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生》茫大人

2、第 2 章

　　农家人生活单调，一家人吃过饭天已擦黑，吴大山和吴桐累了一天早早就歇下。胖丫和吴坁一个年纪小一个腿有伤也被赶回房间睡觉了。剩下李秋菊则点起了桐油灯，就着昏暗的灯光收拾了碗筷。洗过澡后又带着吴二姐舒眉一人搬了个木盆坐在了院子里。

　　两个木盆堆了一大一小两座小山，里头都是吴家人今天一天换下来的衣裳。李秋菊让吴二姐洗她自己和胖丫的衣裳。自己负责家里几个男人的衣服。男人的衣服本来就汉重，再加上干了一天活下来那衣服上的脏痕油渍凑一起是真的很难洗。吴母狠狠地搓了几遍，夹着皂角用力捶打着。

　　吴二姐自己平时爱干净，胖丫没出门干活衣服也不脏，几下就洗干净了。看李秋菊洗得费力，开口说：“娘，你把老三得衣服给我洗，老三爱干净，衣服过道水就成”

　　李秋菊听到这话也笑了：“是了，咱老三闷头不出声像个闺女，这爱干净可比闺女要厉害得多，哈哈哈哈~~~”

　　李秋菊伸手在盆里随意翻了两下，就找到了吴坁得一件上衣和一条长裤。摊开衣领袖口看了下，一点脏污印子都没有。又笑了，对吴二姐说道：“看老三这衣服真是干净，跟老大得衣服放在一起我还觉得埋汰了他这衣服”说完就将手里得衣服递给了吴二姐。

　　突然李秋菊又想到了些什么。扒着盆又找了遍，奇怪地念叨：“老三咋没把裤头放进来哩，他裤头哪去了？”

　　吴二姐一边搓着手里地衣服一边回答：“这有什么奇怪地，老三早就不让人洗他地裤头了，他都是自己洗，洗完马上就晾了的”

　　吴二姐这话让李秋菊咋舌：“还真是个闺女性子呀？哎哟，这咋了得咯”李秋菊心里大为震惊，这哪有大男人洗衣服的。

　　吴二姐其实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十里八村的就没听过哪个家里的男人会动手洗衣服的。但平日里吴坁惯是一张冷脸，平时沉默寡言的也就对胖丫温和点，她也有些怵他，可不管他的事。见李秋菊这样说，便劝道：“娘，老三爱干净也不是什么大毛病，男人也不是都像大哥一样臭烘烘的才就好啊”

　　“那倒也是”李秋菊也这样觉得，又同吴二姐取笑起吴坁来，还说起了吴坁小时候的一些趣事。、

　　这边两兄弟同住一屋，因为吴桐鼾声如雷，毫无睡意在床上躺尸的吴坁听着窗外的笑语“···”

　　翌日，吴坁起来的时候，家里头一如既往只有胖丫在了。

　　胖丫晃着两条小细腿，坐在饭桌前一脸扭曲地啃着饼子。因为缺了几颗牙吃东西不好使。还有点漏风。看到吴坁进来张口打招呼地时候嘴里地饼渣和口水噗噗地飞了出来。

　　桌子地另一边放着给吴坁留着地早饭，看到空气中肉眼可见地唾沫星子，吴坁眼皮跳了跳，一个跨步上前就端起碗盘避开来了。

　　胖丫还一无所觉，继续含糊不清地同吴坁说着话：“三锅，快气”

　　吴坁瞪她一眼。坏丫头，你那口水噗噗噗，动作慢点还不得吃你地口水宴了。看她手里那饼被口水泡得软榻榻得，也咬不坏牙齿，吴坁便随她胡乱去吃了。

　　他在胖丫一侧坐下，单手端起碗来喝粥，另一只手压在胖丫后脑勺上，强行控制她转了个放向。

　　胖丫吃得正香，她还好心地叫三哥一起吃饭，没想到等他一坐下，就把大手压在她脑袋上。这下胖丫就不乐意了，太坏了！饼子也不啃了，小身子不停地扭动着，脑袋抵在吴坁手心不停地拱动着，小脸憋得通红吃奶的力气都给用上了，还是没能甩下吴坁的大手掌。

　　“三哥，坏蛋！”

　　吴坁不搭理他，今天他娘做的是补血的红枣猪肝粥，味道不错，浪费在这小丫头手里就太可惜了。

　　“三哥，放开喔~~~~~”

　　胖丫全身力气都用上了，还是没有逃脱她三哥的铁掌，蔫哒哒地低着头，委委屈屈地继续啃手里地饼子。

　　吴坁直到喝完整碗粥，这才嘴角噙着笑收回压在胖丫头上地魔爪：“好了好了，放开你了”

　　“哼！坏蛋！”胖丫气鼓鼓地哼了一声。脑袋扭向另一侧，明确拒绝吴坁地示好。

　　嘿，这小丫头，还真闹脾气了?

