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粪审招黑日常》瓶桃

9、万事皆有因

　　刚从游戏中退出来的飞秋脸上还挂着泪水，突然感到被谁碰了一下，她急忙抹了抹脸，回过头，看室友正在用手指戳她的后背。

　　“要熄灯了哦，今天大家都要早点睡，你要玩手机的话就进被窝去玩，在这里太亮了……”室友轻声地说，指了指已经上床睡过去的两个同学。

　　“嗯…”飞秋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我也不玩。……这就睡了。”

　　和室友简单打了个招呼，飞秋揉了揉发红的眼眶，拿起脸盆和牙缸，走到了水房。她突然想起来今天回寝好像连书包都没打开，作业更是一笔没碰，但是也无所谓了。

　　冰冷的水刺激着她混沌成一团的神经。

　　飞秋蹑手蹑脚地回到寝室，将寝室门锁好。期末临近，各科复习都到了最终关头，各种考试轮番上阵，整个学校都陷入深深的压抑之中。和她同寝室的都是普通班的学生，大家被折腾了一天已经疲惫不堪，基本都倒头就睡了。整个寝室楼都静悄悄的，只有少数几个全英班的学生还拿着卷纸去楼顶的自习室，继续他们的学习之路。

　　被子有些发潮，散发出一股温吞吞的味道。飞秋想起来这些天她一直沉迷游戏，都没有好好晒过被子。一想到游戏，便想到堀川那种毫无血色的脸，飞秋眼眶再次一热，把被子蒙过了头顶。

　　——梦里的她，刚刚来到这所学校。

　　作为全市数学竞赛第二名，免试进入重点高中的飞秋，却并不是什么勤学刻苦之人。初中的知识说难也不难，她的记忆力又极好，解过的题大部分都能记个七七八八，举一反三也是轻而易举，因此无论是小学还是初中，各种考试对她来说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四斋飞秋是一路被老师和家长称赞着，捧着，除了学习以外不用考虑任何其他的事情——这样长大的。

　　因此，她也未曾品尝过失败的滋味。

　　作为免试生被分入全英班的飞秋依旧保持着之前得过且过的学习态度，理所应当地没有在月考中拔得头筹。这所高中闻名全省，重点班班级更是群英荟萃，他们各个聪明，刻苦用功，没有一个不比懒散的飞秋更有理由成功。

　　未曾尝过失败的飞秋慌了手脚，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因为她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半闲着学过来的，没有人告诉她高中和初中的区别，也没有人告诉她接下来应该怎么做。16岁的少女回到家中，迎来的不是家人的善意开导，而是劈头盖脸的一顿痛骂。

　　曾经的辉煌似乎都停滞在了过去，模糊得仿佛成了上古的荣耀。越是失败，就越难以挣扎，越是挣扎，就越身陷失败——

　　曾经的数学老师向来中意这个凭数学竞赛免试进来的学生，欣赏她对数字的敏感，却不想她最终还是被踢出了全英班，进入了普通班。

　　她丢兵卸甲，书包半开，站在讲台前，紧张地一句话都将不出来，像一条不知所措的狗。

　　——“你是，被赶出来的吧？”

　　青春期激素分泌旺盛，枯燥的学习生活需要躁动的情绪来调节。被全英班踢出来的飞秋便很快成了全班的笑柄，普通科的老师都会抱着好奇的心情叫这位学生来回答问题，但得到的永远都只是站桩似的沉默，和愈发激烈的嘲笑。

　　——“我对你太失望了。”

　　父母的叹息像是重锤一般敲在飞秋的心上，他们只求结果，不问原因，更别提每次考试的结果都如此令人难堪。因此她愈发痛苦，难以承受这份至深至重的失望，主动要求住校，借口是方便学习。

　　然而从没有经历过失败的少女，在经历了一系列从未有过的失败之后，想到的并不是重头再来，努力奋斗，而是——

　　——逃避和放弃一切。

　　逃进漫画，动画，轻小说，游戏的世界之中——在那个世界里，还有那么多虚拟的伙伴们陪伴着自己，鼓励着自己。他们和自己有着无法突破的次元之壁，因此不用担心对自己充满期望或是骤然失望，她只是一个局外人，旁观着他人的故事，旁观着自己的人生。没有责任，不必负责。

　　——

　　响彻寝室楼的起床铃唤回了飞秋的意识，飞秋从床上撑起来，发现眼睛已经肿地睁不开了。原来这一夜她都在睡梦中流泪，尽管她并不记得这一夜梦见了些什么。

　　室友们陆陆续续地起床，穿衣，掂量着早上是去抢卤煮还是喝白粥——飞秋慢吞吞地磨蹭着，愣了一会儿神，忽然看到手上染满了血迹。

　　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呆住了。

　　——39.6°C。

　　如果只是流鼻血倒并不稀奇，但飞秋的体温也高得不太正常——保健老师甩了甩温度计，给飞秋开了张假条，让飞秋打车回家联系父母，好好休息几天。

　　休息。

　　飞秋头重脚轻地回到寝室，看同学们都去上早自习了，没有一个人关心她去哪儿了怎么样，也没有一个人愿意给她带一份油条或是豆浆。没什么需要告别的同学，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飞秋把昨晚就没打开的书包重新背到身上，晃晃地走出了教学楼。

　　手机叮地一声传来了提示。

　　堀川国广已经恢复了健康，可以再次为主上战斗了。

　　飞秋一直紧锁的眉头倏然舒展，她闭上眼，把手机放在胸前，长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