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真的爱过吗》坐标

10、第 10 章

　　小王熟门熟路地把车开到一幢漂亮的大楼门前，看来是到医院了。林斐斐轻轻推了下石璞，石璞不过是打了个盹，马上醒了。看到身处的地方，不觉苦笑。下了车，还是手脚发软，不过已经比刚才好多了。林斐斐则是手被拉着，肩被枕着，这回差不多要腰酸背痛手抽筋了。
　　玻璃门自动打开，宽敞漂亮的大堂，并没有一般医院的热闹拥挤。一个身着白色衣裙、颈上挂着红色丝带的漂亮姑娘迎上前来。小姑娘刚要开口说话，一个浑厚的男声冒出来：“真是稀奇，好像是第一次看到你活蹦乱跳地自己走进我这医院来。”
　　循声望去，一男子穿了白大褂，带着金边眼镜，一副精英模样，正走过来。
　　“你的嗅觉也太灵敏了吧，我刚到你就闻到了。”石璞闷闷地回应。
　　“润树早就打过电话来了，他等会就到。”
　　石璞哑然，虽然早就预料到了，但是还是十分地不爽。
　　“怎么又晕倒呢？哪里不舒服？”医生问。
　　“什么叫又晕倒！感冒头晕而已！”石璞没好气地说。“我没啥问题。这位林小姐的手伤了，要不我才不来呢。你给她看看。”
　　转身过来对着林斐斐说：“这位是沈松医生，你的手好像伤的挺厉害的，让他看看。”
　　医生刚才的注意力全在石璞身上，这时才看到石璞身边的林斐斐，这是个能让石璞自动走到医院来的人，不管是什么原因，可得好好见识一下。于是上上下下打量起来：利落的短发，清秀的脸庞，乌黑的大眼睛清澈明亮，挺直的鼻梁，完美的唇形，裁剪合体的白色羊绒外套（虽然已经沾满了灰），深灰色的阔腿裤。整个就是清爽干练，算是个美女。环绕在石璞身边的各色女孩多了去了，身为他的朋友早已审美疲劳，难得来个干净清爽型的，虽说不够妩媚，却也让人耳目一新。“有点意思。”医生想着，对林斐斐伸出手：“你好，我是沈松。能不能把手让我看看。”
　　林斐斐摆出露6颗牙齿的标准微笑：“我是林斐斐，请多多关照。”搞得跟生意场上初次见面似的，手大方地伸了过去。
　　沈松拿着看了下，说：“林小姐的手是擦伤，问题不大，让护士带你去清洗包扎一下。我得给石璞检查一下。”
　　“好。”林斐斐干脆的答道，看到石璞望着自己的关切的眼神，遂又安抚的微笑。
　　沈松让边上的导医小姐带了林斐斐去。看着林斐斐离去，拍了下石璞的肩：“很少看到你对女孩这么上心嘛。”
　　石璞不屑地白了他一眼。
　　“快走，再不给你看病，等下润树来了，会把我给砍了。”沈松夸张地说。

