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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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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沉保有些不知所措。
两个人一起走在回府的路上,熙熙攘攘的人流瞬息而过,中间夹杂着的这两个生灵,显得很孤单。
他们都形单影只了好多年,谁又真的过得容易
“以前桃花节的时候,阿娘总会带我去江州城里,给我买市井的小玩意儿,带我看江州城里的景色。”江愁眠突然开口道。
“到现在,已经好多年了。好多年,我没有这样在桃花节的时候出来了。”
柳沉保并不知道江愁眠那段往事,甚至,世人只知江氏二少主,可那也是周曲之战后的事情,以前江家那个江愁眠,又有谁真的在乎呢?
柳沉保不敢开口,不能开口。
“阿柳,可还记恨我?”江愁眠一边走着,一边问道,语罢轻声笑了声,像是在嘲笑自己。
柳沉保停住,拉住江愁眠的衣袖。
江愁眠也停住。
“师兄,在这世上,或许每个人都这样活着,我不知道你过去遭遇了什么。”他顿了顿。
“但以后,有师弟我陪着!”语罢,柳沉保特开朗的笑了笑,又握拳锤了江愁眠一下。
“好。”
两人继续往前走,柳沉保实在不愿意气氛一直这么压抑,他尽量的让自己的泼皮性子使出来。
“师兄,你今日不让我住在江家主安排的地方,我真的住在你院里?”他敏感的把“尊君”替换成江家主,他想江愁眠和江晚的关系并不很好。
“嗯。”他只轻声应一下。
“师兄刚刚真是太浪费!糖葫芦都没吃完,俗话说得好,一粒大米一粒饭,爱惜粮食理应该!”
这是他之前在柳居山时背的歌谣。虽然,糖葫芦和大米并没有什么关系。
“师兄我还有事问你。”他不等江愁眠回复他就兀自开了下一个话题。
“师兄。”他突然变得很严肃。眼睛死死盯着江愁眠,还张开双手拦住他的去路。
“师兄,可是有什么心仪的公子了?”
江愁眠刚缓过劲来,这会儿,听到他说这话,顿时绷不住了。
他自嘲的低头笑笑,又抬头看看柳沉保。
“怎么,师弟是对自己的外表不自信了?”他颇玩味地看了看他。
柳沉保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谁知道他刚刚作什么死,非得提这事儿!!!他呆在原地,两只手僵硬的横在江愁眠面前。
“呵,我说笑呢。”江愁眠似乎不忍心再戏弄他了。
“我对美色暂时,没什么兴趣。师弟可安心的找自己的好道侣。”
说完,他拍拍柳沉保僵直的双臂,又拍了拍他的脑袋。
“回去了。”江愁眠在前面走着说了句。
他还傻傻的站在那里,好久返不回神来。
许久,江愁眠都走出去好远,见他还没跟过来,又笑了。是孩子太小了吗,怎么说傻就傻了?
柳沉保渐渐回过神来,看江愁眠正在前方回身看他,忙拍了拍自己的脸,又抱了抱肩膀,朝他跑了过去。
会盟定在七日后,周曲。
苏家家主一去,苏氏一族果真炸了锅。会盟那日,苏家派来的人马繁杂,连个像样的代表苏家的人都看不到。
“呵!这还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了呢!”西戎慕容家的小公子说道。
苏家的人顿时炸了锅。
“说谁呢说谁呢小子轻狂也!!!”那个苏真的二叔气急败坏道。
“我可不敢,我又没说是你,你急个什么不过,今日一见,苏家倒是真的没人了么,怎的你这种老顽固都来了?”慕容复毫不留情的讽刺着。
说到底,两人并没有谁比谁更优越,一个顽固,一个纨绔罢了。
江愁眠和柳沉保此时正在客房里。
柳沉保只是一介江湖侠客,并不在出席会盟的名单里,所以过会儿江愁眠就要自行前往。
柳沉保已知晓了苏家家主的事情,也心生疑惑,现下,他有一个猜想。
江愁眠和他的想法一样。
如果杀害苏真的人和之前行刺江愁眠的人是同一拨,那么,苏真极有可能,也是一个招魂术的试验品,如果这次招魂之术成功了,或许,脖颈上也出现黑色梅花印记的苏家家主,不多久就要失踪了。
一切还只是猜测,一切,都迷影重重。
柳沉保坐不住了。
他第一回来带周曲。周曲城很大,只是经过半年前的那场杀戮,现今显得很是破败了。前朝的宫殿一半完好一半颓败,被周帝的一把大火烧掉的是前朝帝王的寝宫,城里的草木还没有重新生长,当日的王公贵族们早已不知去向何方,剩下的是无处可逃的百姓。半年过去了,他们终于可以从那场伤痛中走出来,开始新的平平淡淡的生活。
