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路》急需糖份

7、大佬交锋

　　封闭的车厢里，林涛拿出打火机，叮的一声，点了根烟。

　　“涛哥，你最近烟抽的有点凶啊。”红毛转过头看着林涛说。

　　“我回来的消息那边知道了？”林涛长吸一口烟。

　　“肯定啊，我们前脚还没到北京，那边就来消息说摆了接风宴，灿坤应该也会到，毕竟是海爷撺的局，我们要不要准备准备。”红毛难得正经。

　　“准备什么，我们是去吃饭，你以为是去砍人？晚上多吃点。”林涛拍了一下红毛的头。

　　晚上用餐高峰期，黄金地段的这家酒楼早早关了门。酒楼内别有洞天，清一色黑西装的年轻人替代原来的服务员笔直站立。

　　“今晚有大买卖？”一个长相青涩的年轻男人转头问旁边。

　　“闭嘴！”旁边男人轻呵。

　　林涛带着红毛推门进来就看到这么一副阵仗。

　　而林涛，上身花色衬衫，下身黑色牛仔裤松松垮垮，人靠衣装马靠鞍，林涛觉得自己好像走地方。

　　包厢里，主位坐着海爷，左手边坐着灿坤，几个脸生的黑色西装男一本正经站在两人后面。

　　“海爷，是我养伤太久不知道外面变天，还是海爷真转了行改做上市公司啊，今天穿成这样是要开股东大会？”林涛懒散地坐在海爷右手边，拿出一根烟。

　　“这是坤仔的主意，社团公司化，现在时代发展快啊，老一套总是要变一变的，这点还是你们年轻人想法多。”海爷笑笑。

　　“社团里我最信任的就是你和坤仔，你有经验，坤仔有冲劲，你们俩合作，我和社团里的老人都能在家里喝茶带孙咯。我知道你们之前有点误会，大家都是为社团办事嘛，来，喝了这杯茶，大家还是好兄弟，有钱一起赚。”海爷递给林涛一杯和事茶。

　　茶叶形状椭圆，根根分明，漂浮在褐色茶水里，飘着香，茶是好茶。

　　林涛双手接过茶杯，没有马上喝。

　　“海爷，您的面子我不可能不给，我当年从小渔村来北京，人生地不熟，要不是您老人家肯给机会，我早不知道饿死在哪里了。我在社团这么些年，大家看的起我，有些弟兄愿意跟着我，我也想办法让大家都有钱赚。这次的事情，我如果就这么算了，以后我林涛在社团还怎么做人，我还怎么当别人大哥。”男人把手里的茶杯放回圆桌，看着海爷，好像很诚恳。

　　“坤仔，这次的事情是你太冲动，过来，给涛哥倒茶。”海爷转头对另一边的灿坤说。

　　2分钟的停顿，120秒，包厢里谁也没有出声，林涛看着海爷，海爷看着灿坤，灿坤低着头。

　　“呵呵呵——”灿坤发出笑。

　　“涛哥，这次是我对不住，喝了这杯茶大家还是好兄弟。”灿坤拿着茶杯，起身，走到林涛身边。

　　林涛接过茶，顿一顿，抬头看着灿坤，四目相交，不屑、隐忍、疯狂、报复，双方情绪不加掩藏，但还没到时候，心知肚明，需要耐心，现在还是好兄弟，林涛仰头喝茶。

　　“好好好……”海爷笑着。“涛仔也回来了，社团如虎添翼，好好干，以后这些东西都是要交给你们年轻人的。”

　　酒过半巡，谈起正事。

　　“坤仔手上有一批货，怎么样你有兴趣吗。”海爷试探。

　　“海爷，你知道的，我这人不贪心，现在赚的钱够花，况且多一个人参手就多一个人分钱，我看灿坤自己干得挺好。”林涛讪笑着说。

　　“诶，这你就想多了，坤仔是有本事，但难免年轻气盛，有你帮着肯定万无一失，钱么赚不完，你说是不是，坤仔——”海爷眯着眼看着灿坤。

　　“海爷说的对，我们年轻人做事缺经验，涛哥肯愿意过来帮忙，我求之不得，大家兄弟，有钱一起赚。”

　　“老爷子，我这刚回来，让我先歇俩天。”林涛笑笑。

　　“行行，你再考虑考虑，不过年轻人不能和我们这帮老头子一样等退休啊。”海爷拍拍林涛的肩膀笑着说。

　　权利、女人永远是酒局的主题。

　　“听坤仔说你从G岛带回来一个女人。”海爷转过头看着林涛。

　　“对。”林涛吃了口菜。“长的好，看上脸了。”

　　“你年纪也不小了，有空带回来给我看看。”海爷搭着林涛的肩。

　　“要是看上的女人都带回来给您过目，您老人家估计得烦死。”林涛大口喝酒。

　　“你小子…我等着喝你的喜茶。”

