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我现在好想吻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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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霍夕嘉刚一进Benny’s就看见了那些街区少年。往常是两三个人左右，今天竟里里外外站了七八人。其实店长是把店内靠窗的四个座位设置成了吸烟区的，可他们偏偏聚集在门口走道旁的几个座位肆无忌惮地大抽香烟，甚至还时不时跳到桌子上大声笑闹，好似是在特意彰显自己对社会和规则的藐视。
距离霍夕嘉来店里已经过去将近七个小时了，可总共接待的客人不超过10个。不过的确这样的店铺应该极少有顾客愿意来光顾，即便有几个稍微胆大些敢进来的客人，也会尽快吃完自己的食物或者打包，避免和他们有任何言语或者肢体上的冲突。
身后突然传来“铛”的一声巨响，霍夕嘉看见店长将烧烤架和碗碟一起往洗碗槽里猛地一摔，随后径直冲向了那几个少年所在的区域。店长其实才刚三十岁，但卷曲的胡子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很多，是个个头不高，有些微胖的印度裔男性。在她印象中，店长几乎不会说多余的废话，但也从没见他发怒过，今天是第一次。
“给我滚出去。”店长揪起那个蹲在餐桌上的黑人少年的衣领，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句话。霍夕嘉觉得这比大声吼着放狠话还恐怖，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她知道事情变得不妙了。
“放手。”那个黑人少年从桌上下来，暗藏怒意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店长，完全没有任何在气势上败下阵来的打算。周围的少年中，有的人把拳头紧紧握起，有的人将手伸进裤子口袋，都摆好了一哄而上将店长压倒在地的架势。
除去店长，现在店里只有她和汉娜两个人。而汉娜早已经吓得躲在了洗手间旁，紧紧抓着门把手，做好随时躲进去的准备。霍夕嘉清楚，她们不仅在力量和人数上弱势明显，对方还极有可能带着刀具或者枪之类的危险物品，硬碰硬是绝对没有获胜的机会，反而会招来更大灾难。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报警了。
刚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好巧不巧电话竟突然响了。她以最快的手速按下了屏幕上的接通键，转身躲进了洗碗台下面的狭小空间里。她明显感觉到自己背后的衣服完全被汗浸湿了。
“你下班了么？”电话那头是亚尔维斯的声音。她紧绷的神经稍微缓和了下来。
“听着，我现在遇到了点麻烦。”她深呼了一口气，握紧自己发抖的手，逼迫自己理清思维。“帮我报警，我在斯坦帕街的Benny’s快餐店，116号C，对方一共八人，有可能携带枪械，店长他……”她的话还没说完，一个黑人就蹲在她的面前，抓住她的脚踝将她直接从洗碗台下硬拖了出来。
突然失去重心让她本能的轻叫了一声，手机也砸在了地上。她本还想伸手去捡，但随后身体马上被对方拎了起来，重重地砸在墙上。黑人少年将她与亚尔维斯的通话切断了。她抬头看见厨房外面的店长已被众人按在了地上，抵在他脖子上的匕首闪着凌厉的寒光。洗手间的门已被关上，她知道汉娜已经躲了进去。
应该是怕她发出尖叫声惹来麻烦，那个黑人少年用一只手紧紧捂住了她的嘴巴。他的另一只手包住霍夕嘉的右手，将其放在了他的大腿外侧。她自己虽然没有直接碰过，但从形状和温度可以推测出，他口袋里的确放着一把枪。
接着他又慢慢将她的手往中间移，放在了他的下身。
霍夕嘉用全力将自己的右手自他的手中抽了回来，用尽量镇静的声音对他说：“你干什么？”她不想让对方看出她在害怕。
他没有回答她，只是重新将她的手拉了回来。
这个黑人少年她并不是第一次见，已经和他的狐朋狗友来过店里很多次了。和其他人相比，他很安静，也没有做过什么影响其他个人的举动，只是会一直盯着霍夕嘉。无论是她在为客人结账时，还是她进洗手间时。而现在，他仍旧用那样的目光直直的看着她，在不到二十厘米的距离之内。