　　双氧水擦过掌心，痛得林斐斐哆嗦了一下，漂亮的护士歉然地对林斐斐笑了笑，“有点痛，请忍一下，马上就好。”
　　“没关系。”林斐斐本不是罗嗦八卦的人，只不过实在痛，总得找点什么转移注意力，遂跟护士聊起来。“这家医院病人不多啊！”其实进门的时候就疑惑，干净漂亮，护士们也是优雅温柔美丽，倒更象星级酒店，不像一般的医院，拥挤嘈杂、医生护士们则是一脸的不耐烦、凶神恶煞似的。
　　护士温柔的微笑，柔柔地开口：“我们是私立医院，为周围的高档住宅的业主服务的。人相对一般医院是少些。”这里的护士本就温柔，何况林斐斐是沈松副院长的来头，自然要加倍的体贴。
　　杂七杂八地聊了一会，已经清洗干净，上了药，包扎好，护士关照：“您的手这几天不能碰水。这是外用药，记得每天擦，有什么问题欢迎随时来咨询。没事的话，三天后来复诊。”
　　擦伤而已，搞得这么隆重，向来少进医院的林斐斐很不习惯，出于礼貌，还是一一应了。
　　“沈医生还在为石先生检查，请您到沈医生的休息室等一下吧。”
　　林斐斐被带到沈松的休息室，小王也在那里等着。沈松的休息室豪华舒适远远赛过星洲大厦石璞的办公室。林斐斐心想：果真是“人以群分”，石璞的朋友，也俱是英俊多金。其实英俊与否还在其次，多金才是最重要。
　　林润树急匆匆地推门而进，慌慌张张，脑门上甚至还冒着汗，这副样子是林斐斐从没见过的。林润树看到林斐斐坐着等，忙问：“石璞呢。”他从来都是直呼石璞的名字。
　　“好像还在检查。”
　　“喔，林小姐的手……”
　　“没什么，处理过了。”把包好的手给林润树看了下。

　　听到石璞和沈松的说笑声，林润树立即从沙发上跳起来，一把抓住石璞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然后问沈松：“他怎么了？”
　　“不要紧张，感冒，加上疲劳过度，体力透支，多休息就好了。”沈松安慰如临大敌的林润树。
　　林润树还是一脸怀疑的样子，“沈大医生都说不要紧了，润树，你会吓着我的。”石璞嘻笑道。
　　“是你吓着我！你总是这样满不在乎的吓人，也不想想别人的感受……”林润树沉下脸来。
　　沈松也正色道：“石璞，感冒和疲劳过度对你来说都是大忌，你自己要上点心。”然后又语锋一转：“说起来，你的活都让润树做完了，你又在忙什么至于疲劳过度吗？”
　　这个沈松太好玩了，林斐斐忍不住笑了起来，石璞和林润树则同仇敌忾地瞪了他一眼。
　　“林小姐的手看过了。”石璞问。
　　林斐斐又一次把包好的手递了出去，“处理过了，护士让三天后来复诊，我看没什么。”
　　石璞居然捧了林斐斐的手仔细看了又看，然后作出鉴定说：“包扎的不错嘛。”全场忍俊不禁。
　　石璞让小王送林斐斐回家，临了还不忘叮嘱，若是不舒服可以休息几天。林斐斐满脸尴尬，手擦伤而已，现在搞得好像晕倒的人是她似的。石璞又叮嘱小王，说他这两天辛苦了累了，让他也休息一天云云。竟是婆婆妈妈没完没了。

　　林斐斐不是那种拿了鸡毛当令箭的人，虽说石璞让她休息，不过没什么问题依然上班。结果整天不见石璞的踪影。其实这样的石璞反倒给林斐斐感觉真实些。林润树准时地出现在办公室，总是神采奕奕，丝毫不见疲劳。
　　工棚坍塌导致民工伤亡的事故，由于处理得当，慢慢平息了。至于校舍建设中的质量问题，星洲承诺一定查清真相，并保证负责到底。鉴于星洲态度绝佳，且一贯与官方、媒体的关系和谐，舆论渐渐平息，股票止跌。社会上每天各种事件层出不穷，只要媒体不穷追猛打，等到又一个周一时，人们早已把这事给淡忘了。
　　吃罢午饭，照例端了茶，临窗俯瞰，这已成为林斐斐饭后的小娱乐。电话响了，慢吞吞地走过去接听：“你好，这里是星洲总裁办公室。”
　　“林小姐，我是石璞，在车库等你，赶紧下来。”居然是石璞，不容林斐斐多说，电话就挂了。
　　呆呆地看了看电话，放下，穿衣服走人。