　　吴坁轻笑，也不同她讲话，慢条斯理地拿起一个饼子吃着。、

　　这边扭着脑袋地胖丫感觉自己的小脖子有点累！小眼珠子往两边梭动，企图用余光看她三哥的表情。没想到吴坁慢慢悠悠地吃着饭，一点儿也没抱歉地意思。

　　胖丫鼓了鼓脸，自己慢慢地把头扭回来，嘴里咬着饼子，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吴坁瞧着。

　　谁知道吴坁自顾自地吃着饭，眼睛都不看她一下的。

　　“三哥！”胖丫顿时就急了，忍不住伸手拉了拉吴坁的袖子。“三哥！”

　　“嗯？怎么了？”

　　“三哥，你错了！”

　　“嗯...嗯？我没错”

　　“你错了！”

　　“那我哪儿错了？”眼见着胖丫急眼了，吴坁好心地问她。

　　“你就是错了！”胖丫大声回答，说着说着小鼻子一缩一缩的，眼睛里立马蕴满了泪水。

　　“你就是错了！”胖丫强调，眼眶一下子就满了，一个没憋住，掉起了金豆豆。一边扯着吴坁的袖子一百年哭着说：“你就是错了，你还不认！呜~呜呜~~~”

　　哎哟，这小丫头还真哭啊！

　　一看胖丫真哭了，吴坁也不逗她了，嘴里连连道歉：“好，好，好，三哥错了，是三哥错了行吗？”

　　修长的手指在胖丫小脸蛋上轻柔地给她擦眼泪，心里还暗暗吐槽这小破丫头眼泪还真是货真价实地，抹了好几次，跟下雨似的一下子还擦不干净。

　　“好啦好啦，是三哥不对”吴坁道歉。

　　“嗯”胖丫使劲点头。

　　吴坁“....”

　　“行，那你跟三哥说说，哥哪儿错了好不好？改，哥马上就改！”
　　眼看着胖丫有水漫金山的势头，吴坁赶紧哄道。

　　胖丫看他一眼，呜呜咽咽地说：“我叫你吃饭......呜......你也不...不理我....呜呜...”

　　“是，是，三哥错了”　　吴坁一脸诚恳地道歉。

　　“呜...你...你还...还扭我地脑袋...”

　　“三哥不对，三哥该打”吴坁带着胖丫地手轻轻往自己身上打了几下，笑着问“三哥给你道歉，那你原谅三哥好不好？”

　　胖丫又看他一眼，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那好吧”

　　或许觉得自己应该大度一点，胖丫又说了一句“那我...呃...我原谅...呃...你了”

　　吴坁“......”

　　“那咱和好了，你就不能哭了，行吗？”吴坁说。

　　“呃...好...呃”胖丫乖乖点头同意。

　　“......”

　　“咱不是说好了不哭了吗？”吴坁无奈。

　　胖丫连忙摇头：“我...呃....不哭...呃”

　　“我...呃...停不下....呃...来”胖丫急得连连摆手，表示不是她自己要哭的。

　　吴坁“......”

　　得，搬起石头砸自己得脚，自己惹哭得还得自己收场不是?吴坁看胖丫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只能给她喂点水，带着她出去看看有没有卖饴糖得货郎。兴许出去溜达一圈，再买点吃得哄哄就好了。

　　“还没好呢？”

　　吴坁低头看向举着一串麦芽糖慢慢舔着的胖丫。小丫头伸出小舌头慢慢地舔着木棍上地糖，像小狗似地，时不时还冒出几个哭嗝。因为不久才哭过，眼角还留着明显地泪痕，看着真是可怜中又透着几分可爱。

　　“嗯,泥放心...呃...喔就不呜了”胖丫嘴里含着糖胡乱地回答，不过看在三哥给她买了糖地份上，她还是很快地咽下嘴里分泌的口水。舔了舔嘴唇，眯着眼睛感受了下这美味，才用力点点头，表示自己是很讲义气的：“三哥...呃...你放心...我马...马上就不哭了.....呃”

　　吴坁“......”