霍夕嘉用余光一瞥，看见外面有几个人正在朝她和那个黑人少年所在的厨房里走来。愈演愈烈的紧迫感促使她想要为自己做些什么，她希望他们不要发现汉娜，她希望店长能继续活着，她希望自己的脑子能争气些再想想办法，但当四个男子将她团团围住时，她切身感到了作为一个女孩的无力感。
“我不要！我不要！”她在心里怒吼。
她感觉到扣住自己手腕的力量稍微变小了些，于是抓住这个机会，当下迅速将手抽回，正好擦到了右边一个白人少年的眼睛。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她将那人推开向右跨出一步，用手狠狠砸向了一个火警铃，尖利的消防警报声霎时间在店内回响。几乎是同时，店门被人踹开，四个警察举着枪冲了进来。
“Freeze！”一位女警率先跑进厨房，举着枪扫视着眼前的人，以表明所有人都在她的射程之内。
所有人应声停住，只有霍夕嘉往后小跑了几步，拉远了自己与那几个少年的距离，防止被他们当作人质。她看见原本被按倒在座椅旁的店长已被两个警察解救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将他从地上扶起。她知道，那是亚尔维斯。
危机总算是解除了。
一个警察留下来说希望店长和店员一同去警局提供口供，其他的三个警察已将所有少年带到了警车上。非法持有刀具和枪械还是能让他们在警局烦恼几天的。
奇怪的是不知是否是火警和警方互通了情报，反正消防员最后也没来。又或者是火警铃其实完全是个只有声音的假摆设，她不敢再往下想了。不过她也算松了口气，不用再费神和消防员讲一遍事情经过了。
在这期间，亚尔维斯一直站在她旁边，紧紧握着她的手，她没有抵抗，只是这么任他握着。
在警察局前前后后花了三四个小时，出来的时候都已将近午夜。霍夕嘉看亚尔维斯一路上都没说过几句话，担心他还处在精神高度紧张状态，便打趣地说：“你知道今天最遗憾的是什么吗？没去的成宜家啊。”说完便自顾自地笑起来。那是在精神放松后真正放下防备的笑声，其中还夹着几分重获新生的感激和释然。
“霍夕嘉。”他突然从她身边绕到她正前方，神情严峻地弯下身看着她，他蓝色的眼眸比以往更深沉了。
“恩？”她没想到他会突然叫她的名字，还是中文名。她的名字发音对于美国人来说有些难度，所以大家都是叫她的英文名字塞茜。
“你真的，很勇敢。”他用力将她抱在怀中，把头埋在她的颈间。“我好为你骄傲，但又好担心你。”
“你知道我接到你的那通电话时有多紧张么？通话突然切断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抽走了。”他闷闷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哪有那么夸张啊。你最后不也及时带警察过来救我了么？要是没有你，我现在估计都要去跟老天爷报道了。”霍夕嘉忽然觉得好像一只大金毛巡回犬趴在她身上，便用手顺了顺他的头发。
“我是想到你，你给了我勇气。”他把头从她的颈间撤出来，静静凝视着霍夕嘉。
“我现在好想吻你。”他眉头轻蹙，眼神真挚，独有的醇厚气息不断向她贴近。
“不，不行！”霍夕嘉差点儿就没反应过来。不然自己的下限又要被他拉低一点了。
“这里是大街上，还是警察局门口诶。我看你这勇气不是我给的，是梁静茹给的！”
“凉斤如？那是什么？”他看起来像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不告诉你。”她很享受这种只有她知道答案的感觉，像是掌握了主动权。“赶紧回家吧，我又冷又饿的。”
“看来你很期待回我家啊。”他又回到了以往轻松的语气。
“谁期待回你家啊，要不是我为了拯救流落街头的可怜的你，才不会弄丢钥匙呢。”霍夕嘉把“你”这个词发的特别重。
“我知道你为什么期待。因为我们今天没去买家具。”
“这有什么联系啊。”
“这意味着我家还是只有一张床。” 他一脸得意地说着，嘴角勾起一丝坏笑。
霍夕嘉觉得自己刚刚掌握的主动权又毫无疑问被夺回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我现在好想吻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