中，美其名曰静心休养，其实就是变相软禁。对此，北洛和巫炤都是心知肚明，从未点破。
　　毕竟这家伙想要屠戮人间，是不容争辩的事实。
　　尽管巫炤帮忙修复大阵，危难时刻出手相助，对天鹿城也算有恩；可是考虑到他入魔之前表现出的危险性，加上他刚刚入魔，情况并不稳定，所有人都对他敬而远之，心底未尝没有希望对方识相离开的想法。这种时候，北洛拍板让他住到自己隔壁，以辟邪王的客人对待，城中无人反对。
　　之后每一日，辟邪王都会准时过来，与天魔说说今日发生的事。
　　仿佛……真正的朋友相处。
　　然而北洛心中清楚，巫炤对待自己认定的朋友，说是掏心掏肺也不为过。
　　就像现在：“营救如采之事，加我一个。”
　　北洛不禁叹了口气：“我说，你有没有搞清现状？怎么也不可能带上你吧。”
　　若非清楚对方的想法，他都要误会他们两个的关系了。
　　其实巫炤并不后悔为了帮如采而入魔，甚至对成为天魔一事接受良好。北洛亲眼看着对方脱胎换骨一般，一夜之间便放下许多执念。或许是因为他终于走出那个血色的梦，或许是因为他再也没有办法实施复仇。
　　受制于空间法则，似天魔这样的存在几乎无法跨越两界隔阂。除非借道城下的空间通道——然而不让魔族前往人间，正是辟邪全族镇守于此的目的。
　　北洛相信，即使是为了如采，巫炤也不会选择从这条道路重返人间。何况这里还有他。
　　“行了，你就在这里等我们的好消息。等如采醒来，我再来找你。”
　　说罢，北洛转身就向门外走去。
　　不料巫炤却道：“如采身上有魔气。”
　　北洛脚下一顿。
　　“你说什么？”
　　巫炤不紧不慢道：“早在第一次见面时，她身上就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魔气。我想你应该不知道这件事？”
　　北洛：“……我确实不知。”
　　所有人都在为如采忽然觉醒的事感到奇怪，而在北洛看来，奇怪的地方可不止这一件事。前世的记忆，各种各样的巧合，来源不明却异常有效的情报……如采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谜团。只不过她伪装得很好，几百年都未让身边人发觉。直到最近才把所有的端倪暴露在他面前。
　　本来北洛对她的秘密不感兴趣。每个人都有不愿意告诉他人的私密，只要不影响到他，没有必要探究这些，平白惹得所有人都不愉快。他只要知道如采可以信任，这就足够。
　　可是在如采莫名昏迷之后，这些成了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直觉告诉北洛，巫炤所说或许就是最后一块拼图，可以串联起以往的所有线索，一扫过往的困惑。
　　他不由问道：“如采身上的魔气，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巫炤坦然道，“不过在她的前灵境中，或许就能找到原因了。”
　　“你……！”北洛算是明白了，“你这是在威胁我带你一起去！”
　　巫炤但笑不语。
　　“可是仅凭你一句话，我无法相信你。”北洛立刻冷静下来，直言道，“除了你，没有任何人发现如采身上有魔气。这你怎么解释？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的说法属实？”
　　巫炤没有回答，只是反问：“你对半魂莲有多少了解？”
　　要说了解，北洛只知道这种黑色的莲花能够将人困于梦境，从而构建从魔域通向人间的通道，将魔族引到人间。因为巫炤先前就是这么做的。但是此时此刻，对方提及半魂莲，应该不是为了解释自己的作案手法。
　　北洛沉吟道：“我记得云无月说过，半魂莲有一种介于虚实之间，能够影响精神和意识的力量。”
　　巫炤点头道：“你应该还记得巫之国，你我在梦中去过的海岛。巫之堂的先祖便来自那里。他们带着半魂莲的种子来到中原，最后在西陵安居下来。自那之后，巫之堂便开始对半魂莲的研究。到我成为鬼师，巫之堂已对这种虚实之间的力量有所掌握。
　　“所以在遇到如采的那一刻，我可以明显地察觉，潜藏在她意识中的魔气。”
　　“……！”北洛猛地吃了一惊。
　　意识中藏有魔气？这意味着什么？
　　会和如采现在的昏迷有关吗？！
