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的天堂》砚飞

6、初尝爱的滋味

　　第6节 初尝爱的滋味

　　当毕业五个月后，陈数第一次向左欣发出邀请的时候，他是鼓足了十二万分的勇气的。这半年来，他省下每一笔钱，买了新的床品、炊具、电扇，甚至还花重金买了情侣拖鞋。
　　那天晚上，陈数好好地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左欣到杭州的时间。20：00不到，陈数就从车库里取出了他的自行车，前几天，他就把车子先里里外外擦了一遍。特别是后座，那是给左欣留着的。陈数找了几块旧海棉外面包了一件他的旧衣服，再用绳子结结实实地绑在座凳上。这样，她就能坐得更舒服些。
　　十分钟后，陈数推着他的专车到了约定的地点等。十一月，乍暖还寒。这是陈数工作后第一次这么晚出门。上大学的时候，陈数每次和左欣约会，一心都在身边那个可人的女孩身上，路边的风景都没好好看过。工作后，两点一线。下班后，累得只想扒一口饭就睡。
　　陈数站在十字路口第一次仔细地看这个他生活了快五年的城市——高楼越来越多，街边霓虹闪亮。八点多的街头，依旧热闹非凡，不似农村，七点不到，天一暗下来全村基本就没什么声音了。
　　餐厅门口的彩灯一闪一闪地，理发店门口条纹的转桶不知疲倦的转着。这些光四散地射开，照着街上面无表情的行人。在陈数看来，每个人的五观都不是那么清晰，只是感觉着这些碳水化合物木呆地走着自己的路，过着自己的生活。
　　可是，陈数满脑子想的依然是左欣披肩的长发，和她娇羞时的可爱模样。
　　别的人和事，在他看来，都是一场场远处的电影，剧中的人似哭似笑与他无关，他只是觉得，钢筋混泥土下的这些繁华，都显得那么可疑。
　　陈数租住的地方不远，就是东站的小夜市。这里每天都大张旗鼓地经营着，就像一个浓缩的小国度。一边是各地美食，一边是个小商品市场。
　　前几天，陈数在这里给左欣买了一对发夹，粉色的，有一圈一圈的花瓣围着，上面镶着亮亮的玻璃水晶，花了10块钱。那时候，陈数还不知道什么叫施华洛施奇。他只是觉得：左欣戴上肯定好看。当他把这朵发夹放在兜里的时候，暗暗发誓，“等以后我挣到钱了，准给她买个真的！不，要多少个都行。”
　　陈数看了看手腕上老旧的手表，他的左欣要来了。他双手扶着自行车，在路边耐心地等待。
　　工作了一天，陈数觉得自己已经快累成了干。曾经以为，大学毕业挤进了大企业肯定就可以开始坐办公室了。没想到他前几个月的时间都是在车间里度过，每天对着机器点头哈腰，就像一头围着辘轳转的驴。
　　陈数抵着车后座坐了一会，想想又站直了扶正车把继续站直了等。
　　美食街和市场人声鼎沸。天气很热，很多穿得相当清凉的女孩从陈数面前招摇而过。露着香肩的吊带衫，齐屁小短裙，扭着经过时，女孩哈哈大笑地往前弯了一下腰，陈数就看见了她红红的底裤边。他赶忙转过头,可能因为用力过猛,一口气没顺过来,站在那里咳了半天，咳到捏着自行车把的双手都微微渗出了汗。
　　当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大货车上下来的时候，陈数忽然觉得刚才吵闹的世界都静止了。
　　左欣因为闷热而涨红的可爱小脸，红扑扑地闪着光。陈数突然觉得身上有了一种强大的力量——他觉得自己就像游戏中补充了能量豆的小人，战斗值和攻击力瞬间充顶。
　　陈数欢欣鼓舞，实实在在地咧开了嘴，用力地向左欣挥着手。
　　左欣显然已经从高高的货车驾驶室里就看到了站在路口的陈数。她下车后就那样站着，和陈数面对面相互看着，傻乐着，且乐得够狠够张扬。
　　不知道是爱情的力量还是啤酒的力量，那天晚上，陈数骑着他那辆半新的自行车，觉得车子特别地轻灵。微风吹来丝毫没有凉意，暖暖的全是幸福。三公里的路，陈数一小会儿就骑到了。
　　两个人的初夜，是热切又记忆深刻的。
　　在经历过多次的攻城失败后，陈数主动地降低了摸索的程度。今天，陈数多年来积蓄的压抑几乎是一鼓作气地释放了出来。对陈数来说，那是多少个梦中的故事的真实展现，对左欣来说，是疼痛的梦魇。
　　“今天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日子。”陈数说。
　　左欣把脸帖着陈数的胸更近一点：“嗯。”
　　陈数紧紧地抱着左欣，叹了一口气说：“我就算现在死了，我觉得我的人生也已经圆满，不缺什么了。”
　　左欣笑嗔着轻轻地拍了他一下，说你胡说什么。
　　陈数突然激动地坐起来：“说真的，只要你在我身边，我死都是笑着死的。”然后严肃地双手扶着左欣坐起来，盯着她的眼睛，真诚地说：“你也到杭州来吧，几个月才见一次，而且只有48个小时都不到，我会疯的！”
　　毛巾大小的窗户透时微微的光，屋子里漆黑而寂静，门外，可疑的楼上女人回家了，一些隐约的笑声在空气中飘荡。
　　左欣点点头。陈数俯下身，开始了她的第二波攻势。他边摸索边把嘴轻轻地贴在左欣的耳边说：\"小欣，你等我，我会努力的。我会给你挣一个自己的家，和我在一起，可能不会很有钱，不会有荣华福贵，但我会爱你、照顾你的。”
　　左欣把脸埋在陈数的胸口，复又抬头在他的肩头轻轻咬了一口表示回应。
　　陈数觉得怀里的左欣就像一只小羊羔。温柔、多情。
　　他爱怜地抚着她的头发，定好了自己的毕生理想：他要挣很多很多钱，他要给她所有能他陈数给的最好的东西。有她陪在他身边，他什么苦都不怕。
　　陈数从衣兜时掏出那个粉色的发夹，交给左欣：“这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相信我，我会努力给你买更好的。到时候，施华洛世奇的发夹你随便挑……”
　　后来陈数才知道，原来施华洛世奇的发夹也不过千元而已。只是那时，即便他知道这价格，对他来说也是个天价。
　　左欣起抬头，眼里含着晶莹的泪，咬着牙和陈数说：“你一定要永远记住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