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山雨欲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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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臣怕口不择言，武将怕功高盖主。
从古到今，多少纵横沙场的盖世功臣在功成名就后被迫杯酒释兵权，接受了的寻个偏境，几分薄田，庸庸碌碌地过完余生，可谓千年道行一朝散，不接受的，直接以莫须有的罪名成了刀下亡魂。
那些人并非不谙帝王心术，只是“权利”二字太过诱人，让多少英雄为之折腰。一旦位极人臣，谁愿意放弃一呼百应，百官推崇的风光，必然费尽心机，殊死搏斗一番，有些更是鱼死网破之日也不知回头。
这么说来，越川王可真是位奇人，他主动放弃皇上的隆恩，上书辞官归隐。要是这越川王是个寻常的王爷就罢了，就当他被府上术士之流的幕僚游说得昏了头，向往起了闲云野鹤的世外高人生活，一意孤行地要归隐山林。
但他可是如雷贯耳的“行云铁骑”的统帅，是几乎只凭一己之力将当时势单力薄的六皇子扶上如今的皇位的功臣。更不说当年皇上根基未稳，越川王前往边境镇压西闽，凌王趁机起兵造反，得到消息的越川王竟不到十日之便逼退西闽大军，稳住了边境局势，随后八百里勤王，一日连下十城，亲手斩下凌王人头。此后，只要有越川王在，不论是边境还是朝堂均一派安宁，无人敢存二心。
这回越川王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仅要卸去“行云铁骑”统帅一职，政事上更是几乎看不到他的身影，只在春日祭郊大典的祭坛下露了个面。
自然有人猜想，越川王是怕功高盖主，怕受猜忌，才故意演的这么一出退位让贤的戏码，让皇上下不来台，只得出言挽留。毕竟谁愿意白白放弃手中的权利，更何况是越川王那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滔天权势。
但当大家知道越川王将唯一的世子送去西南鸟不拉屎的灵犀山修道，才惊觉越川王竟在十几年前就萌生退意。
萧决明离开灵犀山，又去了一趟新溪庭，这才回到越川王府。
萧决明刚下马，没换身衣服就急匆匆地去书房找父王。
一进书房，满室幽香。
父王正气定神闲地提笔临摹前朝书圣的贴，见他进来，也没有放下笔的意思，只招了招手，示意萧决明过去。
萧决明摸不准父王着急找他回来，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依言过去。
他发现以前架在墙上的那把青铜宝剑被移走了。
“为父最近对书法颇感兴趣，临了不少名家真迹，你来看看如何？”父王语气十分和蔼。
萧决明俯身细细端详了一阵，眼珠转动，将两副书贴认真对比，不时微微点头，还发出了“啧”一声叹息，搞得越川王以为他真看出了什么名堂。
萧决明最后决定言简意赅地实话实说“父王，您真不是这块料。”
越川王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小子还是没变。但他的面上没什么波动，赞成地点头，语气平和“本王一介习武之人，确实不能急于求成。”
在萧决明的印象里，父王是一个严肃威武，杀伐果决的人，虽然后来慢慢变得温和了，但是这样一副虚心接受批评的样子还是让他有点接受不了。
就像小时候拿着戒尺抽你屁股的严师，变成了一位慈祥随和的老父亲，多少让人感觉有些幻灭。
萧决明浑身不自在，本能地想打破这种氛围“父王，您找我回来到底所为何事？”
越川王一掸袖子，不紧不慢地说道“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你离家从师太久，也该回来一趟，别让人真以为你是个道士了。”
没什么大事？那你把我的鸣雀剑拿走，生怕我不回来？萧决明心中诽腹，可他不敢这么说，他思索了一阵，眼珠一转“父王，你不会是想我了吧？”
听到这话，越川王瞥了一眼略显谄媚的萧决明。灵犀山的老匹夫真是越老越不着调了，教的些什么油嘴滑舌的腔调！
此刻萧决明心里想的都是他的鸣雀剑，他本想着父王变得这么和蔼，说不定可以动之以情。见父王不吃这一套，他继续献殷勤“那有什么我可以效劳的吗？”
越川王的神色缓和下来，端起案上的清茶，不疾不徐地呷了一口，想了一会儿“还真有件事。”
萧决明立刻接上“什么事？”
“前几日京兆府尹被当街刺杀，我希望你调查一下此事。”越川王的声音寂静无波。
“当街？在京城？”
“嗯。”
按照荆国的礼制，京兆府尹是朝廷正四品大员，出府可由八名府兵护卫，加上京城设有巡防营保障治安，身处京师官员的安全几乎万无一失。是谁胆敢在天子脚下当街行凶？
萧决明震惊地看着父王，企图从父王脸上看出一丝波动，但父王的神情平静得仿佛他谈论的是今天的天气。
“这起命案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一个月前河东郁水泛滥，不少灾民来到京城附近，这位京兆府尹上书在京城郊外安置流民，并亲自前去探视。在探视灾民的过程中称身体不适，便打道回府，在半路就暴毙而亡了。”
“可是这…？”萧决明心中许多疑惑，想要询问。
越川王却抬手阻止了他，重新提起笔临摹名贴，边写边道“好了，我只告诉你这么多。书法最讲究清心，你莫要打扰我，下去自己查吧。”
萧决明身形不动。
越川王流畅的笔尖顿了顿，没有抬头“怎么了？”
萧决明有些踌躇。
越川王心下了然“放心吧，只要这次的调查有一个让我满意的结果，鸣雀剑自然归你。”
萧决明的眼睛一下亮起来，剑眉一扬，干脆地双手抱拳“放心，我绝对不会辜负父王的期望。”
萧决明从父王的书房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想去刑部调这件案子的卷宗，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转念一想，父王几乎不再过问政事，自己就这样贸然去要实属不妥。
再者，若想深入调查这个案子，免不了和大理寺、刑部多有接触，自己越川王世子的身份也是够碍手碍脚的。
得想一个周全的方法解决才行。
萧决明请周管家替他找来每一个在府里当差的人的身份卷宗。翻到某一页，萧决明眼中灵光一闪，露出满意的笑容，果然找到了他想要的。
萧决明目光落在纸上一个淡墨色的名字上“三日后，我就叫赵寄七了。”
这位赵寄七是王府护院赵寄一的弟弟，不久前从梁州被调回京城任大理寺司直，五月七日正式到职上任，正是三日后。
作者有话说第2章 山雨欲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