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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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天门到了，你说你是左青瑜他们就会放你进去了。”千夜匆匆说完便消失不见了。顾知归站在原地很是无措，脚踩柔软的云朵，她还有些站不稳。
“衡儿，这不是。。。。。。”
“伏戈！”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往这里飘来，愈来愈近，顾知归的眼睛也随之越睁越大。
“顾衡!”急着想上前去，一脚下去却陷入云朵，水汽侵入鞋袜，凉凉的。胳膊突然被抓住，一股力量拽起她：“你的记忆还没回来吗？法力怎么也。。。。。。”顾衡一脸担忧，好看的眼睛反着光，顾知归从中看到了自己惊慌的模样，一时间忘记了回答。
“衡儿，这就是伏戈剑？啧啧，看不出来啊，左二姑娘，你怎么和伏戈剑扯上关系啦？”
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白胡子老头，顾知归瞟了眼顾衡。顾衡接收到她的眼神，只好先放下自己的疑惑，介绍道：“这位便是我的师傅，混源神君。”
“神君好。”在顾衡的搀扶下，顾知归极为不方便地行了个礼。
“哎哎算了算了，你现在怎么一点法力都没有了呢？这样也不行啊，来，我这有个应急的仙丹，你先服下，这个至少能让你在天上自然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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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忘了？”
“是。。。。。。是啊。”
“如此重要的记忆，你竟然忘了？”顾衡略微不悦地眯起双眼，看向顾知归。
“其实，现在想来，也不那么重要了。”顾知归喃喃着。
“是你说的，千夜这人绝非善类，你必须拿回自己的记忆，怎么现在把这件事都忘记了？”
“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啊，为什么会觉得不重要了呢？
“到了到了，左将！你女儿回来了！快点出来！”混源站在左将府前边敲门边喊着，无一丝老者的稳重和仙家的风度可言。
“还是说，在他那里生活了一段时间，你对他更加了解更加信任了？”顾衡的语气变得严肃，是真的生气了。
顾知归抬头望他，无语凝噎，顾衡只是定定看了她一会儿，便移去了目光。
他生气了。顾知归感受到了，但他说的没错，明明心心念念的那段记忆，却始终没有要回，那几天为什么没有提起这件事，也就刚睁开眼问了句，之后想都没想到。。。。。。而且。。。。。。
“我感觉你好像不那么怕我啊！”
“不行吗？”
“行啊，我反而很喜欢。”
那个时候，千夜笑得轻松自然，不似平常的妖异和阴沉。
她和千夜明明交情不深，却为什么，有种认识了很久的感觉，这种感觉在阴间时尤甚。。。。。。
“哎呀，左将啊，你看我们这不很快把令爱找回来了吗？就消消气啊，衡儿，衡。。。。。。顾衡！”前面的混源回头唤顾衡过去，顾衡最后看了顾知归一眼，没有言语，只身前往，顾知归一人孤零零站在原地，心情有些失落，但还是抬脚跟了过去。
那最前面站着的三个人影，中间的那个中年男人便是她的父亲吗？
“左将，你看，女儿我们也送回来了，若无其他，我们就先回去了？”
顾衡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左忠循瞥了眼他，顾知归仰着头，看着这个没有在记忆里出现过的父亲，之前的那一点点失落好像因此淡下去一点。
