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三]菜鸡的奇幻冒险》落地成茄盒

111、尘埃落定之后1

　　说真的，心魔，你这方法真的不是在坑我？
　　给王剑注入妖力什么的……由我来做，不是步岚相的后尘吗！！
　　绝对会被羽林嘲笑的，我还是当着他的面跑到王剑面前，当着他的面晕倒在地……简直没脸见人。醒来之后我要怎么跟他解释啊？情急之下犯了傻？？
　　啊啊啊……这和社会性死亡有什么区别！！！
　　不过晕倒之前，我感知到北洛的妖力了……既然他都到了城门口，玄戈也没必要白送……好吧，姑且承认你的办法有点效果。虽然我感觉，促成这一局面的更多还是偶然因素……
　　……
　　心魔？
　　久久等不到回音，如采有些不安地回头。
　　昏暗的世界中，月亮是唯一的光源。血池在月光的映照下更显妖异，黑暗如饕餮一般吞噬了远处的空间。这里是她的前灵境，但会出现在这里的不仅仅是她。往常总会有另一个声音响起，和她有着相同的声线，却有着和她明显不同的腔调。
　　心魔？如采试探性地开口。
　　如果你在的话，说句话？
　　一阵让人惶恐的寂静，无人应答。
　　如采终于发觉事情不对，拔腿向四周探去。到处都是一样的血泊，除了移动带起的哗哗水声，再无其他动静。
　　一圈下来，她明白了一件事情。
　　“原来那时候……不是我的错觉……”
　　在她握住王剑的时候，心魔对她说了“再见”。
　　睁开双眼，眼前一片模糊，如采花了一些时间才总算定焦。这感觉糟透了。不光眼睛，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从床上撑起上半身，如采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晃，晕眩，恶心，还有耳鸣，胸口无法忽视的疼痛，她的身体绝对出了什么问题。说不定她下一刻就会猝死。
　　狠狠揪住胸前的布料，如采低着头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适应了现在的情况。
　　但是适应不等于好受。稍微动一动就是让人想死的难受，如采放弃起身，慢慢趴了回去。虽然躺着也没舒服多少，但至少不会更难受。
　　“啊……”如采发出一声痛苦的□□。其实也是她自作自受，自不量力跑去给王剑注入妖力，活该被榨干。
　　不过以前有这么难受吗？……不记得了。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且那时候也年轻，就算妖力枯竭，恢复也不过月余功夫。哪像现在，动动脑子都觉得天昏地暗……
　　唉，简直想死。可能死了还好受一些。
　　不过……会这么痛苦，果然自己还活着呢。
　　吱呀一声，房间门被打开了。一个脚步声向她靠近。因为她死气沉沉地趴在床上，所以看不见对方的脸。只听对方说：
　　“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
　　“……羽林，啊。”
　　虚弱地应声，如采没有丝毫想要动弹的迹象。
　　“哎，别趴着睡，小心把脸压扁了。”羽林嘴上夸张，手上却很是小心，一边轻轻托着对方的肩和颈，一边将人整个翻过来。末了还将滑落床边的被子拾起，重新盖在如采身上。
　　“怎么，很难受吗？”
　　“嗯……”
　　难受两字可不足以形容她现在的感受。仿佛血液倒灌进了脑内，如采一句话也不想说。
　　不过这么一番折腾，她也清醒了许多，不想再在床上躺着了。
　　“……羽林，帮我一下……”
　　在红发辟邪的帮助下，如采靠在床头，缓缓睁开双眼。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不是家，也不是王宫，而是离火殿的一间客房。这个安排让她有些讶异，不过奇怪的地方太多了，加上太阳穴还一抽一抽地疼，她没办法细想。
　　羽林将她晕倒后的事情一一道来，简单来说就是侵入的魔已经被消灭，如今天鹿城风平浪静，大部分人都没事。眼下已经是她昏迷之后的第七天。羽林也没嘲笑她试图去开启大阵的事，只是温和地询问她的情况。
　　“……霓商怎么样了？”如采突然问道。
　　“她没事啊，刚才不是……”羽林下意识就想说，这事已经说过了；随即他意识到：如采刚才可能根本没有听他说话。
　　“那……玄戈呢？”如采又问。
　　仔细观察，金发辟邪精神涣散，情况相当令人担忧。不过此刻最为在意的肯定不是他，羽林决定先回答对方的问题：
　　“……王上没事。只不过这回这么一折腾，沉睡的时间怕是要延长。”
　　“哦……”如采微微偏头，对这一结果似乎并无意外。“北洛……应该也没事……”
　　“还有什么要问我的？”羽林笑吟吟地问。
　　其实他还挺好奇，如采接下来会问到谁。毕竟询问次序能够一定程度地说明她对他人的重视程度，想必拜托他过来的那位也想知道。
　　“嗯……晴雪在哪里？”
　　这还真是一个意外的选项。羽林感到头皮一紧，心中有些想笑。
　　“我去叫她过来吧。”
　　赶在羽林走出房门前，如采阻止了他。她不想过多麻烦他人，询问晴雪所在也是为了找对方确认自己的情况。尽管身体明显不适，她感觉基本的行动能力自己还是有的。既然这样，也别麻烦人多跑一趟，她亲自去找晴雪问个清楚。