　　吴坁无奈地摇头，大手在她小脑袋上揉了把“行了，三哥知道了，你继续吃”

　　“好”

　　腿伤了以后，吴坁难得出趟门，此时虽然瘸着腿走路不太好看，但是抵挡不住要出门放风地心，既然出来了就四下逛逛咯。

　　吴家村说是个村，其实因为地理位置还算不错，村里种了不少果树，附近几个村镇来这边买卖果子树苗的比较多，久而久之，就自然形成了个小型集市。相对其他几个相邻村镇来说吴家村算是热闹不少。

　　这小集市街上每隔几米就有些小贩，讲究点的做个木头围档摊位，次点的，拖着自家地板车随意摆放。再不讲究的。跨个篮子，头上蒙块布就地一蹲......

　　"二姐"胖丫拉了下吴坁的袖子，往前一指。

　　吴坁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蹲在墙角，头上蒙块大花布，打扮得像个大婶子得不正是吴二姐么？

　　吴坁眉头一扬，有些惊讶吴二姐居然这副打扮在这儿摆摊。

　　别看吴坁平日里跟胖丫有说有笑，做足了个好哥哥得样子。实则跟吴家其他人算不得熟稔。虽然是血脉相连得一家人，但吴坁骨子里始终透着一丝淡漠，同其他两个兄妹关系平平，既不关心也不好奇。至于胖丫为什么独得青睐，唔，大抵是所有的幼崽都是可爱得让人无法拒绝得生物吧。

　　虽然平时不太关注，不过在吴坁的印象里，吴二姐是个娇怯温柔的性子，说白了就是一个腼腆害羞的人，在自家人面前不显得，但是一到了外人面前就是个小白兔。今天怎么会一个人出来摆摊呢？

　　“三哥，三哥，是二姐！”胖丫看到吴二姐后很兴奋，立马拉着吴坁往吴二姐那边走。

　　这边摆着小摊的吴二姐正遮遮掩掩地用余光四处观察着后背一股热意从脊椎骨一直上升到脖颈处，然后透出了一层薄汗。

　　吴二姐也知道自己地性子，什么都好就是脸皮太薄。虽然知道摆个小摊也没什么，那大家伙儿不都这样摆么，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谁看你呀？暗暗呸了自己一声：“吴舒眉呀吴舒眉。你怎么回事？你怕个鬼呢？”

　　吴二姐在心里暗自加油打气，不过没顶上什么用一有人经过，低头.....转身....遮脸....屏息....一气呵成。啧，恨不得扇自己个大嘴巴子。

　　吴二姐这边还在懊恼着，眼角瞟到面前出现一大一小两双脚，正想着她要是不说话人家很快就会走了，没成想这两人竟然一直在她面前站着，

　　突然想到这两人可能真的是想买东西的主顾，咽了咽口水，强压着紧张，开口问道：“两...两位，是要买梨吗？”

　　“个大又...又脆，很...很好吃的”

　　吴坁有些无语，低着头声音颤巍巍的，这是做买卖还是做贼呢？

　　“二姐！”

　　吴二姐正想努力推销结果被一声吼给吓了一大跳，小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下意识抬头，闯进眼里地就是胖丫那张笑嘻嘻的小脸。

　　“胖 ...胖丫？”

　　再一看她身边的人：“老三？”

　　一看到吴坁，吴二姐也顾不上害羞了，嚓地一下就站起来，急急地说：“老三...老三你怎么就出来了？你腿还伤者呢！”

　　“你说你带着胖丫出来乱跑什么？万一腿又伤着了咋弄？”一边说着一边还试图上手扒拉他。

　　不过在对上吴坁目无表情地脸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心虚，转头将手点在了胖丫地头上：“你说你，带着你三哥出来快跑什么？回头让娘知道了，小屁股有你好受的，回家！”

　　说完，吴二姐动作利索地把地上地东西一收，挎上篮子准备家去了。

　　胖丫被她二姐点得小身子一仰，小嘴一撅，委屈地扯了扯吴坁地衣服：“三哥....”

　　“没事，咱们回去吧”吴坁冲她笑笑，安抚地摸摸头，看着吴二姐迈得飞快得步子，像是后头有狗撵她一样，觉得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