在之前那个世界，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便意外身亡了，之后她便一直在孤儿院长大，直到成人。所以亲情这种东西，虽然接触过，却也只是短短几年，正是孩子懂事了，对父母有依恋和感情的时候，父母彻底离开了她的生活。那段时间，心中的失落与酸痛，不是刚刚的那个可比的，如今，她又有家人了，就在她的面前，还是那种可以在一起生活好久好久的家人。真希望能够。。。。。。
左忠循却直接略过了顾知归满含希冀和泪光的眼睛，看向混源神君，露出热情的微笑：“先别急着离开啊，混源神君不如到里面歇一歇，我们也好好招待一番。”
“不了不了，没什么事，我们就走了，还有些要紧事要处理，先谢过左将好意，顾衡！”混源隔着顾知归瞪了一下顾衡，顾知归侧头看了一眼，正与那双明眸对上——他在看她——明眸颜色深深，神情严肃的顾衡就这么盯着她，不知盯了多久了。顾知归连忙躲过他的眼神，呼吸有些紊乱，心脏也有些慌张，顾衡是真的生气了，她知道，可是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一直看着她？顾知归脸色发白，手脚冰冷，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全让左忠循看在了眼里，她没有感觉到，台阶上有一个人的目光更是恐怖至极，正深深盯着她，满含愤怒。
而顾衡，听到了师傅的呼唤，转身从后面走到师傅旁边，行了个礼，便拽着混源离开，全程无一句话交代。
“等等！”左忠循沉着声音叫住了他们，“左某想问，战神与小女的婚事，预备如何打算？”
顾知归急急望向那个背影，却见顾衡虽停住脚步，但没有转身。
“再择吉日补办吧，我们先。。。。。。”知道顾衡不愿吭声，混源干脆替他回答，却未曾想顾衡打断他，转过身接道：“此事再议，我们先告辞了。”
从鞠躬到起身，从开口到闭口，从起身到转身，顾衡未曾看过顾知归一眼。只剩下一个渐渐消失在云雾中的背影留给顾知归无限眺望。
“你怎么回事？我以为你很喜欢那个姑娘呢！”
“你看你刚刚一句话都不愿说，闹什么小孩子脾气呢？”
“师傅，我没事。”
“那婚约？”
“再说吧，师傅，我现在，有点乱。”
“你还在那里待着做什么？碧瑕！”这一边，左忠循气得甩袖而去。
“是。爹爹。”一直站在他身侧的女子缓缓走下台阶，轻轻抓过顾知归的手，带着她往门里走。
左府两个大字在黄昏逐渐移动的光影下，逐渐变暗。
“我是你的姐姐，怎么？忘记了？”顾知归看着面前柔声的女子，又看了看抓着自己的那双冰凉的手，摇了摇头。
“啊？这样啊。”女子露出遗憾和失落的表情，不再说话，只是牵着她走到中堂，正前方坐着眉毛都皱到一起去的左忠循，她们的父亲。
“霞儿，你先到一旁坐着。”左忠循轻声道。
以为要问自己在那个世界生活得怎么样的顾知归站在中间赶紧在心底打着草稿：不能说自己过得太好，显得没心没肺，也不能说不好，万一他们心疼怎么办？嗯。。。。。。就说学到了很多，也算经历，他们听了应该会开心。
可左忠循的下一句让顾知归明白是自己想多了。
“跪下！”
确定只有自己站着的顾知归毫不犹豫地跪下了，自己擅自逃婚，是该罚。
“你刚刚是什么站姿？”
怎么问的不是。。。。。。
“怎么跑下面玩了一圈，自己姓甚名谁都忘了吗？”左忠循威严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震得她耳朵痒。
她能说真忘了吗？可现在明显不是说这句话的时候，不是火上浇油吗？
沉默，沉默是金。大人们总喜欢训孩子，这种时候，不要说话，安静就好，虽然很少被之前的父母训过，但网络这么发达，也见过一些啊。
“我平时教过你的那些，都叫你喂了狗吗！”左忠循越说越气，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茶杯盖敲打茶杯发出清脆声响，惊得顾知归跪得更加笔直了些。
“父亲不要太过心急，小妹也是受了苦的，好不容易回来，应该开心才是啊。”那位姐姐站起身，轻轻拿帕子沾了沾左忠循手上的茶水，左忠循看着她，无奈叹了口气：“霞儿，你先回房歇息吧。”
好不容易有个为自己说话的人，不要走啊！顾知归向左碧瑕投去求救的眼神，却被无视。