　　巫炤继续道：“我无法从她身上发现魔气。但是她前灵境中的魔气相当浓郁，不可能对现实的身躯毫无影响。她应该是用某种方法将其掩藏，从而骗过你们。即便是意识中的魔气，她也有办法掩藏。”
　　不过那时的他对如采为什么这么做并不关心。既然如采能够有意识地操控这股力量，他就当不知道这件事。
　　北洛追问：“那现在呢？你之前见到如采的时候，可有在她身上发现什么？”
　　“没有，什么也没有。”巫炤摇头，“除了纯粹的辟邪妖力，我没有感知到任何别的什么。”
　　北洛陷入沉思。
　　毫无疑问，巫炤提供了一个相当重要的情报。考虑到变化的节点，这还是个相当关键的情报。北洛几乎完全相信对方的话，事关好友，对方根本没有欺骗的必要。
　　可是这不代表，他就一定要带对方潜入如采的前灵境中。
　　北洛开口：“如果只是感知魔气，进入前灵境中，我和云无月都可以。似乎用不着你。”
　　巫炤说道：“确实如你所言。但是迄今为止，察觉到魔气的，只有我一人。而且，你忽略了一件事：知道如采前世经历的，也只有我一个。”
　　如果说岑缨对唤醒如采有所帮助，他能做的只会更多。一个人的所思所想，与他过去的经历息息相关。
　　说实话，得知如采离开后莫名晕倒，巫炤感到后悔。他本可以将人留下，也有相当长的时间探究对方魔气的来源。但是他什么也没做。现在留给他的只有想方设法补救。为此，他不会错过任何一个机会。
　　“……你还真是给我添了一个大麻烦。”
　　为王不易，北洛叹气。
　　说出这样的话，其实就相当于同意巫炤的同行。然而问题正在于此：想也知道，其他人根本不会同意巫炤出现在队伍当中！
　　“你要我怎么跟岚相解释？”
　　北洛不满地看向对方。
　　虽然对那位高傲的银发战士说不上特别了解，但是在与他的几次接触中，北洛认识到了一点：他对如采可谓情深意重。尽管因为对方的药而变小，严重折损了自己的形象，在听到如采昏睡不醒时，他二话不说赶到对方身边，日夜守候，寸步不离。这次更是为了对方，丝毫不顾及自己的颜面。
　　无论如何，至少能说明，他将如采放在了比自己更重要的位置上。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能接受巫炤的存在，哪怕巫炤对如采只好不坏。根据如采的说法，岚相明确希望她远离巫炤，远离前世的纠葛。那时的巫炤尚未成魔，就已经被他警惕着。大战过后，岚相更是首个提出禁锢巫炤。他对魔族有着毫不掩饰的敌意，更别提这个魔还曾在他面前将如采拥入怀中——
　　哪个正常男性，都不可能忍得了吧？！
　　北洛心想：说到底，还是巫炤本人的问题！
　　“这就是你需要考虑的事情了，辟邪王。”巫炤语气轻松地回答，俨然把问题推给对方。“不要告诉我，你连自己的部下都摆平不了。”
　　北洛不爽道：“别在这里给我戴高帽！何况问题也不止这一个。就算摆平岚相，同行的还有其他人……”
　　云无月或许不会明确反对，而是默默警惕；可是岑缨，绝对无法面对这个屠戮人间的魔鬼——
　　只差一点点，他就会对鄢陵下手。
　　司危恶毒的声音依旧萦绕在他耳边，一字一句地解释了他们西陵遗民的详细计划。如果不是意外，计划就会化作现实；即使计划没有执行，也体现了他们真实的恶意。从他们解决司危到如今，岑缨一句也没有问过巫炤。为什么要这么对她的家乡？为什么最后停手？乖巧如她，似乎不愿意深究，只是默默帮着灾后重建。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之间也不会再有交集。
　　这种情况下，他还要把对方摆到她面前……
　　何其残忍。
　　何其……不可理喻。
　　北洛心想：简直就不是人干的事。
　　可是在巫炤提出无法拒绝的理由后，他似乎不得不这么做。毕竟云无月提醒了他，此行不同以往。一个精神力强大到能够操控梦境的人，什么原因会让她崩溃？崩溃之后，她的梦境又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面对所有的未知，他需要足够的情报，也需要足够的战力。不然别说救人，全身而退都成问题。
　　所以，除了已经确定下来的人选，还有一个人，他也要去争取对方的帮助……
　　在他进入梦域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