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仁王]欺诈师的乐园》乱波子

16、谢谢你

　　16 谢谢你
　　仁王雅治的这一天过得潦草。
　　他已经无心去听旁人对他往事的评价，包括好心的安慰和无心的讽刺。

　　就连网球这件事情，都让他无法振奋起来了。

　　从前明明是只要走入网球场，就升起一股王者立海的自豪感。
　　明明只要拿起网球拍，就会汲出无穷的力量推动自己。

　　可是这一刻，只觉得有微小的刺在扎自己的掌心。深一下浅一下。
　　就好像是要把某个柔软的地方给刺穿。

　　柳生比吕士从仁王手上拿过了球拍。
　　轻而易举的，恐怕仁王的心思就不在球拍上面。

　　仁王雅治一瞬间的惊醒。看到自己搭档的阴沉的脸。
　　他转而换了一副模样，平日里不羁的表情又爬上眉梢。这一转变游刃有余，简直目不暇接。

　　柳生皱了一下眉。
　　“你今天还是不要训练了。”

　　“噗哩，我没关系的啦。起码现在还能打得了网球。”仁王顺手从柳生手中拿过球拍，做了一个挥拍的姿势。引得网球场外的女生们一阵唏嘘。
　　柳生视线藏在了眼镜后面，接着镜片的反光，仁王无法从搭档眼神出读出什么异样的情绪。

　　过了好一会。
　　仁王注意到，柳生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了下来。

　　只听到柳生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那就别拖我后腿。”

　　*

　　小仓裕子今天一下课就告假了跆拳道社。
　　她将作业整理齐全，然后把书塞进书包就坐车去了神奈川医院。

　　因为还是社团活动的时间，像是小仓裕子这样穿着校服的学生很扎眼，又因为她少见的黑发黑眼，让车上的人都多看了她几眼。
　　小仓裕子上车的同时，正好有一个同样穿着校服扎眼的高个子男生下车。

　　小仓裕子仔细看了看胸前的标志，是冰帝的学生。
　　只是因为和日吉若是一所学校，所以多看了几眼，谁知来人却很敏感。瞬间注意到了小仓裕子的目光。

　　目光相交，对面的男生优雅的姿态不变，脸上一副平和绅士的样子。他对着小仓裕子微笑一下，一举一动，精准而且干练，配上本就高挑修长的身材，让人毫无抵抗力。

　　小仓裕子反倒是有些局促地轻轻点头，表示歉意，然后上了车。

　　下车的忍足侑士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灰尘。
　　为着自己又一次在打赌中的失利叹口气，居然要被派来立海大做间谍。还有一条要求是必须要做公交，美曰其名，这样不扎眼。

　　说起来像是，我这个人不扎眼一样。忍足侑士心中诽谤。
　　但是刚刚那个姑娘让他有些感觉奇怪，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一个，和她很像的人。但是又说不上来，说不上来她像谁，可能只是气质相似吧。

　　想法只留了一秒，忍足侑士就听到来自网球场的呐喊声。
　　他即刻将刚刚点头示意的女孩抛之脑后，快步走向网球场。

　　*

　　小仓裕子拿着书包走进神奈川医院。
　　像是幸村精市这个年纪的漂亮小孩，还是长期住院，很好打听到他的病房。小仓裕子又一次展示了一下她自认很有亲和力的笑容，走向幸村精市的病房。

　　走到病房门口，小仓裕子就着门听了一下里面的声响。
　　似乎是在睡觉的样子，小仓裕子装模作样地扣了扣门，也是不发出声响。

　　推开门，只见到床上躺着一个紫发的精致男孩。
　　他的双眼紧闭，但是眉头微皱，像是在做一个噩梦。

　　但是即便是噩梦也好，在梦里总是要比醒着的时候，来得稍微快乐一点。
　　小仓裕子从房间里面退出来，没有打搅幸村精市的午睡，思考了半响，决定出去逛一逛再来。

　　之前小仓裕子生病住在医院的三楼。和网球部的真田玄一郎在一起。
　　从三楼的视角，几乎可以清楚地看到医院的大致全貌。

　　隔壁的就诊楼，还有住院部下面大片的花园，周围有年老年少的患者或者是患者家属。有的搀扶着走在石子路上，有的是坐在木椅上或是干脆席地而坐。

　　在午后不那么热烈的阳光下，总是一派和乐的景象。

　　然后开始思考。

　　这样想来，真田弦一郎一定是个非常沉得住气的人，毕竟能和小仓裕子这样性格飘忽不定的人共处一室，并且共处得很愉快。

　　小仓裕子总是能激发其他人隐藏在性格深处一种，细敏的部分。
　　略有些敏感的人就能发现一点少女身上异样的不同，和寻常人些许的不同，但是这一点点不同，就像是打开好奇的一把钥匙。