“听着，我不管你在底下受了多少苦，都是你自己作的孽，现在我最气的就是我教了你那么多年的礼仪全都让你忘在脑后，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模样！”
“罢了，我今日也累了。”
顾知归低垂着头，双眼闻此冒出亮光，终于完事了！
“你就在这里跪着，从练跪姿开始！来人！看着二小姐！”左忠循离开了。
这么一天，她连父亲的模样都没看清，就被带来这里跪着，还不能抬头，冰凉坚硬的地板硌得她膝盖生疼。
父亲不在这里，以为能够偷点懒的顾知归微微放松肩膀，刚想抬起一边膝盖，身后传来“咻”的声音，背后突然传来一股火辣辣的疼痛感。
忙回头去看，是面无表情的小厮。
“为什么？”话未问全，又一鞭袭来，吓得她忙用手接，手心就开始红肿，有了划痕，滋滋的疼。
“我爹都走了，你不用这么认真吧！”顾知归站起身，拉过小厮低声道。
“老爷！”
什么？顾知归回头看，黑乎乎的后廊没有一个人影。吓死了。
“拖下去打三十鞭。”哪里传来的声音？
“是！”
等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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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知归不得感叹回到天上的日子比地狱难熬，第一天就这么难过。
她知道有“棍棒底下出孝子”这么一个教育观念，但怎么偏是她的父亲啊？后背好疼，都不敢翻身，这一晚顾知归睡得并不好。早早醒来的她自己换下沾上药膏的上衣，简单清洗后，换上干净的衣裳，打开房门，看着灰蒙蒙的天，没有太阳，怕是要阴天。
按理说，她应该去请安的吧，可是还这么早。。。。。。想到在原先那个世界学过几个做糕点的方法，不如给父亲做一道早餐，说不定他心情一好就能放过自己呢？
这里的火还真是不好起呢。顾知归在厨房摆弄半天，等到把火燃起来的时候，厨房已经来人了。
“二小姐，您在这里做什么？”
“秘密，对了，现在什么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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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顾知归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因为阴天所以看不出时间，灰压压的云好像在一点点往下坠，站在这九重天上，离云更近了些，那种压抑感也更浓厚了些。
本以为会像昨天那样被在大庭广众之下罚跪，她连父亲的言辞都猜到了：“让这么多长辈等你一人，这就是我教你的吗？”万万没想到的是，屋内的气氛欢快的很，与外面的压抑造成鲜明的对比，顾知归小心翼翼捧着自己第一次在这里做的早餐，躲在门边，想着如何给他们一个惊喜。
屋内的人在用早餐，能听见碗筷声和谈笑声。
“红烨就是还小，有点调皮，可我们懂事着呢对不对？”是大姐左碧瑕的声音。
“哼！我才不稀罕懂事呢！”是她未曾见过面的弟弟，左红烨。声音奶奶的，好像还是个小孩儿啊。
“呵呵，来，霞儿尝一下这个。我们小烨不用懂事，法力高就够了对不对啊？”是父亲，听起来心情好像不错。
“爹爹，这法力，我们家还不是她最厉害？”左碧瑕突然冒出这么酸酸的一句，给门外的顾知归整一愣，按顾衡的话说，不应该是左青瑜最厉害吗？难道还另有其人？
“她算我们家人吗？”那个年纪小小的声音传来，让顾知归听完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现在还没来，也没请安，我都想着放弃她了！算了，不提了不提了，吃饭！”
原来真的是她。
原来被嫌弃了啊。
真是个势利的父亲，和在那个世界看到的只看孩子成绩的父母有什么区别嘛！
