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勇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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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勇气
从不怎么香甜的睡梦中醒来，飞秋揉了揉眼睛，摸了摸在枕头底下的手机，发现已经没有电了。
把手机充上电，飞秋从上铺迷迷糊糊地爬下来，拿起牙缸和脸盆，懒懒地向水房走去。
时间六点半，对于假期来说倒是有点早了，这得益于高中生平时起床就很早，六点半倒成了睡懒觉。走廊里已经有同年级的学生开始晨读，天气太冷，大家大多分散在走廊的缓步台上，而不是跑到外面去傻冻着，宿管大妈倒也心疼这些刻苦的孩子，不打扰他们的苦读，任由走廊里一片乱糟糟的朗读声。
走到楼梯口，飞秋往缓步台的防线瞟了一眼，看见之前打了自己后脑的那个女生已经洗漱完毕，正抱着英语课本背着单词。她好像学习不错，飞秋没什么印象了。
来到水房，刺骨的凉水唤回飞秋逐渐飘远的思绪。一番洗漱后，她回到自己的寝室。
空无一人的寝室。
方便面已经没有了，柜子里连个番茄黄瓜都不剩，而剩下的钱又想用来买这一期的动漫杂志——好在今天是一月一日，她终于能有生活费了，哪怕是减半的，能撑到期末考试结束就是大胜利了。
飞秋把睡衣换成校服，坐在床铺下，打开充着电的手机，进入刀剑乱舞的界面中去。
“主上！您回来了。”依旧是长谷部，他小跑步地热情迎接着飞秋的到来：“之前听加州清光说您那边正值元旦，不知昨夜过得可还开心？为了配合主上，我在本丸这边也进行了一番小小的布置……”
飞秋和长谷部一起来到了审神者的房间，只见原本素雅简陋的房间里贴上了各色剪彩，桌子上还堆着三只长相奇妙的不倒翁。虽说是布置了一番，但因为没什么值得说道的地方，反而显得更加寒酸了。
“实在抱歉，因为主上还没有来到本丸太久，经费不是很多……”长谷部垂着头，看起来真的歉意很深，只要飞秋一句话就能侧滑出去切腹谢罪：“所以……只能先这样简陋地布置……这都是大家擅做的主张，如果您觉得不好的话……”
飞秋默默地走到桌前，看到桌子上叠着六张贺年卡片——来自她的刀剑们。硬而光洁的纸片，是比卷纸和教科书更为温暖的触感。她已经有多久没有收到过这样的东西了呢？
“……你们…”飞秋把贺年卡收在胸前，声音有点颤抖：“……真是的，我都没给你们准备东西……不如说我都不太习惯给别人准备什么了……你们这样…”
“主上无需挂怀。那么主上现在这里稍作休息，我去为您熬年糕汤。”长谷部深鞠一躬，快步退出了屋子。他似乎做什么事都是快手快脚的，但又不失稳重，就像玛丽苏小说里女主身边又帅气又强大的执事。
加州清光和压切长谷部一进一退，飞秋见清光手里扬着什么东西，还没等看清楚，光芒一闪而过，少年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过来。
“喔—咿，主上，新年快乐——”
加州清光握住飞秋的手，将手上的东西交给她，握在她的手心。
“这是……”飞秋急着想要松开手看一看是什么，但清光握紧了她的手，似乎不太想让她现在就打开。
“嘛…怎么说呢，主上昨天晚上的话我想了很多啦，所以在看我的礼物之前，您先听听吧？”清光说。
飞秋一愣，她都快把昨天的丧气话给忘了，但还是点了点头。毕竟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在意过她的话语了
“……别人都希望重新开始，但自己却希望就此结束什么的……”
清光思考的时候，嘴唇就会稍微撅起来一点儿，但他自己似乎不太注意到这个习惯。他的唇珠圆润又微微凸起，这让他认真的时候看起来都有点像在撒娇。