　　“这……”羽林有些为难。他肯定不能就这么看着人过去，不然岚相挠也要把他挠死；但是跟如采一起吧，有些事会很不方便……
　　“算了，我陪你走一趟。”走一步看一步吧。
　　“说起来，我为什么会在离火殿？”走出房门，如采终于想起问这件事。
　　“不光是你，几个不好处理的伤患都被安置在离火殿，方便晴雪姑娘统一看顾。”羽林回答，“王上，还有王上和你的朋友，如今都在离火殿。待会你可以去看看他们。哦对，还有那几个人族客人，这几天也在离火殿歇脚。不过现在应该出去了。”
　　“哦……”如采愣愣地应声，“羽林，你背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红发辟邪猛地僵住。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头晕，如采扶了扶额，没有注意对方的奇怪反应：“只是感觉有点奇怪……”
　　“这……肯定是你的错觉啦。”羽林一边干笑，一边默默拉开双方的距离，“咱们赶紧去找晴雪姑娘看看，然后回来好好歇一歇。毕竟你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四处奔走。”
　　“嗯……”
　　跟着对方在长廊行走，如采心中疑虑却是不减。她感觉羽林背后确实有些什么，不光是因为对方的站姿有点奇怪，而且她也模模糊糊有种感觉，就好像有什么她所熟悉的事物藏在那一头乱发之下……
　　比如，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这是什么？”说时迟那时快，如采直接将手伸向羽林的头发下面，拎出一只雪白的辟邪幼崽。对方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被发现，温热的一团整个僵在她手里。“从慈幼房溜出来的吗，怎么攀在你背后，还戴着这些……”
　　怎么看、怎么眼熟的饰物？？？
　　如采瞪圆了双眼，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她感觉自己的大脑重新开始运转，不可思议的结论呼之欲出。
　　“……岚相？”
　　“……放开我。”
　　幼嫩的声音，听起来跟女孩子一样，语气却是要命的熟悉。
　　如采不禁喃喃：“我这是在做梦吗？”
　　岚相小声咕哝：“我倒希望是。”
　　除去不可能之外留下的，不管多么不合理，那都是真相。原本是高中生侦探的岚相，在跟青梅竹马的同学如采一起在城中游玩的时候，目击了魔族侵袭的画面。当时他只顾着应付眼前的敌人，忽略了他们的同伙从背后偷袭。于是被那个魔灌下毒药，清醒后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缩小了！
　　“果然是这么一回事吗……”如采故作沉思状。
　　“跟魔族有什么关系，明明是你给我的药！”岚相炸毛了。
　　说起这事岚相就异常憋屈，作为大战中伤得最轻的一个，他本来还想着战后主持城池重建和带队巡视的工作，没想到因为如采给的药，反而成了最无能为力的一个。晴雪姑娘看过剩下的药，成分上没什么大问题，但是怎么变回原状，她也没有头绪。所以这几天他只能待在离火殿内，和另外几个伤患安排在一起。
　　结果被如采发现不说，还要被这个给他药的家伙这么编排……岚相忍不住磨牙：别以为他不会真的咬人！
　　不过再怎么着，这也是他和如采之间的事。岚相目光危险地扫向羽林，虽然对方是他叫过来的，但是——围观也就算了，竟然在那里憋笑……！！
　　没办法啊，羽林捂着嘴想。从他的角度看，岚相小小的一只，被如采整个圈在怀里，画面那是相当喜感。更别提岚相那个眼神，奶凶奶凶的……虽然对方这几天都是这幅模样，但是之前如采没醒，他也没有心思取笑对方。
　　“既然这里没我什么事了，那我先走一步。”羽林笑着说。不然留在这里，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爆笑出声。
　　然而这时候的羽林不知道，他这么做只会让好友陷入更深的泥沼。
　　如采一直对毛绒绒有执念，并且因为各种原因不能吸猫，这份执念越来越深。她无法绕过霓商去吸慈幼房的孩子，但就算把孩子们摆在她面前，她也不可能绕过自己的坚持对他们上下其手。毕竟孩子同样是需要尊重的个体，摸摸头还行，动手动脚就不合适了。或许只有在梦里，她才能肆无忌惮地依从本心，对那些毛绒绒为所欲为。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岚相变成了毛绒绒——她亲爱的男朋友变成这么可爱的模样。一个绝好的吸猫机会摆在面前，试问，她有什么可犹豫的？
　　短暂的对视后，如采将整个脸埋在对方的毛里，使劲一rua。
　　“……！！”
　　毛绒绒炸毛了！
　　“你在干什么！！！”
　　“唔、好软，好软好软好软……！”
　　“松、松手！！”
　　“我的生涯一片无悔……啊我死了！”