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盘子，无奈叹了口气，正犹豫要不要送进去，突然天边传来低沉响亮的雷声。
紧接着是一道明亮刺眼的大闪电。
她连忙闪进屋内，三人见她皆是一愣，左忠循最先反应过来，冷冷道了句：“坐下吃饭吧，吃完饭留下来继续学你的礼仪。”
见他声音缓和，顾知归放宽心应下，在落座之前连忙把手中的盘子递过去。
“这是什么？”
“我为爹爹做的早餐。”
在等待一句夸奖或是一个欣慰的眼神的过程中，顾知归一直小心举着，不敢放松，只希望从那张阴郁严肃的脸上看到一丝因为她而展现的笑容。她一直希望能够给父母做一顿饭，可惜那个世界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没了，没有给她这种机会，这次，既是完成自己的一个小愿望，也是将功补过，想要讨好一下父亲，结果却不如她所愿——
“那就拿着你的早餐回去吧。”
“为什么？”几乎是同一时刻脱口而出。
小男孩在一旁吵闹着：“我们才不要你的东西！”
左碧瑕站起来劝了左忠循几句。
“你不用刻意做这些讨好，当好你的二小姐，别给我府上丢人，比什么都重要。”左忠循又道。
什么？什么人啊？这是什么父亲？顾知归脸上火辣辣的疼，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一般滚烫。明明你们刚刚在一起言笑晏晏的，怎么她一来就变了脸？就因为她忘了礼仪，就因为她和以前的大家闺秀不一样了？可那又不是她故意的！
“如果父亲你是因为我不懂事了，我有原因的，那是因为。。。。。。”
“赶紧滚出去！你现在是要让我们听你发脾气吗？”
“难道我就愿意听您对我发。。。。。。”
“你赶紧离开，没看见父亲生气了？”话又被打断，只不过这回是大姐，昨天温柔牵过她手的大姐。
“好啊！”顾知归强忍住才没有摔下盘子，紧攥着盘子边，走在长廊里的顾知归气得眼眶发热鼻子发酸。
一直走一直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感觉到附近没有人了，感觉到离他们已经很远了，感觉到脚有点酸腿有点累了，她才停下，疲惫地靠在柱子旁。
不知什么时候下起的淅淅沥沥的小雨已经越下越大，噼里啪啦的，正好把眼泪掉落在盘子里的声音遮盖住。
松开一直紧张发狠的手，手心薄汗弄得盘子有些滑，顾知归小心拿起其中一块糕点，就着已经被风吹得微凉的泪水咽下肚。
又咬一口，干干的，一点都不好吃。
“。。。。。。我都想放弃她了。。。。。。”
“。。。。。。还不是她最厉害？”
“我们不要你的东西!”
这真的是一家人会说出的话吗？
没搞错吗？顾衡，我真的是左青瑜吗？
顾知归缓缓闭上眼，苦笑想着。
顾衡。。。。。。
脑海里突然浮现昨天他冰冷深刻的眼神，还有他生气的语气。
“顾衡，你说得对，我应该把记忆要回来。现在这个样子，是我活该。”
盘里的东西快要被她吃的差不多了，明明很撑，却还是往嘴里塞。
“可我见过的爸爸不是这个样子的啊！”眼眶又是发热，滚烫的泪水撑开眼皮往外滚动，覆盖在已经干涸发涩的凉透的泪痕上，滴答在空空的盘子上，和着廊外的雨声，弹奏的是怎么一番凄凉与悲哀？
“姐姐也不是这个样子的！”
“弟弟也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还是说。。。。。。
其实就是这样的，只是自己之前接触的少，不了解？
“是不是，他们还不适应这样的我？等我变成真正的以前的那个乖巧懂事，礼貌大方的左青瑜，就好了？”
那还是有希望的对吧，这么想来，法力尽失这件事必须要瞒住，失忆也是。不能让他们更加讨厌自己。
顾知归曾在那个世界读到过一段话，意思是：
在家庭关系僵持的时候，总有一个人要作出忍让，付出，还有尝试。
那么她不介意做一回。
当作尝试罢，就再试一次，如果她的努力不能使其有好转，那她便放弃。
如果她的真心换不来诚意，她便死心。
她再试一次，给他们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