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带球读书》陶公子

9、第9章

　　一手拿着一只煮好的、已经去了皮的红薯，一手拿着把干草，在水桶里浸了水，将水一点点的淋在昨天翻好的地上。

　　地是村长爷爷家的小孙子来帮忙翻的，别看小伙子比浅浅还要小两岁，却是一把干活好手，不只给浅浅翻了地，还帮着撒了菜籽，最后还留下了一篮子番薯。

　　村长爷爷的恩情如果要量化那是还不清了，她也只有在往后的日子里，能回报一二，以真心待之。

　　等浅浅吃完红薯，地也浇好了水，怕白天阳光过烈，菜籽缺水不发芽，浅浅在上面还覆了一层薄薄的细茅草。

　　一切准备就绪，看看天色，还有些灰暗，浅浅锁了门，站在篱笆门外等赵翠花来叫她。

　　没一会儿，赵翠花就来了，见了浅浅道，“等长了么？傻丫头，不必起太早的，明天你只管睡着，等我来了叫你起来也不迟。”

　　浅浅笑笑，道，“晚上睡得早，早上就自然醒了，赵姐姐，你吃过饭了么？”

　　赵翠花点点头道，“吃了，起来煮的粥，咱们这就过去吧。”

　　“好的。”

　　俩人一左一右的走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赵姐姐，刘家请咱们是去做什么呀？”

　　“跟去年一样，还是缫丝，工钱也一样，一个工给十文钱。”

　　浅浅想起来了，刘家是这附近的富户，出了一个举人老爷，名下有许多田地，养了好多蚕，现在正是缫丝的时候，刘家每年缺人，她和赵姐姐这一两年来也都去。

　　缫丝其实就是将蚕茧在水中煮过后，找到丝头，把茧拉成丝。

　　这事听着简单，其实也挺辛苦。

　　到刘府后门的时候，门口已经聚了好些人，都是这附近村的村民，有妇人、婆子还有一些像浅浅一般大的姑娘。

　　等了一会儿，刘府小门才开了，只见走出一个秃了半边头发、满脸油光、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

　　浅浅知道这是刘府的管家，被主家赐姓刘，叫刘福。

　　刘福声音醇厚，只听得他道，“各位相邻，感谢你们来刘府帮忙，还是老规矩，只要大家好好干活，一天十个工钱是一个子儿都不会少你们的，晌午饭做骨头汤和大馒头，能管饱。”

　　大家听了，心里都有了底。

　　人群里，有些个婆子平日里也隔三差五的来刘府帮工，在刘福管家面前也混了个脸熟，听得这话忙撑台子应和道，“刘大管家，您只管放心，刘大老爷管吃管喝还给钱叫咱们来帮工，咱们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一定卖力气把活做漂亮。”

　　刘管家满意的点点头，叫来一个十四五岁年纪的小厮，吩咐他道，“带乡邻们进去吧。”

　　大家随着小厮从小门进了刘府。

　　刘府的后院空旷，路两侧栽着一些瘦竹，还间或着几株寒梅。

　　往右走，又是一大片空地，空地中间架着很多锅，两侧各打了井，井周边设了很多小凳子，放了一些大木桶，还有许多工具。

　　等再过去就是一大排工坊了。

　　工坊很长，一间连着一间。浅浅粗略估摸了一下大约有三十几间。

　　这三十几间屋里都存满了蚕茧。

　　这些蚕茧就是他们要处理的对象。

　　来的人都是干惯了活的，不用人招呼，撸起袖子就自觉的找活干，打水的打水、生火的生火、装茧子的装茧子，转眼间，这小院就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

　　浅浅也跟着赵翠花，拿了木桶去井里打了水，将水倒进大锅里，木质的水桶很沉，不过咬咬牙也能做下来。

　　打水是个体力活，剿丝却是个技术活，浅浅没做过剿丝，怕做不好，就老老实实的打水，搬蚕茧。

　　一上午下来，直把她累得腰酸背疼，也只赚了五个铜板。

　　“开饭啦！”早上领他们来的小厮带着几个人，一起抬着三个大木桶进来，将木桶放到了空地边沿。

　　“快走！”赵翠花扯着浅浅，疾步往饭桶方向奔去。

　　“赵姐姐，不要急，小心地上的锅。”

　　“别啰嗦，快点，去年你就没吃到肉。”

　　浅浅向四周看去，这才发现大家都在竞走，有着一上午都未曾出现过的活力。

　　“排队！排队！”小厮稚嫩的声音伴随着饭叉敲木桶的咚咚响扩散开来。

　　排在前面的都领了碗喜笑颜开，排在后面的俱都伸长着脖子，就想知道木桶里的肉骨头多不多？大不大？

　　浅浅和翠花排在中间，能隐隐闻到点肉香。

　　深吸一口空气，好香啊，浅浅被菜香勾的肚子都唱起了空城计，别说，她这是真饿了。

　　“好饿，赵姐姐，你饿么？我现在感觉自己能一口气吃下两碗饭。”