　　让人忍不住想要挖掘她背后隐藏的故事。

　　为了避免尴尬，小仓裕子主动地跟风纪委员交流到了剑道和武术。
　　因为本身小仓就是跆拳道的主力选手，又因为日吉家本来就有从小习武的习惯，水户於泉家里也放着不少相关的书籍。

　　小仓裕子还能草草和他谈上几句。
　　没想到两人在交谈中，彼此都获得了对于武艺更加深一层次的理解。

　　小仓裕子回想起两人的谈话，也觉得自己走在软趴趴的草地上有些轻松。

　　“真田桑是觉得应该无数次的站起来向前冲才是武士道应有的做法吗？我反倒觉得，即便是迂回地寻找补救方式也并非全然不可取。”

　　“进藤勇枭首，山南敬助切腹，土方岁三战死。他们不是为了求死而死，也不是为了冲上前去螳臂当车而死。”

　　“所以就像是，真田桑，一个人的力量再大，也需要其他人的帮助呀。如果没有仁王同学帮助我，我也没办法拜托那个长尾堪十郎的。”
　　小仓裕子拿着书，对着真田浅笑。

　　真田一阵懊恼，她在说自己不应该着急去制服长尾堪十郎，应该去寻求帮助，不然长尾就不会在学校引起这么大的波澜。

　　*

　　午后的阳光也渐渐稀薄起来。

　　小仓裕子又回到了幸村精市的病房，她笃定地敲了敲门。
　　见到小仓，幸村精市一点都没有觉得有何惊讶。他一如既往温和地请小仓裕子坐下。

　　这个人就算是躺在病床上面，那种王者气质却一点都不减。
　　小仓裕子心想，如果这个人没有生病，站在自己面前，那样子闲庭信步的模样，恐怕连自己的气场都能压过。

　　小仓裕子低眉顺眼，从包里取出日记本，放在了幸村精市的床上。

　　封面上像涂鸦似地画着两个手拉手的小孩。
　　只要亲近的人看一眼，就能知道那个是琉璃自己和幸村精市。

　　幸村精市略表现了好奇，但是并没有显露很久。

　　“这个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在她的储物柜里面。”小仓回答。

　　然后伴随着一阵沉默，幸村精市短暂的思考后，得出了答案。
　　他告诉小仓裕子：“那个储物柜一直都是空着的。”

　　小仓裕子点点头，说道：“我知道。储物柜内壁濡湿，但是这本日记本是干燥的，刚放进去没多久。”

　　幸村精市点了点头，表示对这种做法的欣赏。

　　然后两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小仓借此机会，认真地观察着病床上的幸村精市。
　　床头的花是这几天刚刚换上的，他显然不缺家人的探望。但是床头还放着两本书，一本是诗集，看不出作者是谁，一本是英语的教材。

　　小仓裕子似乎看到了不知道多少个无法入眠的晚上，这个昔日网球社的部长，端着一本两本书，渴望从里面获得一丝丝的慰藉。

　　然后藉由他人的冷眼中，获得怀疑。藉由护士的表情中，推测自己的病情依旧。藉由部员担忧的目光中，得知他们失去了他们的神，可能训练进展并不顺利。

　　这个过分精致的少年，也许也会因为过分聪明，而获得更多的恶意，和更多的无奈。
　　只是这件事情，也无法通过自身努力达到吧。

　　连日来看了藤原琉璃的日记本，小仓裕子突然明白为什么这个本来就如此脆弱的少女，会想要保护这样一个外表冷酷而且气场强大的王者少年了。

　　可能只有在儿时或者是病床上，这个叫幸村精市的男孩走下了神坛，变成了一个普通人的样子，居然是那么平凡的一个孩子。
　　不管叫谁看了都会心疼。

　　他已经太过于坚强了。

　　“你的病会好的。”鬼使神差地，小仓裕子突然说了这句话。

　　幸村精市这一刻，突然一瞬间回忆起了藤原琉璃的脸。漂亮精致的女孩总是告诉他，会好的会好的。即便只是他的一次输球，即便他可能表现出不屑与无所谓。

　　但是藤原琉璃总是能一眼看透别人的伪装。
　　她也许不是一个好的欺诈师，但是她有一双谁都不能比拟的，洞悉人心的眼睛。

　　她总是能告诉他，一切都会好的。
　　她总是能理解他做得所有事情，坚定不移。
　　即便他开始收敛自己的很多情绪，为了成为王者立海大的最强支柱，从一开始，幸村精市就做好了把自己立在神坛上的打算。