　　白的，红的全下肚，接风宴上，男人来者不拒，人豪气云天，少说话，多喝酒，情谊都在酒杯里。

　　接风宴回来，林涛好像打了一场仗，没有真刀真枪的血脉膨胀，酣畅淋漓，今晚的仗只有心累。

　　“涛哥，要不要去趟美红姐那，你在G岛这么久也不准兄弟们来找你，去见一面报个平安，嘿嘿。”红毛斟酌字句。

　　“多事。”林涛掐灭了烟，钻进车厢。“去凯悦华宫。”

　　“诶，嘿嘿。”红毛脚踩油门往夜总会方向开。

　　“涛哥，我看海爷心里最信的还是你，灿坤那件事你真这么算了？”红毛问。

　　“信我？呵，海爷是又想靠灿坤赚钱，又想借我压着灿坤。我跟着海爷这么久，他连自己都不信，还会信我？灿坤这么急着想上位就让他去好了，上次不是他出手我也没有理由拒绝海爷，赚快钱是要拿命换的。”

　　“这我懂，有钱还得有命花。”

　　凯悦华宫里，音乐声鼎沸，男男女女，好像沙丁鱼穿梭在舞池里，上一秒还是陌生，人下一秒就可以去包厢里谈人生。大家讲的是你情我愿和效率，谈得拢继续深入，谈不拢也不勉强，转头寻觅下一个。

　　速食男女谁和你讲爱，人人无心，人人开心。

　　丁美红靠着栏干，脸上有疲态，手里拿着根烟，看着一楼舞池里跳的忘乎所以的男男女女出神。

　　“美红姐——”红毛朝二楼发呆的丁美红喊。

　　疲惫脸上浮现喜悦的神色，丁美红年过35，从陪酒一路做到领班。一开始哪有资格挑选客人，心里再鄙夷也要咬牙忍着，脸上带笑说几句讨厌讨厌。

　　一次客人喝醉难缠，说什么也不肯让丁美红走，嘴上骂着脏话还动了手，当时是林涛出手砸了几个酒瓶带走了丁美红，从此丁美红就成了林涛的人。

　　她永远记得林涛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你是凭自己本事赚钱，不比别人低贱。

　　丁美红知道林涛不像别的男人帮她是想占她便宜，是林涛讲义气把她当自家兄弟。

　　可女人最善长自欺欺人，这些年林涛身边没有固定的女人，哥哥妹妹的再发展也不是没有可能，丁美红就一直把林涛当男人看。

　　自从林涛去G岛养伤，凯悦华宫就落到灿坤手上。灿坤吃相难看，下手重，丁美红手下的好几个小姐都在灿坤手里吃过亏，现在小费再多也不愿意坐陪，丁美红不敢得罪灿坤只能等林涛回来。

　　“美红姐，才几天没见越来越漂亮啦，嘿嘿。”

　　“自己去开个包厢，我找涛哥有事。”丁美红看着红毛身后的林涛说。

　　“哦，什么事，我不能在场啊，嘿嘿。”红毛笑的猥琐。

　　“就你话多，自己玩去。”丁美红踢了红毛一脚

　　“知道啦知道啦，娜娜，小仙快出来，红毛哥哥回来啦，嘿嘿。”红毛扯着嗓门喊。

　　“涛哥，你的伤怎么样了。”女人眼里带着关切，声音里揉着娇媚，丁美红满心满意看着对面的男人，很久没见面，男人好像更沉默了。女人的心一下子更疼了，恨不得把对方揉碎了，融进自己的身体。

　　“死不了。”男人回答简短，带着满不在乎。“找我什么事。”

　　“涛哥，你想想办法，姐妹们实在受不了了，灿坤他们玩的疯，不把我们当人，想着办法作践我们，做这行的都是苦出身，自个不心疼自个，就没有别人心疼我们了，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我们实在受不住了。”说到动情处，女人双眼含红，下一秒就要落出泪来，楚楚动人，陪酒女的辛酸谁人懂。

　　林涛抽了几口烟，摊在沙发上，眯着眼，思考了一会儿。

　　“行，你放心。”四个字出口，没有拿捻为难，对林涛来说，兄弟义气向来大过天。何况灿坤之前得罪过他，一杯热茶，一家夜店，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

　　一个强大可靠，做事磊落的保护者，陪酒女怎么可能不动心。丁美红身若无骨依靠在男人身边，刚才还要落泪的眼，此刻各种风情，脉脉望着男人。林涛久经风月场，这点意思哪能看不懂。

　　“我拿你当兄弟。”说完，起身离开。

　　不甘心，自己除了做过陪酒女，哪里配不上林涛，可是一个除了外貌身材，什么都没有的外地女人有什么办法。家里生病老人等着钱吃药，年幼的小弟还要读书，陪酒女个个都有人间悲剧好讲。

　　丁美红觉得同样是苦出身的林涛会明白她，何况陪酒女和古惑仔，天生一对。

　　只要林涛愿意，丁美红可以不干走人。北京太冷，他们可以回男人温暖的老家，那里的人不知道女人的过去，她可以给男人一个家，可以给他生个孩子，相夫教子。

　　想不通，不想明白，丁美红沉迷独角戏，望着男人离去的门口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