　　石璞坐在他的卡宴里，听着音乐。看到林斐斐，放下车窗冲她温和的笑，很媚惑人心的样子。
　　“石总，要去哪里？”林斐斐心里想着不会又去什么地方吃饭吧。
　　“上车。”身为上位者总会在不经意中流露出坚定不容置疑的气势。
　　也不过是吃顿饭而已，林斐斐想不出来石璞载了她还能去干啥。总不至于劫色劫财吧，至少在石璞面前她还没有这个资本。
　　观察了石璞的气色，虽不如向来健康的自己红润，但比晕倒那天强多了。想着林润树对于他身体健康的关心程度及之前听到的传言，迟疑着问：“石总，你身体不太好？”
　　石璞沉默不作答。林斐斐以为他不会说，想想交浅言深，原是自己多问了。石璞倒开口了：“我缺心眼！”调侃的口吻。林斐斐只得笑笑，跳过这个话题。

　　投入过怀念过忘掉过
　　这角色要几多有几多
　　任何样子都可似雪片掠过星河
　　陪着我同样也明白我
　　你彷佛让我找到最初
　　就如重新学做人你比那过去还要多
　　谈恋爱这些年谁可叫我想念
　　而只有你可和我谈昨天
　　经得起这世界考验
　　还欣赏彼此那弱点
　　谈恋爱许多年留低过几张脸
　　而只有你的情怀如昨天
　　恋爱叫我不安的感觉
　　全因躺於你面前至幸免（《这些年来》张国荣）

　　张国荣的歌声在车内回荡，低沉婉转，不知为何带着点阳光下飞舞的灰尘的味道，徐徐传来，引起久已未回想起的过往。
　　人还是很容易忘却过去的，曾经的痛不欲生，转眼也就淡忘了，若无其事地开始新的生活。所以说这世界上没有谁是不可或缺的。
　　听着张国荣的歌，林斐斐忽然就想起N多年前和陈东一起去看Leslie演唱会的情形。那时生活还有些艰难，为了林斐斐钟爱的Leslie，陈东忍痛买了演唱会的票，还是内场票，将近3000元，几个月的生活费。看着Leslie激情演绎，深情地对爱人告白，林斐斐那个感动啊，为Leslie的深情，为陈东的厚爱。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谁知情深不寿，激情易逝。在劳燕分飞之后再来回想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犹如一名观众看别人演绎的言情故事，有点甜蜜，有点忧伤，有点触动，终究是他人的故事，欣赏过、怀念过，仅此而已！
　　林斐斐安静无语沉醉在张国荣的歌声中，石璞不时地乘红灯停车的时候瞄一眼她。看着林斐斐仿佛很认真地思索着什么，脸上带着点忧伤的表情。石璞多少听到过林斐斐的爱情故事，但是林斐斐一直表现得平静，从来不凄凄惨惨戚戚，而是自我疗伤之后平淡地投入新的生活。这一点很象石璞的母亲。那个时候，年少的石璞隐隐感觉到母亲坚强外表下的伤痛，却无能为力，至今仍是自责。因为有母亲的先例，所以知道世界上有这样冷清自持的女子，所以似乎特别能感受到冷静表面下暗藏的伤痛。不说出来不表现出来，并不是没有痛。林斐斐既不像林黛玉一样整日把忧伤挂在面上，也不像而今的商界女强人一样铁石心肠刀剑不入。因此，平静的生活，认真的工作，得体的微笑，偶尔流露出淡淡的忧伤，就分外的叫人心疼，让人忍不住要乘这偶尔的机会安慰安慰美人破碎的芳心。
　　因了种种原因，石璞一直旁观人生，很少全情演出，却不等于说石璞冷心冷情。现在，石璞，隐隐产生了一种冲动，想做些什么，让这个激发了他考据精神的，偶尔淡淡忧郁的女子，忘却忧伤，笑得更欢一些。

　　林斐斐没有想到，石璞居然把她载到医院，他还记得三天后复查这回事。
　　医生检查过，宣布林斐斐的手已经没事了。
　　“原来从□□到精神，我都是个容易痊愈的人。这样也好。”林斐斐自嘲的笑笑，引得石璞不甚健壮的心脏狠狠地蹦达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