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假设》陈昉

19、民国旧影，留学生见闻1

　　赫璋到英吉利国已经三月有余了。刚到达时，他被分配住在当地的一户普通人家里。这家的男主人是一名普通的海军士兵，常驻古巴群岛。女主人是一位虔诚的新教徒，他们曾经有过一个孩子，但是因为天花夭折了。当第一次看到年仅8岁的赫璋时，这家的女主人安妮丝仿佛看见了自己那个早在多年前就回归上帝怀抱的孩子，她扑过去拥抱他，亲吻他的脸，虔诚地感谢上帝重新将天使派遣到她的身边，不由得喜极而泣。从小耳濡目染在‘男女授受不亲’之类言论中的赫璋不由得小脸一红，害羞的几天都不敢抬头看安妮丝。
　　这英吉利国对于赫璋来说，除了吃饭及不习惯之外，什么都是好的。原来在家里时，因为家中兄弟姐妹六个，他行4，从来没有过一件真正属于自己的衣裳，永远都是哥哥姐姐们穿旧了给他，他穿破了母亲补一下给弟弟妹妹，而在这里，寄宿家庭的母亲每三个月给自己置办一次新衣服。那又结实又鲜艳的大洋布，使他感觉新鲜不已。这要放在帝都，自己十年都得不到这么一件啊。赫璋的寄宿家庭住在工业区边上，属于中下层阶级，没有闲散人员，大家各司其职，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至于他们一天到晚挂在嘴边的‘天佑女王’，则是赫璋学会的第一句英语。看来这个地方皇室的影响力这么大呀。
　　最让赫璋惊奇的还是这里的学堂。这里学堂教授的内容同大清的不一样。这里的先生从不讲经义，总是把一种叫做‘科学’的圣人之言挂在嘴边。他们也没有经史子集，倒把那些‘奇技淫巧’分出了不少名堂：物理、化学、地理、生物、天文……就是这些‘奇技淫巧’，造出了铁甲舰，造出了洋枪洋炮。当铁甲舰载着洋枪洋炮开到家门口的时候，帝都里那些视其为‘奇技淫巧’的老大人们又会说些什么呢？他们吓得连话都不敢说，跟着西太后和皇上逃到西安去了。
　　这里的一切都坚定了赫璋努力学成的信心，只有把这些统统学会，回了大清国，才能帮着造出大清自己的洋枪洋炮，大清就能由弱变强，再次回到天下第一的位置。赫璋提起笔，写下了这三个月以来的见闻：“赫氏第四子见闻：英吉利国自立宪后，万众归心，人人自强……望我大清能效之。”放下了笔，赫璋又开始写给家人的信。信的内容就是在写自己在英吉利国生活的很好，吃喝不愁，寄宿家庭对自己很好，没有苛责和打骂自己，让家里的父母放心，又关心了一下自己的兄弟姐妹。末了，赫璋拿出六块银元放在了信封里。虽然自己离开之前朝廷言明会给家里每月一块大洋的饷银，但是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大清吏员什么德行，朝廷给的一个银元，等到了自家手里，能有五十个铜板留下就不错了。更何况自己在英吉利，吃喝穿戴都有好心的安妮丝夫人操持，根本没有机会花出一分钱，还不如每次随信件寄回国，交到父母手里好给自家添些产业。
　　分好了信封，赫璋同安妮丝夫人做了祷告，上床睡觉了。在梦里，他荣归故里，通过自己的努力，家国俱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