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我们见一面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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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亚尔，你今天去看了艾伦吗？”女人拿起床头柜上摆着的相框。
照片的背景是一片雪原，一个全副登山装备的男人行走在照片中心。虽然厚实的毛线帽和硕大的护目镜将他的面部遮去了大半，但他朝向镜头的那个笑容却让人印象深刻。
“下午抽空去了。”亚尔维斯呼了一口气，倒在床上。
“我就知道你不会忘记的。毕竟他是你唯一的哥哥。”女人放下相框，双脚分开坐在了亚尔维斯的腿上。又将身体躬下，头缓缓移动到亚尔维斯耳边轻道：“你也一定不会忘记他留下的话吧。”
亚尔维斯没有回答。
“亚尔、克洛伊，还没找到礼物么？干脆你们下来我直接告诉你们在哪好了。”楼下传来亚尔维斯爸爸的声音。
亚尔维斯轻轻推开压在他身上的克洛伊，从床上坐起来。“已经找到了，马上下来。”
“你弄完了也下来吧。”他没有回头看她，径直下了楼。
克洛伊下楼之后，发现亚尔维斯和家人已经全部围坐在餐桌旁了。为亚尔维斯的哥哥艾伦留的位子还是如往常一样空在那里。
“克洛伊，快来，你不是期待阿姨做的圣诞特制樱桃派很久了么？”卡特夫人拉开那个给艾伦留的位置旁边的椅子，亲切地招呼她过去。
“看起来太棒了，还是阿姨最疼我了。”克洛伊知道如何扮演一个惹人喜欢的好女孩，特别是在这样一个三个孩子都是男孩的家庭里。她觉得自己可以渐渐摆脱前艾伦未婚妻的身份，以新的身份融入这个家庭，最终让所有人接受她。“都怪叔叔把礼物藏在灯罩里，那么不显眼的地方，害我找了好久。”她娇俏地瘪了瘪她丰满的嘴唇。
“灯罩这么明显的地方还找不到，难道克洛伊姐姐你晚上找东西不开灯的吗？”瑞安端坐在亚尔维斯旁边的椅子上，正努力把自己餐盘里的青豆挑出来。
瑞安今年八岁，是卡特家中最小的男孩。最大的哥哥艾伦·卡特因登山事故去世时他才五岁，还不明白死亡到底意味着什么。克洛伊觉得瑞安并未因艾伦的死受到很大的心理创伤，因为他对自己没抱有一丝同情或者愧疚感，反而很多时候都明显表现出对她的不欢迎。
克洛伊把求助的眼神投向亚尔维斯，却发现他根本没看她，只是盯着自己的手机。
“瑞安，不许没礼貌，也不许挑食。”克洛伊还在思考应该如何逃出瑞安给她设下的尴尬境况时，卡特夫人帮她解了围。
“可是青豆为什么一定要和土豆们挤在一起呢？它明明和土豆一点儿也不合适。”瑞安白嫩的小脸气鼓鼓的，并没有把扔出餐盘的青豆放回来的意思。
克洛伊总觉得瑞安是在说自己，但又不想被小孩轻易激怒，只得努力挤出笑容坐在了留给她的位置上。
“夕嘉，你觉不觉得教授过了个圣诞节回来腰又圆了一圈。”
郝艺在心理统计学课上显得百无聊赖，不时摆弄摆弄手机，不时又找霍夕嘉搭搭话。可能是她们俩在圣诞节期间什么娱乐活动都没享受到，什么好吃的都没尝到，反而还为了应付房东检查把公寓里里外外做了个大清扫，郝艺这几天见谁都要说说吃圣诞大餐的坏处，活脱脱成了个禁欲苦行主义者。
“喂，你知道么，丽贝卡好像和亚尔维斯·卡特分手了。”郝艺用手肘推了推霍夕嘉，导致她把句号直接写成了破折号。她怔了一会儿，马上又开始修复刚刚写错的笔记。
“丽贝卡的Insta取消了对亚尔维斯的关注，亚尔维斯的Ins嘛……好像一开始就没关注她。”
霍夕嘉没有灵魂地“恩”了一声，这刺激了郝艺，她越发努力地证明自己推理的正确性。
“我推理的绝对没错，你看，她把他们的合照都给删除了。”
霍夕嘉有些动摇，但最终还是忍住没看郝艺伸过来的手机。她明明都快把亚尔维斯·卡特这个名字忘记了，结果现在郝艺这么一提醒，她又想起了他的声音和抱着她时手臂弯曲的弧度。要是在漫画里，她现在真想伸手把自己头上的思考对话框给打散。
郝艺突然把手机收回说：“诶对了，我今天有约，就不去图书馆啦。”估计又是收到了谁发来的消息。
霍夕嘉去图书馆的一路上都还在想刚刚从郝艺那听到的话，直到收到了乔伊斯发来的消息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坐在图书馆里面了，说是她向亨德医院提交的实习申请已经通过了，问她周末是否有时间过去一趟。她觉得最近身边发生的事自己都很难把控，这下总算有一件事成埃落定了，她挺高兴的。
“你们学的东西看起来好难啊。”她又收到了一个消息。
