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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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子衡正听的津津有味，就听见以一竹帘相隔的隔壁桌传来一句清亮悦耳的女声：“哼，一派胡言！”洛昭眉毛一挑，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紧接着一道有些轻快的女声传来：“小姐，这先生讲的很有趣呀！”看来是刚刚那女子的丫鬟。
“小姐说的是他讲的内容。”这道声音稍微低些，似乎是另一个丫鬟。
刚刚那声音轻快的丫鬟似有疑惑：“可奴婢记得曾听说过，陈平帝独宠舞姬出身的赵皇后，放任她残害后宫嫔妃杀害皇子，最后以至陈平帝驾崩后膝下无子，宗室相争才让外族趁虚而入，令陈朝灭国的呀？”
云浅正欲回答无忧，却听身后传来一个男子似轻佻似嘲讽的声音：“可不就是么，这小丫鬟都知道的事实，这位姑娘竟不知？”云浅一惊，回头一看立马认出是刚才在琳琅阁跟在后面的那位公子。
侧过身见刚刚让她睡莲琉璃灯的男子也在他身后，温润如玉开口：“姑娘受惊了，我二人不过听见姑娘言论与众不同，一时好奇，并无冒犯之意。”
云浅本因齐子衡嘲讽的语气略有不快，但这个人似乎有一种很神奇的让人息怒的气场，打量了二人片刻，觉得似乎真的并无恶意，才开口：“二位请”。摆手示意无忧无双，两个丫头明白了她的意思，连忙给那两人看座倒茶，然后规矩地低头站在云浅身后，丝毫看不出刚刚语气中的随意。
洛昭眼神很快扫过二人，听齐子衡开口：“在下听来那说书先生讲的详实有趣，虽有些夸张戏化，但基本说的确实史实，不知姑娘可是太过较真？不然怎会有一派胡言之论？”
云浅微微一笑，抿了口茶才慢慢开口：“小女子的意思是，那史实才是一派胡言。”洛昭抬眸注视面前的小姑娘，脸上依旧蒙着纱，但那一双眼睛定定看着齐子衡，没有半分犹豫羞怯，他从未见过女子有这样坚定明亮的眼神。
不由开口问道：“姑娘的意思是史实记载有误？”“公子误会了，小女子的意思是，陈平帝专宠赵皇后是事实，赵皇后狠毒善妒亦是事实，陈朝因宗室争权不顾外患以至灭国当然也是事实，但这根本不是赵皇后的错啊！”
齐子衡听得这话想笑：“赵皇后媚主惑上，陈平帝无心政务以至国力日衰，又因赵皇后善妒让陈平帝膝下无子，才有宗室之争，怎会不是赵皇后的错？”
呵呵，云浅听了这话只想冷笑,眼角眉梢尽是嘲讽之意：“这位公子想来真真是听说书学的史吧！”这话不客气的齐子衡就要拍案而起。
却听她继续说：“陈史陈武帝列传有载，武帝尚武，好征战，偏偏用兵无方，屡战屡败数次割地赔款，连年征战更是致使百姓流离失所、国力日衰，所以我说陈朝的颓势早在陈平帝祖父陈武帝时就已显现，当然与赵皇后无关，此言公子可认同？”
齐子衡只觉此言无疏漏：“话是如此，但是......”却被云浅打断。
“武帝尚武也就算了，还御驾亲征让自己马革裹尸还，宗室扶立武帝年仅七岁的长子也就是陈平帝之父陈宣帝即位，宗室为独揽大权，将陈宣帝教养成了一个只知玩乐不思进取的昏君，当时朝政都把握于宗室手中，为了自己的利益鱼肉百姓枉顾朝政之事自那时起便存在，与当时还未出生的赵皇后何干？”
齐子衡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了，愣愣地看着她，而洛昭看着眼前的女子，不似他常见的那些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蝇营狗苟，口若悬河却面色淡然的样子比那些自诩学富五车的大儒更加耀眼。
