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传》醒醒未醒

2、咕咚树（2）

　　小萤和小白兔对上眼后，小白兔用小爪子动了动她的裙角，作了个往前一伸的动作，耳朵也指了指前方，成了一个正规的四方角。

　　它在让她往那棵咕咚树走去，此时太阳一半已落下，光线斜斜的把影子拉的很长，就好像自己踩着戏团的高跷。

　　起初有点犹豫时间已不早，但想到机会难得，小萤还是头也不回地跟着兔子快步走。

　　走到树下，兔子两跳三跳地上了树，发出哧哧哧的声音。

　　“这小姑娘真的如是说，能通其他生灵。”

　　这是兔子在说。当然兔子说的不是人话，但是传到小萤的耳朵里，却自动转化成了人言。

　　大树微微一抖，确切来说是树叶在抖，像一只巨大毛兽的皮毛被大风一吹都扬起来了一般，同时周围也暗了一暗。

　　暗下来的片刻，树上发出了一处处微弱的小烛光，淡黄淡黄的，像圆圆的团团小火焰。

　　居然是萤火虫。

　　它们先是一只，再是三两只，最后一小片一小片地从隐秘的树叶间涌了出来。

　　不多时，小萤周身便环绕满了萤火虫，已然忘记此刻已经天色晦暗，前方也已混沌不清，弥上了一层棕色墙般的屏障。

　　这些萤火虫，不知道为何，好像有一个灵魂在驱使，小萤甚至觉得那些就是一片片浮动的碎魂。

　　“你想知道你父母的事吗？”一个苍老而又温暖的声音环绕了她。但是这声音却没有方向，是直接吹在她的耳边。

　　无数小灯映射下，小萤脸上却出奇平静，她感到此情此景好像宿命一般。

　　“我娘不在世了，我爹消失了。”树下的小女孩眨了眨眼睛，认真而严肃。

　　声音“唔”了一声，显示叹息，也有想当然。

　　说不清在何方的苍老声音，充满了每个方向。仿佛是一位看尽了千百年风霜的老者，同时透着「高高的威严和冗长年岁沉淀下来的亲和感」这两种多数情况下相悖的情态。

　　“你爹并不是凡世之人。唔……确切来说他上世不是凡人。所以他现在还在世界上某个地方。”

　　短促的一声惊呼，小萤脸上写满了疑问，声音哆嗦而惊喜：“树婆婆，你……说的是真的吗？”从声音来看，小萤辨别是个老婆婆的声音，顺口就称呼了出来。

　　“你想听这个故事吗？但我只能说一半。”

　　天色此刻更暗了几分，天边的月开始清晰。

　　“我想，我想知道我爹爹在哪。从小祖母把我养大，我很羡慕别的小孩能有爹娘宠着爱着。树婆婆，请你告诉我吧！哪怕一点也好。”

　　咕咚树的叶子又微微扬动一番，萤火虫的烛光比方才还温柔了几分。

　　“好，我给你看。”慈爱的声音说道。

　　咕咚树把其中一枝树枝降到与小萤膝盖齐高，示意她坐上去。

　　小萤漂亮的眼里闪起了若星辰的光，不可思议地呼道：“树婆婆，这是你的手吗？你是不是有几百只手？”

　　茫空里的声音轻微地笑了下，树枝托着小小女孩渐渐升高。晚风嗖嗖，沁着夜的凉。小萤身边迅速翻过无数粗枝细桠，身体不断摩挲着碎叶，扬起无数淡黄色光点。

　　周侧奇瑰炫丽，星空话语盈盈。

　　不知道多久，那枝延展了数十丈长的树枝停下来。

　　“看吧。”古老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看到天那头隐隐的白峰了吗？”小萤使劲瞅了瞅，再点点头。

　　“那儿叫青女峰，由负责霜雪的青女掌管，你爹就在那。当年你娘难产离世后，你爹伤心过度就跳崖寻短见，可是在坠岩过程中却无意间冲破了仙籍的印记，重返仙籍。可以说，他在人世的那世已结束了，又变回了上仙。但仙籍刚返，灵力甚微，人间的记忆全无。途中被倾慕了他几百年的青女所截，从此押在青女峰上。”

　　“所以，你身上存在着难得的仙灵根，能很轻易地掌握一些凡人不能掌握的本领。”

　　“露水族村千百年来灵气极盛，引起了仙族的重视。这灵气是来自于这个被你们称为「咕咚池」的仙池。关于这个这个池子和我的秘密，我不能告知你。或许，你够聪明的话，可以自己去寻找答案。”

　　小萤听得都惊呆了，一时间接受的信息太多，盘算着，这恐怕要几个月的时间才能将这些消化。

　　双手捧着自己的小脑袋，树枝上的小姑娘迅速整理着自己的思绪，良久后叹道：“树婆婆，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去到那么远那么高的地方啊。”她茫然地望着几乎淡得与天际融合在一起的远山，第一次叹起了气。也许由于夜幕的原因，苍穹之外雪峰的莹白开始清晰了起来。

　　“或许我可以帮你，但是你找到了他后，可以把他带到我的面前吗？”想不到咕咚树也会向她请求，小萤感到很不可思议。突然想到了什么，周围的夜色中只有莹莹点点的萤火虫的微弱光芒。

　　——已经这么晚了！小萤惊觉：“啊！树婆婆，我该回去了！我明天再来找你好吗？”

　　“你可以随时来找我，但是前提是不被人发现，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树枝又逐渐把她下降到原先的位置，其中一个小枝桠上出现了一团树叶制作而成的梭子，圆鼓鼓的。“这个给你，你明天就对着我吹响这个，进入我的身体里。咕咚池的入口就在里面，到时候你可以挑一只你喜欢的——神兽。”

　　小萤被咕咚婆婆的话给噎住了：“神......神兽？”脑子里刹那出现了各种长得奇形异状的蛇妖鬼怪。

　　“嗯，这个看你有没有和它有缘了。”带着意味的语气，周围的萤火虫一只只地都重新隐藏了起来，树枝缩成原状，咕咚树渐渐恢复了沉静。

　　夜格外地黑。惹得小萤觉得刚才的一切像是幻觉。但是手中的树叶梭子在提醒她所见非虚。

　　借着月光，小萤揣着心事一脚一脚地回家了。

　　以往这个时候的村子，村民早就进入睡眠状态。而此刻却也闪着处处的莹光，还在移动。远远的传来了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