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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番外-赵房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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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房晔的三姑父是孟家的四公子孟凡希,孟凡希的三婶,就是文演的大孙女。这样算来,赵房晔得管文孝肃叫太奶奶。
当年文家把赵房晔安进宫,就是觉得两家沾亲带故,赵房晔人又老实懒散,不会跟文孝肃争,还能帮着她。
赵房晔确实不会争,但文孝肃也不需要人帮。
文孝肃本就不欲把持后宫。
大婚当日,侍女都退下了,路光远落下帷帐,正欲咬着牙同文孝肃行礼,却见文孝肃腾地跪了起来。
“皇上,别的姑娘最迟十八岁也家人了,为了让我当皇后,我爹一直拖着我,家里都有孩子叫我姑奶奶了,我心里特别拧巴,我不想被当成一个物件。我爹说,我得生下嫡长子,那孩子要当太子。我不想我这一辈子给人铺路,更不想我孩子是给人铺路用。我不想掺合你们的事情,想向您求一个恩典,有朝一日,您若是扳倒了他,能不能让我们母子去过正常人的日子。”说罢便定定地看着路光远。
路光远听到一半便眯起了眼,听完不置可否,便搂着文孝肃睡了。
此后,即便初一十五来皇后寝宫,也只是睡觉。哪日皇后宫中的掌膳送来红豆汤,皇帝才与皇后行礼。
饶是如此,两年后皇后才有了身孕。两人倒是齐心盼子,原因也都一样:不用再纠缠了。
皇后有了身孕,后宫六局二十四司的事便顺理成章地被皇帝殿中的尚宫接手了。
这时文演才觉得后宫皇后一人独得盛宠也不是什么好事,忙向皇上建议充实后宫。
十四岁的赵房晔在家里刚过了大哥的三人阵,听说要进宫当后妃,一脸的不乐意:我这是要考武状元的,最少是个从六品。昭仪不过就是皇帝的小妾,能有什么出息。
武状元虽是说笑,可赵雷确也不愿意自己闺女去当小妾。不光是进宫就是小妾要仰人鼻息,自己要见闺女一面,也是不能了。再者,这赵家成了皇上的“亲家”,就算自家立了军功,也会被不知情的人认为是裙带关系,这吐不出来的恶心才是真恶心。
可来“提亲”的是国丈,太傅太保,还是打着“亲戚”的旗号,让自己去帮衬。若是不帮,显得不仁义。总不能说“不想当小妾”,这不是打皇上的脸吗。
硬着头皮应下了,交代大儿子去跟闺女说。老大赵东防哪里会自己去说,便又把这差事托付给了媳妇蓝映意。
“当了武状元,是要干什么呢?”蓝映意歪着头问。
“当然要当十万禁军总教头~”赵房晔边说边舞起了手中的“气剑”。
“当了总教头,要干什么呢?”蓝映意接着问。
“带兵打仗,保家卫国啊~”赵房晔一脸的气吞山河。
“禁军不是保护皇上的吗?”赵东防是侍卫步军司的军都虞侯,整日在京城呆着,并不曾戍边卫疆。
“没仗的时候是在京城守着皇上,那打起仗来可不就得冲锋陷阵。”赵房晔沉浸在战场中无法自拔。
“那你当了昭仪,不就能直接保护皇上了?”蓝映意终于把话题引到了皇上身上。
“哇~大嫂,你这个想法很独特啊~当了昭仪,等于直接进了殿前司啊~我们家这就把控了大梁朝的军队了~”赵房晔兴奋起来。
文演若见了这样的赵房晔,定是要把“老实懒散”的评语吃掉。当年孟家家学中的赵房晔确实老实懒散。志不在文状元的赵房晔得知自己要进学堂,便开始了黑白颠倒的生活:晚上苦练武功,白日狠狠补觉。上课悄悄睡,课下放肆睡。