“……嗯，我啊，你看，我比一般的刀都要更漂亮一些吧？关于保养自己这点我可是很有自信的。那是因为我不想就此结束啊，无论什么都不想。如果自己先放弃一切的话，那就真的什么都得不到了…离开一直陪伴的主人也好，被人销毁也好…”
他把飞秋的手握了握紧，将双手背在身后，向后退了几步靠在桌子上，“我虽然不太懂主上的烦恼啦，但我想啊，如果想要放弃一切的话，不如在这之前……更加珍视自己一些呢？如果主上也能够更加珍视自己，说不定也能够和我一样，即使经历过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也能够来到这里，期待着新的开始…吧？”
清光挠了挠头，不太好意思地笑了。
和长谷部的沉稳笑容不同，那是属于少年的微笑，带着点小淘气的可爱和俏皮，金色的耳饰在阳光的照耀下跳跃着暖光。
在那份笑容的感染之下，飞秋慢慢地张开手掌。
躺在自己手心的，是一枚小小的樱花胸针。粉色向白色的渐变和金色的镶边，中间三簇樱蕊是淡淡的黄色，是非常可爱的设计。
“这可没有挪动本丸的经费哦！我可不想被长谷部唠叨。”清光一转身，摆了摆手，“总之，新的一年也要多多关照哦，主上——”
门被慢慢关上。
飞秋默默地将樱花胸针别在胸前，走到镜子面前端详着镜中的自己——二次元中的自己可以拥有极致美丽的容貌，此刻美丽的胸针衬着美丽的少女，可她却偏偏有些期待在现实世界中戴上这枚胸针的样子。少年的笑颜就像是一束温柔的光，照进内心那片尘封已久的角落——
“如果自己放弃了一切……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所以，没有女孩子会，拒绝漂亮吧？
飞秋暂时退出游戏，来到宿舍的穿衣镜前。说来这张穿衣镜是大家一起花钱买的，同寝的女孩子都在学习之余对着镜子比来比去，但是唯有她自己最不常来这里，也不愿意好好审视自己的脸——她觉得自己太丑了，又丑又胖，照镜子都对不起镜子——可是如今，她似乎有了一点勇气，面对镜中的自己。
她鼓起勇气，掀起一直贴在额头上的刘海，紧紧注视着镜中的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飞秋就已经放弃了对自我形象的管理，课业重只是借口，课业什么的对她的成绩来说一点也不重，她只是下意识地拒绝打扮自己，任由同学将嘲笑和口水抹在自己的身上，久而久之连自己都要这样认为下去——
或许，她该去好好理个发了——
她握紧了手机，像是握住清光在游戏中给她的那枚小小胸针。
这所重点寄宿学校基础设施一应俱全，水果店药店文具店，甚至连理发店都开了两家——飞秋握着这个月仅剩的钱，走进了平时根本不敢进去的校内的理发店。虽是元旦，但校内营业时间不比外面，员工也都早早地起来工作——起初飞秋还是有些犹豫，在门外徘徊了很久，但师傅热情地招呼着她，先是为她递了杯温水，又领她去洗头。
她一直紧紧地握着手机，手机仿佛那枚胸针给着她莫大的勇气。其实校内理发店也只是剪剪头，并不能做什么好看的造型，但这对于长年不搭理头发的她来说，还是一件很需要鼓起勇气的事情。
“老板。”洗头的时候，飞秋声音细小地问道。
“怎么啦？水太凉了？”洗头的阿姨一愣，赶紧调试着水温，“这个热水器有点毛病，要是觉得冷你就说哦……”
“不不是。我想问您……”飞秋一咽口水，还未等开口，眼泪几乎要涌出来，“您洗头的时候，会觉得我…很，很丑吗……？”
“啊？哪儿的话？”阿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用手指轻轻拂去飞秋脸上的水珠，“啊，你是说额头上的青春痘？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脸上有几颗痘痘再正常不过了，你这根本不算什么，过一会儿把刘海打薄一些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第6章 勇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