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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一个世界——农奴恨,父亲视角 ...
父亲的视角:
丹增罗布,随父母来到这座庄园的时候已经有七岁了,相较于出生在这座庄园的同龄人,他无疑是幸运的,他比他们晚一年单独支差服役。但是他感觉无所适从。以前家里虽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是每天到了时间会有饭吃,旧衣服烂了,阿姆拉也会给置办新的。到了庄园里,好像也没人管自己会不会饿,会不会冷,阿姆拉和爸拉一个被分到牛棚做事,一个被分到马厩,一天到晚就没站定过,就好像是老爷牛棚马厩里会说话的工具一样,更别提会有机会来照顾自己了。因为自家没粮食果腹,不得不向老爷家借粮。今年三月借了三斗青稞,明年二月就要还十一斗,还不清就要用劳作抵债,一家人刚刚进入庄园不到两年,卖身契已经签到自己儿子的孙子了。每天天不亮就要背着跟自己一般高的木桶走出庄园,穿过树林去河边背水回来,自己年幼力弱,总是把水洒出来,背进庄园的时候桶里就剩下半桶水了。站在大瓮旁边的监工就会举着鞭子狠狠抽自己一顿,一天下来,感觉自己都动不了,也不敢喊疼,因为家里没有药治伤,那是给贵族老爷用的,下等人不配。太累了也不能站在阴凉里,因为监工讨厌朗生偷懒,会有严厉的惩罚等着自己。天地良心,自己只是太累了。丹增罗布童年的记忆除了七岁前自家在八廓街的小杂货铺外,就是在庄园里不停得劳作了。
十四岁时,管家给自己指派了一个妻子,听说是另一个庄园里的。那个庄园里的男主人递给她一根马鞭子让她支差,恰好被那家的夫人知道了,夫人就派管家把这个女奴远远地配到别的庄园里,以后如果生了女孩,也不必送回来。妻子的出现,让丹增人生七年积攒的厚厚阴霾被一束阳光穿透了。自己此生为朗生,注定受尽诸苦,那是因为自己前生造了大业,今生吃苦还清了前世的业障,那下辈子就会有正果。妻子就好像是神佛赐予给自己此生的礼物,让此生的修行不再艰辛困苦。缴了婚姻税不久,他们就有了第一个孩子,缴了人头税后,取名旺堆。两年后,他们的第二个儿子强巴也诞生了。因为有“家有二三子,必有一查差”的规矩,在给强巴缴了人头税的第四年,大儿子旺堆就被送到寺庙里做僧役,缴出家税的那天妻子的眼睛都快哭瞎了,哪怕去了寺庙也是吃不饱穿不暖,在佛前也一样做着跟庄园里一样的重活,没有任何区别,但是哪个母亲能忍受永久的骨肉分离之痛?幸好身边还有强巴,妻子有了振作起来的理由。
昨天傍晚,自己和一同在马厩做事的几个小伙子被叫走,据说管家有一件大差事要交代。但是大家被带进一间屋子以后并没有见到管家,而是被监工逼着洗了澡,又穿回了自己的衣服。一夜间渐渐有了不祥的预感。直到今天清晨,才明白过来,要取走自己等人的头颅肠子给活佛祝寿。跑是不可能跑的了,最大的遗憾就不能同妻子一起把强巴养大,看着他成人。咦,庄园里干活的人都聚过来了,怎么不见妻子的身影?哦,对了,昨天夜里有客人拜访,好像是妻子以前庄园的男主人,好像是叫妻子支陪睡差去了。隐隐约约,看到了人群里的强巴,只见他木木地站在那里,不由得心里一酸。以后自己不在了,还会有谁来养活他呢?
刀子伸过来了,划开了肚子上的皮肉,疼得丹增浑身打颤,眼前一花,他仿佛又回到了七岁那年冬天,自己清晨外出背水,半桶水洒在自己身上,染上了风寒,因为水洒了,干活不利,监工罚全家三天不许吃饭。眼看自己饥寒交加快撑不过去了,爸拉偷偷抓了一把喂马的豆饼,加水给自己悄悄做了一碗汤。最后被发现了,偷盗是不可饶恕的,是要砍手的,因为自己的缘故,罪加一等,管家要挖出他的肝做惩罚,也是在这个地方,也是在这样一个好天气,自己看着爸拉颤抖着血粼粼地在那里抽搐,最后没了生息。难道今天自己的儿子也要跟当年的自己一个命运吗?
丹增已经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了,此时他的肠子已经被取走,他被人抬走,像条死狗一样被扔到野地里,庄园里的人们继续着之前的工作,好似丹增罗布这个人从未存在过一样。
旧西藏百分之九十五的人口是农奴。农奴又分三个等级。第一个等级叫差巴,在藏语里的意思是种地的人。主要就是领种份地,向奴隶主支差役的人;第二个等级叫堆穷,藏语意为冒烟的小户。主要是破产的差巴,无地可种,只能通过从事手工业和做小买卖向贵族提供税收和供奉。第三个等级是朗生,藏语意为养在家里的。他们占农奴比例的百分之五,世代家奴,没有任何生产资料和人身自由,破产的堆穷就成了朗生,子子孙孙永不翻身。朗生从六岁开始,就要单独从事庄园内的工作,工作强度与成年人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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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一个世界——农奴恨,父亲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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