又见她鄙夷一笑：“将宗室之争归因于赵皇后不贤更是无稽之谈，远的不说，就说我朝熙德帝，膝下无子英年早逝，却能为家国百姓选了能力出众的成王之子为嗣，后来的元辰帝也不负众望，才为我大渊开辟了如今的盛世。所以说啊，就算陈平帝膝下子孙环绕，陈朝也是气数已尽，赵皇后不过是那些无能的男子为保全颜面的借口罢了。”
云浅话落，室内一阵安静，良久，洛昭才站起向云浅一揖“姑娘此言新奇，细思却极有道理，无论王朝亦或是男子，兴衰成败皆因己身，被女子所误不过借口，自古以来持身端正方能不为他人所扰之人方能成为明君圣人，听姑娘一席话，洛某受益匪浅。”
齐子衡似乎才反应过来，也赶紧朝着云浅一揖：“洛兄所言极是，齐某方才对姑娘的不敬之言，还请姑娘恕罪。”云浅一番高谈阔论正通体舒畅，一看这两人这么上道，面上也没有什么辩不过女子的恼怒，到是心胸开阔的人，便也十分客气地朝二人回了一个福礼，嘴上直说不敢。
洛昭从未见过如此有想法有见地又思绪缜密辩才过人的女子，忍不住问：“姑娘言语与众不同，学识渊博令洛某佩服，在下浔阳人士，姓洛名昭，与好友齐子衡游历至此，不知姑娘可是金陵人士？师承哪位名儒？在下实在想去拜访一番。”齐子衡也是点头一笑。
这是自报家门然后隐晦地想知道她是谁？云浅思忖片刻：“洛公子有礼，嗯，小女子姓付，单名一个雅字，乃是江州人士，是去徽州探亲途径金陵，久闻秦淮灯会盛景才在金陵停留几日，此番一观，果然名不虚传。”
付雅，洛昭默念这个名字后朗声一笑：“付姑娘确实人如其名，适才见姑娘猜灯谜亦是才思敏捷，姑娘如此出色想来定是出身名门，恰巧洛某游历的下一地便是江州，不知是否方便登门拜访？”
这话听着倒像是要上门攀关系，但说话的人语气实在坦诚，面上希冀敬仰之色也不似作伪，大概是实在觉得能教出这样的姑娘，定是书香门第名门世家。
云浅只得笑到：“洛公子误会了，付家不过普通书香门第，不过是因为族中人丁不兴，付雅自幼与兄弟一同教养，所思所言才与一般姑娘家不同些，哪里师从过什么名儒，公子太过抬举付雅了。”
洛昭见她无意谈及家世，便也一笔带过转而讨论起了这秦淮盛景，有一句没一句说起所见所感，说到这秦淮河两岸，一面是孔庙贡院，一面竟是秦楼楚馆。
齐子衡调笑：“这是让举子们白日里拜孔子进贡院，晚上品美酒赏美人吗？不知道的还以为科举入仕就是为了风花雪月呢！”
说完觉得对着个姑娘谈论妓院花坊不大像样，正准备囫囵过去说点别的，却听云浅淡淡开口：“齐公子说的倒是不错，科举取仕说白了不就是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吗，哪里真有那么多心怀天下立志报国？再说了，那帝王家最看重的也未必是你德行志向，当然德行固然重要，但归根结底还是看你有没有用罢了。”
好一碗毒鸡汤，果然说的对面二人一愣，云浅才觉得自己这说的对他们而言可能有些毁三观，正想着说点什么补救一下，却听见一直话不多的洛昭开口：“付姑娘所言，细想却真是如此。”
只见他继续开口：“伯乐若非需要马，又哪里会去发现马，朝廷之所以开科举，就是为了选取可用之人，而学子们之所以苦读数年挤破头来参加科举，为的也就是出人头地、升官发财、封妻荫子，朝廷与举子们，说到底就是各取所需，志向情怀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
齐子衡本来还想说付雅此言太俗，但听洛昭这么一说，惊地瞪大眼睛却也找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2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