霍夕嘉看了看自己摆在桌上的教科书，对于突然收到的这个消息感到有些困惑。
“你不是和我用的同一本教材吗？？”
“不是啊。”
她突然反应过来，这几个消息并不是乔伊斯发来的。
“哇，真的看起来好难，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懂英语了。”
霍夕嘉抬起头，发现亚尔维斯的脸竟就在她正上方，一双手越过她正在翻阅她桌前的课本。她惊地直接叫了一声。
“嘘，图书馆里要保持安静。”他收回一只手摸了摸霍夕嘉的头，像在教育一个不懂事的小孩。
霍夕嘉发现周围的人都正抬起头看着自己，不过从表情看应该是责怪刚刚她的叫声打扰了他们学习。
“你怎么到这来了？”她不想再引起别人的注意，马上压低声音，手上开始收拾桌面的物品打算离开。
“找你啊。”他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好像她问了一个三岁小孩都能答得上来的问题。
她快步走出图书馆，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亚尔维斯也是在这，但当时他还在和丽贝卡调着情，现在竟来对自己说着一些令人误会的话，她突然有种被冒犯的感觉。
“你是不是很喜欢和不同女孩子在图书馆发生些什么啊？”她厉色道。
他听到她的话时怔了一怔，然后突然转为真挚的神色回答道“不是。”
她看到他这样，反而更生气了。“明明就有女朋友还来那什么我！”她激动地一下不知道这里该用什么动词，“……然后又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让我心里产生愧疚感，长得好看了不起啊！”
她生气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找上她，生气他掌控着自己的喜怒哀乐，更气自己分不清这到底是微妙的好感还是他们欧美开放的风气什么的。对方还一句话都没回应，她倒是先成功把自己气哭了。
霍夕嘉硬生生把挂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给憋了回去，趁他没发觉之前，赶紧转过身飞跑了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街上的人是如何看待一个红着眼眶在街上飞奔的亚洲女孩的，她现在只想关在自己的房间里，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奈何一直响的手机铃声并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
“你现在在哪？”
“不关你的事吧。”霍夕嘉现在就是产生了对亚尔维斯的敌对心理，无论他说什么她都想反着来。
“我们见一面吧。”
“不想见。”
“……那我在电话里说，你听着就好。关于丽贝卡·威尔森，我在那一次来你们学校时就和她分手了，因为她劈腿了别人。所以你送我回家那时，我已经没有女朋友了。然后关于你的钥匙。你应该是不小心把荷包掉在了我家，但我的确把它藏起来了，这点我应该向你道歉，对不起。”
“……”霍夕嘉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
“最后关于你刚刚说的我“那什么你”，我猜你应该是想说“hook up”这个词吧。这点我好像不能为自己辩解些什么，我就是第一眼看见你就被你吸引了，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原因。然后和你一起经历了那次在Benny’s的危险，我觉得你是个既聪明又勇敢的女孩，甚至有点庆幸自己藏下了你的钥匙……”
“你……你是不是Yellow Fever？（注：指迷恋亚洲女性的白人男性）”
“绝对不是，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亚洲女孩。”
“……”她挺羡慕欧美人能这么直接地表达自己的情感，因为这对她有点难。她甚至连原谅他的话都不好意思说出来。
“那你愿意见我一面么？”电话里传来亚尔维斯稍带恳求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第6章 我们见一面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