　　只要自己足够强，足够坚定，就能带领立海大继续王者风范。

　　可是这件事情哪里这么容易，不过也就是十三岁的孩子。
　　旁人可能会因为他的优秀畏惧他，背弃他。但是不管怎么样，总有一个人眼神坚定，告诉他，他可以做到，他会做好的。

　　一直都是藤原琉璃。

　　就像小时候，琉璃像是一个跟屁虫一样，拉着他的手不放，想要跟他一起上场打网球。
　　小小的幸村摸摸她的头，告诉她，自己会赢的。

　　然后小小的琉璃嘟囔着嘴巴，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然后乖乖走到一旁看着他的比赛。
　　然后一路看他赢到了现在。

　　小仓裕子见到幸村精市看着她，眼神却好像又跨过她看到了别的什么更加深远的东西上面，小仓裕子认真地说：

　　“你知道的。长尾堪十郎对藤原做的。”
　　是陈述句的语气。

　　幸村收回目光，停了半响，突然开口。
　　“谢谢你。小仓裕子。”

　　目光相交，幸村的眼中难得毫无杂质，只是真诚地想要道谢。
　　小仓裕子一愣，即便知道这个事件的经过，但是获得了这样的道谢，却让她不能理解。

　　因为藤原琉璃已经死了。
　　这个道谢显然毫无意义。

　　“是不能理解吗？”幸村精市突然展开一个笑容，显得格外轻松，“因为过去了这么久，其实我一直在为这件事情耿耿于怀。我想藤原副校长也是。他一定很想亲自感谢你，但是这件事情不能声张。”

　　“虽然不是很能理解……”小仓裕子沉思，突然自言自语重复了一遍，“谢谢你。”好像是这句话饱含了什么温暖或者是力量，非常奇怪地让小仓心中升起一种振奋的感觉。

　　“其实，是你一直故意瞒着仁王君，长尾这件事情的。”小仓又是一句陈述句。

　　“是的。”
　　幸村扭过头，看着窗外，稀薄的天空还留着一点明明灭灭浅蓝色的光。

　　“即便是现在也不要告诉他吗？”小仓问道，得到肯定的回答以后，她继续问，“那又为什么要告诉我。”

　　幸村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大概是，藤原琉璃一直都希望，她能够有一天结识你。然后希望你不要笑得太寂寞。这是她的原话。”

　　幸村说完这句话。
　　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悲伤的事情，闭上了眼睛。

　　小仓裕子镇震住。
　　在原地有几秒钟无法思考。

　　这句话似曾相识，但是又完全不一样。
　　这是在更小一点的时候，当她还总是以一个要被保护的状态，活着的时候，就有这么一个人对她讲过相似的话。

　　让她不要这么每天都处在恐惧之中，让她要学会拥抱别人。
　　但是又要她知道，想要活下去就得比周围的所有人都要更强。

　　那个人影本来已经模糊不清，但是突然离着小仓裕子越来越近，几乎要与床上的人重叠。

　　小仓裕子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看到幸村要休息的表现，也轻声道了别。
　　她把那几句话、那个人影锁在大脑里面，强迫自己不要这么早开始思考这些东西。

　　但是无济于事，小仓裕子失魂落魄地离开。
　　以至于她下楼的时候都没有看到，孤身一人来探望幸村的仁王雅治。

　　两人擦肩而过，各怀心思，居然谁都没有注意到谁。
　　就这样擦肩而过。

　　像是命中注定，两个人生在不同的世界。
　　即便是坐在同一个教室，坐在前后桌上，生命短暂的交集以后，谁都不知道，是不是一开始更应该擦肩而过，而好过彼此试探。

　　欺诈师的乐园啊。
　　高明的欺诈师总是面上不显露痕迹。

　　躺在病床上，已经接收到仁王要来消息的幸村精市看着窗外。
　　远处有琉璃瓦砖的漂亮亭子。还有几对情侣。

　　真的好寂寞啊…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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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过审好慢啊啊啊啊啊
好希望你们快点看到我的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