不过,今日的周曲,还是有些生气的。街头除了为数不多的做买卖的生意人,还有一辆辆各大氏族的马车仆役,给周曲注入了些活力。
柳沉保走进一家茶楼,坐在下面。
他是个沉迷于各种话本的无聊少年。
说书人的故事又开讲啦。
“话说那日,豪杰集聚周曲城,奈何周帝的羽林军太过彪悍,各路人马猛攻三日,仍不见城破。”
“英雄出少年!一少年骑马而来,手持渔火剑,生生破了这羽林军的阵法,踏数百众尸身打开城门,领一众江家子弟冲了进来。这少年,便是江家二少主——江愁眠!”说书人在台上唾沫横飞,好不吃力。
“好!!!”众人应声欢呼。
“可诸位可知,这少年英雄他——”他顿了顿,向台下望望,欲语还休。
众人顿时鸦雀无声,静静听说书人讲。
“传言这江家二少主不近女色不近男色,为人极其冷酷啊。”他掩面,装作可惜。
台下一众女子皆丧了气。
柳沉保:……
此话,甚是有理啊。
他很惆怅,万一日后自己真的找了个好道侣,师兄为人又这般,以后该如何是好呢
这边,江愁眠正被吵得心烦意乱。
苏家那波人,此刻正被一众人围攻,各大世家把苏家吃得死死的,明摆着要占苏家的便宜,苏家那几个刚刚出了头的老顽固怎么肯,可又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在这里声嘶力竭要讨个公道,众人见他们如此榆木脑袋,更是变本加厉。
简直要炸了锅。
江愁眠揉了揉眉头,在这吵闹中起身离开。
穿过后山,江愁眠看见了一个人。
南山真人。
前几日,南山真人抱恙请辞,故今日本不应该出现在周曲。
南山真人捂的很严实,还戴着面罩。可越是这般,便越是引起了江愁眠的注意,他在一旁远远的望着躲在假山旁的南山真人,他腰间的牌子出卖了他的身份。
蹊跷。
江愁眠作了个大胆的猜想。南山真人这病,来得未免太是时候了。刚刚好,和他遇刺的时间对上了呢。
他决定走步险棋。
江愁眠悄悄的回到客房,准备开展他的计划。
如果说,南山真人是那日的黑衣人,那么,他左臂上,必有伤。如此一来,事情就简单了许多,他只要看看他手臂是否有伤就好了。
次日,江愁眠对外宣布身体抱恙,暂不能出席。
另一方面,“抱病在身”的江愁眠来到了南山弟子所待的驿馆外。他穿上小厮的衣服,混进了驿馆。
果然在这里。
南山真人此时,正在驿馆院子里,这倒省了他不少力气。
他随着一众小厮一同前往柴房把新批的柴捆成几捆,经过院子的时候,他看见,南山真人的左手臂缠着纱布。
下午,江愁眠悄悄的从驿站后门进来。
“师兄你跑到哪里去了?真的病了吗?我瞧瞧。”柳沉保早已等在了他房里。
“阿柳,我有事跟你说。”江愁眠神色凛然。
“今日,我看到了南山真人,我怀疑,他就是那晚的黑衣人。”
手臂有伤,因故缺席,身形相似,功力深厚。
他不得不怀疑。
柳沉保也惊呆了。
南山真人,半路修行,到今天这个位子,历经千辛万苦,可他平日,待外人很好,很有仙风道骨。
柳沉保之前,甚至还见过他几面,在师父柳居真人的寿宴上。
可江愁眠说,他怀疑他是那日要杀掉二人的黑衣人。
他不解。江愁眠也不解。
“我知道你不信,我也不能确定。但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得对南山真人做个防备。”江愁眠正色道。
“好,我听师兄的。”
“那,师兄,如果他真的是,他会不会又来…”柳沉保没说下去,二人有一样的担忧。
“无妨,我多加提防。那日我中了毒,若是真打起来,倒不一定真的会输。”
说是这样说,柳沉保还是不放心。
柳沉保没言语,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过了一会儿,江愁眠又看见了柳沉保。
柳沉保抱着一床被子。
然后,在江愁眠的注视下,把那床被子放到了他的床上,又把江愁眠的被子往里面推了推,认认真真的把两床被子放好。
江愁眠:……
“师兄,我还是不放心。”他一脸认真道。
“咱们两个一起,互相有个照应。”
他这会儿,倒是不分什么男男之防了。反正,师兄说了,他不喜我这个男色的。柳沉保心道。
江愁眠没说话,沉默就是赞同。
柳沉保默默的拉开自己的被子,打了个哈欠。
“那我先睡了哈,下午光顾着找你了,都没好好睡个觉。”柳沉保钻进了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