　　混乱在寂静的长廊中进行着。幸亏这里没有第三人在场，不然两个成年辟邪宛如回归童年一般闹成一团——一方想要摆脱一方，一方却死缠着不放，场面实在有些难看。不过话说回来，也正因为没有第三人看到，她们两个才闹得起来。
　　玩闹中的如采没有发现，随着她与岚相的各种接触，种种不舒服的感觉逐渐消失，她的身体终于适应了现状。
　　倏地停下不规矩的手，如采紧紧抱住怀中张牙舞爪的毛绒绒，轻轻将唇印在对方身上。直到现在，她才终于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不由发出一声喟叹：
　　“真好啊。”
　　现在这个结局。
　　“……有什么好的。”
　　岚相闷声说着，停下了挣扎的动作。
　　“嗯……大家都没事，这就很好。”如采笑眯眯地说。
　　那可不好说。岚相烦躁地想：尤其是考虑到你我的现状。
　　“好不好的……你不如亲眼去看？”
　　这话被毛绒绒的岚相说得酸溜溜的，就连空气中都弥散着柠檬的清香。但是此刻的如采丝毫没有察觉，还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提议。
　　“确实，我应该亲眼去看。光听羽林说了，也不知道实际怎么样……要不要去找霓商呢？啊，她应该在忙？还是去找云无月吧。不过，羽林说的人族客人，难道是指岑缨？我都忘了问鄢陵那边的情况了！还有——”
　　如采脚下一顿。
　　“怎么了？”岚相仰头问道。从他的角度，很难看见对方的表情。
　　“巫炤……”如采低声呢喃，话语中满是复杂的思绪。
　　当初巫炤提议由他来对付赤厄阳，她没有多想便答应对方。话说回来，当时的局面也容不得她多想。可大天魔是何等厉害的对手，北洛取胜都是靠的主角光环+小宇宙爆发，无论胜负，巫炤都会有一场苦战。而她竟然完全将这件事情抛到脑后，问都没问一句。
　　“……其实我应该先去找他的。”
　　如采颇有些自责地说。
　　羽林没有提到对方，大概最后也没出什么事。但是不亲眼看见巫炤，确认对方安然无恙，她也无法安心。何况，她也应该感激对方，无论是为对方争取到的时间，还是为对方替他迎战强敌一事，她都应该当面致谢。
　　可是——如采又想起自己先前对巫炤的误会，想起自己先前说过的话、做过的事，立刻望而却步起来。
　　“要不，咱们还是去找晴雪吧？也不知道巫炤现在在哪……”
　　干笑着找了个借口，如采转头就想离开这里。
　　岚相直接打断了她：“他的房间就在你的右手边。”
　　但我现在不想见他啊！！如采内心咆哮，表面讷讷：“那什么，人现在也不一定在房间里吧？要不……”
　　“不，他只可能在房间里。”岚相斩钉截铁道，“倒是你，刚才不是说要找他，在这里纠结什么？”
　　如采目光游移：“嘛……”
　　想见又不敢见的这种心情，小岚肯定理解不了吧？
　　“赶紧去见。”岚相催促道。
　　“是、是……”
　　垂头丧气地来到岚相所指的房间前，如采伸手敲门，无比希望无人回应。
　　事与愿违，门很快就开了。
　　说实话，她还没做好见对方的心理准备。直到巫炤的身影从门后出现，她都在想：照理说不应该先问一下她是谁，给人一点喘息的时间吗？
　　“如采？”巫炤似乎有些意外。
　　“啊，是我。路过，就来看看你……”如采有些尴尬。
　　“进来说话。”
　　“……好。”
　　“切。”岚相别过脑袋。
　　跟着对方走进房间，如采简单打量了一下周围。陈设和她房间里的差不多，应该也是接待外宾用的房间——离火殿本就是做这个用的。为了接待不同种族的宾客，许多房间都设有空间拓展的法术。就比如巫炤这间房，里面要比外面看起来的大得多。
　　不过，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间房似乎还有一些别的设置……？
　　“什么时候醒的？”巫炤一边问，一边坐到了主座上。
　　“刚醒。”跟着坐到客座上，如采打算将毛绒绒安置在自己的腿上。然而岚相有自己的想法，趁她不注意时跳到桌子上，找了个能将两人表情尽收眼底的地方，团成一团，眯起眼睛。如采无法，只能木讷地手放膝盖上。
　　“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
　　“那就好。”
　　“……”
　　怎么不说话了？岚相抬眼，看向一脸纠结的如采。
　　说实话，他对现状非常不满。
　　不光是对自己的现状感到不满，他对犹犹豫豫的如采也非常不满。并不是因为对方醒来之后问都没问到自己，也不是因为对方赶着来见她的男性友人——他可没那么幼稚，只是对如采犹犹豫豫的态度非常不满，仅此而已！
　　明明以她的能力，没有任何好犹豫的地方——真不知道她整天都在想什么！！
　　不过她似乎还没发现巫炤的变化，岚相微微偏头，看向一旁沉默的男子。其实在来之前，他应该跟如采提前预个警。但是因为不爽，加上没有什么是比亲眼目睹更快的说明方式，他就什么也没说。
　　哦，现在抬起头了。岚相重新闭上眼睛。接下来就不用看了。以如采的洞察力，很快就会发现，她所熟悉的那个人……
　　“巫炤，你怎么……”
　　“入魔了？”
　　新生的天魔歪头反问，血红的双目中流转着极为讽刺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