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深渊纪事》一颗枣

6、第六章

　　大地神殿。
　　虽然同为胲坦神，但盖亚与塔尔塔洛斯的品外大概相差了四五个深渊的距离，相比于塔尔塔洛斯的简单朴实到能少一根柱子就绝对不会多一颗石子的风格，她所建造的神殿，是以一种诞生自虚无世界的灰色岩石为主体，根根粗大的石柱鼎立支撑起好似无穷高的殿宇，其上有曼妙的青藤攀附，一朵朵纯白色的花娉婷绽放，花心处盈着细细蔚蓝光点，越显圣洁之色。
　　而此刻，这座包含华丽与庄严的大地神殿的大门正敞开着——也许用敞开这个词并不准确，实际上这雕琢了大地万物的门扉在几息之前被砸了个粉碎——正空洞洞的迎接着外来流窜的风。
　　而导致大地神殿大门名存实亡的罪魁祸首正是此刻深深没入大地神座靠椅顶端那枚土黄晶石——大地母神荣耀的象征——上的殷红长剑。
　　这可以说非常的打脸了。
　　“塔尔塔洛斯！”
　　大地的怒吼响彻整个世界，大地的愤怒引发世界的震动，土地裂出一道道巨大的沟壑，无数生灵凄厉的惨叫响彻天地。而此刻让盖亚恨不得砍死的始作俑者正悠闲的站在大地神殿门前，大地的愤怒似乎并未传达不到他眼中心底，幽深眼眸懒洋洋的半阖着，塔尔塔洛斯以同样懒洋洋的语调开口道：“静。”
　　瞬时，大地的震动消失了，沟壑的开裂停住了，生灵的惨叫在一瞬消泯，世界好像突然被屏蔽了声音，静的可怕，若非那些破坏还大咧咧的展现在眼前，一切仿佛跟没发生过一般。
　　眼见帮自己讨说法的兄长如此给力，二话不说就直接开大把大地摁趴下了，跟在塔尔塔洛斯身后的尼克斯眨眨眼，苍白的面容上露出一丝和煦微笑，同为胲坦神的她自然是能感知到盖亚如今的状态——先是产子损耗了一部分本源，接着又被塔尔塔洛斯之剑的剑气怼出个内伤，再加上刚刚深渊那一个静带来的精神外加法则威压……唔，她那在神殿寝宫里‘好’姐姐现在想从地上爬起来出现在他们跟前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呢。
　　尼克斯笑得更加灿烂，甚至有心思打量起围绕在大地神座旁紧张兮兮的警惕兄长和自己的三个——盖亚的孩子——神袛，从深渊出来开始她就发觉世界多了不少东西，比如永黑的天现在澄明晴朗，本是平坦的大地出现了凹凸两面，凹面被新兴出现的蔚蓝海水所填充，而凸面则与大地性质极为相似，这些都是世界框架必须的基石，她几乎都能听到世界本源的雀跃，这让她不得不承认兄长说的是对的，即使其中有盖亚的谋算，但对这新鲜出炉的三个‘侄子’，她必须认下。
　　想想兄长连面还没见就先教训一顿盖亚的做法，尼克斯深深吸了一口气，既然兄长给她找了场子，她自然也不能拆了兄长的台，继续对那新生的天空之神耿耿于怀——至少明面上不行。她对着那三个神袛微抬首，示意道：“自我介绍一下吧。”
　　率先开口的是一位天神，他显然这是三位神袛中的最年长者，一头顺长的银发极为显目，棱角分明的脸上尽是坚毅沉稳之色，而最突出的还是那双蓝色的眼睛，澄澈得宛如一颗宝石，熠熠生辉，他道：“天空，乌拉诺斯。”
　　紧接着，是站在神座左侧的神袛，水蓝色的卷发柔顺贴服在他白皙脸庞，一双黑色的眼眸似乎是海之极深处，竟是揉不进半点光亮：“深海，彭透斯。”
　　“山岳，乌瑞亚。”最后一位神袛的眼睛色泽与他母神同出一脉，一头短而坚硬的头发也是偏深的褐色，不难想象他与大地之间紧密的关联，这位新生的山岳之神面相偏憨厚，不比他的两个兄长拥有英俊的相貌健美的体魄，似乎是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压在他身上，他显得有些佝偻，这让他比他的兄弟矮了一个头。
　　比起拥有被卡俄斯亲口诉说神名的待遇的胲坦神，现在的泰坦——世界规则是如此定义三神的——却只能自报神名，幸而这些权柄啊名字啊知识啊都是他们一出生时候神格里头自带有的，不然他们几个胲坦神可没这份带崽的耐心。
　　塔尔塔洛斯瞳色深邃，没有神知道就在那一瞬间，他几乎是把三神的未来看到了尽头。凉薄的唇轻轻翕动，无声吐露了两个气音：“无趣。”
　　他的神情无比冷漠，对这三个新生的侄子毫无半点兴趣，他微微向尼克斯颔首，尼克斯心领神会的微微点头，莲步款款走向大地神座，最后停在乌拉诺斯十步之外，她道：“天以昼夜交替，黑夜当占日之半数。”即使她无法夺回全部的天空领域掌控权，至少在黑夜降临时，纵然是以天空作为本体的乌拉诺斯也无法干涉到她，这是尼克斯的底线。
　　“自然，尼克斯殿下。”乌拉诺斯答应的极为爽快，如果可以他当然是希望天空永昼继而令黑夜无法侵染自己的权柄，但这是不可能的，他忌惮的偷偷瞧了一眼站在一旁并不插话的塔尔塔洛斯，擅长审时度势的他明白这位大神不说话没表示不代表他站在自己这边，深渊会出手拦下黑夜弄死自己，纯粹是因为世界需要自己，可同时这位大神也容不得自己踩着他的妹妹耀武扬威。