看着黑眼圈越来越重的闺女,当妈的心疼起来:女子无才便是德,认几个字就行了,反正也不能去考状元。想着让闺女退学,自家姐姐却不干:自己闺女都十二了,才跟着七岁的外甥闺女进了孟家家学,这没两个月就退学算怎么回事。
当年闺女三岁,姐姐便轰着要去上学,也不看看那小娃娃路都走不稳呢,这当姨的好狠的心。赵夫人不耐烦自家姐姐的墨迹,直接带着闺女去乡下庄子里躲了一个月。
“我闺女就不是学习的料,这才俩月,眼都乌黑了,再俩月,估计就该埋土里了。茵茵死了,你家秀娘一样没学上,早两个月,还能留我茵茵一条命。您高抬贵手,给我留个孩子吧。”见姐姐要开口,赵夫人接着说道,“姐你别再说什么计深远了,我就是计深远,想让孩子多活两年,才不让她上学了。”赵夫人说话一点都不避讳,堵的她姐姐“你,你,你”地没说出什么,甩手而去。
赵房晔并非不学无术,在家扎马步的时候,赵夫人在旁念书,念两遍,赵房晔便能默出来,自两岁起,四书五经已经读遍了。字也都识得,就是写的不太入眼。
赵东防跟她对招,也从不放水,这丫头力气上固然不及自己,却很会借力打力,赵东防私下同赵夫人讲“当得个营指挥使”。
现在真的有机会去当指挥使了,赵房晔抛弃了“小妾”的想法,正经把自己当武将了。“那皇后算是指挥使大人,夫人算副指挥使,昭仪就是都虞侯呀~比父亲的枢密院同知院事的职务还高是不是~行了行了~我才十四岁,就把老赵家的巅峰又往上抬了一截,估计这也是我的巅峰了。快快快,快把我送进宫,我要保护皇帝~”
没几日,皇后宫里尚仪局的两位司籍便来教导赵房晔。
赵东防已经教育过赵房晔:你现在的功夫,去做皇帝身边的御前侍卫是够格的,接下来一定要把礼仪学好,切不可丢了赵家脸面。
赵房晔十分认同大哥的话:若不知礼,岂不是像那些未经教化的蛮人。自己要以德服人,以礼服人。
赵房晔拿出学功夫的劲头来听司籍的教导,却不像小时候这么灵了,总是丢三落四。想着皇后临前的嘱咐:不要太拘着她,不要吓到她。两位司籍也就睁一眼闭一眼。
韩司籍玩笑道“贵人若是见了天威,紧张地忘了什么,也是应当的,只盼着贵人多为奴婢美言几句,奴婢并没有不尽心啊。”
“韩司籍你太聪明了~是啊,我是因为紧张才忘的~不是没记住~”有了借口的赵房晔确实没那么紧张了,学起来也顺畅多了。
“小妾”是没有三书六聘凤冠霞帔的,不过是仪仗队开路,一台宫轿抬进宫,走偏门进偏殿,由礼部侍郎和尚宫局的尚宫颁发了玉碟,印章,令牌,对牌。众人行礼,昭仪还礼,入后宫,拜见皇后,得赏,入昆玉殿。
记各种流程应答已经耗尽了赵房晔的精力,皇上来的时候,她已经坐着睡着了。
旁边的司仪以为她是在闭目养神,一直没有打扰,见她对门口的响鞭毫无反应,才赶紧逾矩地戳醒她。
手忙脚乱地找团扇的赵房晔收拾好,屋里已经只剩皇上路光远了。
赵房晔看着眼前这个黑黑瘦瘦的影子,想“这个小瘦子就是我要保护的人啊,他比我还瘦,是得好好护着,不然一阵风就能刮跑了。”
眼前的人盯着自己上下打量却不问安,“皇后的司籍就是这么教你的?”路光远的声音特别好听,不尖不沉,不是那种清凉透彻的,也不是那种嘶哑深沉的,而是刚刚好,在这两者之间,像赵夫人的声音,像自己扎马步时,赵夫人给自己念书的声音。
“你嗓子怎么了?”见赵房晔半天没说话,路光远没记得谁跟自己说过她是哑巴,那是嗓子哑了?
“回皇上问话,皇后宫里的韩司籍和胡司籍教的很全,妾学的也合格了,刚刚见到皇上太紧张了,一时失态,望皇上赎罪。妾现在还是有些紧张,不知该做什么,烦请皇上指教。”赵房晔中气十足地回道,这架势倒像是阅军仪式上,军中将领的回答。
路光远懒得计较,手把手教赵房晔该做的事情。
应付完这文演派来的钉子,路光远转头就睡。
赵房晔看着路光远睡着了,小声对他说“皇上,你放心,你既然点了我来当御前侍卫,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