　　赵翠花笑笑，道，“我早上也只喝了点粥，说实话，早饿了。”

　　唉，浅浅在心里叹了口气，赵姐姐她太难了，这样的女人让她又心疼又佩服，她就像一棵小草，有着蓬勃的生命力，即使活在贫瘠里也能给别人带来希望。

　　没一会儿，就轮到了浅浅和翠花。一个小厮负责递碗，一个小厮负责打菜，馒头直接自己拿，一人两个。

　　浅浅左手抓了两个大馒头，右手拿着一只碗等着小伙给她盛骨头汤。

　　满满的一碗汤，里面浸着一块大骨头，骨头上还粘着一块块炖透的肉，浅浅又咽咽口水，看上去真不错。

　　她小心的端着碗，汇合了等她一起的赵翠花，俩个人找了个阴凉处，将骨头汤摆在了地上，也顾不得形象，屁股一蹲就开始吃起来。

　　浅浅用汤就着馒头，一口气吃下去一个，才觉精神气又回来了，端起汤碗来，看了看手，这手一上午都跟水打交道，倒也干净。

　　蹲得累了，她就索性坐下来，手拿了骨头，啃得慢条斯理，嗯，不错，这骨头炖得够火候。

　　等吃完骨头，浅浅才一口一口的把剩下的馒头也吃了，这次感觉已经吃了十成饱，感受着金贵的饱腹感，幸福也油然而生。

　　工作后吃饭就是香。

　　这时，赵翠花也吃完了馒头、喝完了汤，她将没吃的大骨头棒子用手帕包了，放入怀中。

　　“赵姐姐，你这是准备留着做点心么？”

　　赵翠花不好意思的笑笑，解释道，“带回家去，家里婆婆和孩子都喜欢吃。”

　　浅浅默然了，这年代，肉，谁不喜欢吃呢？她在赵姐姐身上看到了满满的母性。

　　唉，希望以后大家的日子都能好一点吧。

　　吃过了饭，有半个时辰的午休，大家都三三俩俩的聚在一起，八一些家长里短的见闻。

　　在浅浅和翠花的不远处，围着七八个婆子，她们之间都相熟，是常来刘家帮工的一群人。

　　这时听得有一婆子神秘兮兮的对其他人道，“你们听说了么？这刘家的大小姐绝食了！”

　　“嗯，听说了，我也听说了。”有人迫不及待的接话道。

　　“你们说的刘大小姐是跟李家三公子定亲的那位么？我听说她今年年底就要嫁去李家做三少奶奶了。”

　　“就是她！”第一个开口提这话的婆子肯定的说道，“已经有三天水米不进了。”语气里透着神秘兮兮。

　　“那怎么得了？知道是怎么回事么？不会是刘家跟李家的亲事要吹了吧？”

　　“刘李两家的亲事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刘大小姐，也不知这大小姐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是朝廷要在全国开设女学，让女人也去参加什么科考，去当官呢。”

　　“啊？！还有这事？”大家听了都吃惊不小，连浅浅也觉得不可思议，古代不是只有男人可以科举，女人提倡无才便是德的嘛？

　　这话题自然引起了浅浅的浓厚兴趣，她一改刚才的漫不经心，坐正了身子，竖着耳朵，细细的听，生怕漏听了个字。

　　“朝廷要开女学，可这跟刘大小姐有什么关系？”有人很疑惑的问道。

　　知内情的那婆子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道，“还不是因为刘大小姐要去上学，不想在年底成亲。”

　　“啊呀呀，还有这种事，这刘小姐的脑瓜子是不是出问题了，好端端的李家三少奶奶不当，去读书去。”

　　“呸呸呸，可不能这么说，被人听见，传出去，你我都要得罪刘家。”

　　口不择言的婆子反应过来，忙打了自己一个嘴巴，“怪我，嘴上没个把门。”

　　几人说到这里都转了话题，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些不着边际的闲话。

　　浅浅也收回了注意力，开女学么，不知道开在哪里？会是镇上么？

　　“浅丫头，你想去读书？”赵翠花将浅浅的表情看在眼里。

　　浅浅点点头，道，“我很感兴趣。”读书也是一种奔头，它能让生活变得有目标，有希望起来。

　　“唉。”赵翠花叹了口气，眼神怜惜，读书是一件好事，可也是一件费钱的事，浅丫头还是个孩子，现在被亲奶奶赶出来，养活自己都难，哪有钱交束脩、买笔墨呢？

　　要是浅浅知道，赵姐姐居然支持她去读书，那她肯定要更佩服于她。

　　在这个时代，女人的思想就是长大了，找个好夫婿，生个有出息的儿子，把人生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丈夫和儿子身上，在某个小小的内宅子里走完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