　　不过该争的还是要争的，明面上与黑夜分权，暗地里还是有些地方可以动手脚的——比如说白昼与黑夜的时间比例。
　　不得不说，盖亚要跟她的弟弟妹妹打擂台，于是搞出几个泰坦神分薄其余四个胲坦神的权利，而乌拉诺斯想跟尼克斯打擂台，自然也就琢磨起了生几个昼日属性的子嗣好与黑夜一争一日中二者的比例长短。
　　可以说这思维是一脉相承了。
　　塔尔塔洛斯只看了一眼乌拉诺斯眼底的算计就没什么兴趣的收回了视线，倒是尼克斯的眼中多了几分若有所思。也就在这时，姗姗来迟的盖亚终于出现在了大地神殿之中——那双妩媚凌厉的褐瞳光泽黯淡了许多，金色卷发丝丝缕缕黏在她的额间两颊，别在发间的橄榄条也恹恹的，与寻常的青翠不同，此刻叶尖泛着点点烟黄，可见这接连受创已经影响到了盖亚的本源，使得这位高傲的女神甚至藏不起那些狼狈。
　　在场没谁比塔尔塔洛斯更清楚盖亚的状况有多糟糕，正如天空的诞生令尼克斯受到创伤，盖亚的这三个孩子中另外两个象征大地的凹凸面，而他们的存在就意味着盖亚的大地神权被削弱了，尤其是乌瑞亚，这位新生的山岳之神比他哥哥深海之神更加接近大地属性，他的诞生也必然掠取了大量的大地本源，盖亚的虚弱一半归功于自己，另一半怕都是乌瑞亚的锅——以盖亚的性情这个掠夺她根本的孩子怕是相当不讨喜，以后有的闹了。
　　可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塔尔塔洛斯相当冷漠的想，有些东西一开始就再也收不住了，从盖亚动了生神袛谋取权势的念头开始，她必然得承受这个本源被分离的痛苦，以及来自她子嗣的反噬。只要盖亚掌控不了自己对权利的渴望，她就永远都会困在不断生不断造神不断失败的死循环中。
　　盖亚横扫一眼已经达成和解——至少表面是这样——协议的尼克斯与乌拉诺斯，继而高傲的对着深渊抬起下巴：“塔尔塔洛斯，你要的说法已经有了，姐姐我这就不留你了。”
　　“盖亚你明白在做什么吗？”
　　盖亚嗤笑：“各凭本事的事，怎么你也要亲身下场管一管？”
　　塔尔塔洛斯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姐姐，今日他给的教训未尝不是一次提醒，若盖亚领悟他也不介意看在同为胲坦的份上搭把手，若盖亚继续一意孤行，那往后落得什么下场也与他无关。
　　现下看来，他这份好意注定要被辜负了。塔尔塔洛斯浅浅的勾了勾唇角，眼底却毫无波澜：“如此，你好自为之。”说完，因不见天光而显得额外苍白的手自袖中探出，他虚空一抓，没入大地神座的长剑飞闪回他的手中，被他撕裂空间直接丢了进去。之前插在土黄晶石上尚未看得出，也就拔出的这短短的几息间，神剑带来的威压震荡得空间形成破碎之势，三位新生的泰坦神被迫吐血跪地不起，在场另外的两位胲坦也不好受，盖亚直接吐出一口血，殷红点点落在她乳白长裙上若是盛开的花，另有一番艳丽在其中。
　　这混沌始神亲口认证的弑神凶器带来的威慑并未随着其被收起而一同消失，三位泰坦看向深渊的眼中尽是忌惮之色，连着盖亚大抵也是第一次直面这个自己一直看不透的弟弟的恐怖，这让她更加怨恨和嫉妒，那些她苦心孤诣谋划争夺的东西在她弟弟眼中不过唾手可得，高傲如盖亚如何能甘心？
　　对此塔尔塔洛斯不是很在意，盖亚的想法跟自己一向不在一条线上，他也懒得跟盖亚分辨一二，至于那三个泰坦，从他与尼克斯踏入大地神殿开始，他们的尊敬都是浮在表面上的——大抵是觉着胲坦神也不比泰坦高贵到哪里去，不过是先一步诞生而已——这样没有敬畏的心理让乌拉诺斯算计尼克斯起来毫无心理压力。只是他今日敢算计尼克斯，他日未尝不会搞事搞到自己头上，尤其盖亚与厄洛斯关于神王权势的争夺趋于火热化，而乌拉诺斯与尼克斯暗地里对天空领域的争夺也才刚刚开始，甚至乌拉诺斯对不对神王之位感兴趣他的两个弟弟是个什么想法……未来这些明争暗斗都是可以想见的，但塔尔塔洛斯是一点也不想应付这些层出不穷的试探与利用。
　　什么与神斗其乐无穷，深渊第一背景板敬谢不敏。
　　环视这几个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搞事主力军，塔尔塔洛斯神情淡淡，甚至有些冷漠，他直接放话出来：“不管你们之后想做什么，敢闹到深渊，你们可以试试。”
　　“塔尔塔洛斯陛下多虑了。”乌拉诺斯顶着深渊无波无澜一片死寂的暗黑眼瞳硬着头皮回道，“我等相当敬仰陛下与尼克斯殿下还有厄瑞波斯殿下，绝不会扰到几位安宁的。”
　　“希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