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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汀兰水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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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只罗刹鸟窜到皇帝身边,张开利嘴,露出尖牙,猛地一口咬去。王子玙眼看着来不及刺去,便倾身挡在皇帝身边,生生地挨了一口。他的左肩一麻,一小块血肉被尖利的鸟喙撕下。眼见着第二口又要啄来,正琢磨着怎么应付,眼前闪过一抹红色,金丝红绫卷走了罗刹鸟,陈玥玥一掌劈下去,恶鸟被断成两截。
她走近王子玙身边,道:“这样下去不行。”她望着忽明忽灭的烛光,幽暗的烛火在慌乱的室内显得格外萧条。脑袋中突然灵光一闪,喜道:“我知道了,罗刹鸟怕火!”
王子玙也不顾受伤的手臂,跟随陈玥玥上前,二人心领神会,齐齐打翻了烛火,随即屋内燃起了大火。成群的罗刹鸟果然胡乱飞窜、惊慌失措。
趁着火势阻拦鸟群,众人退出了披香殿,一场危机总算了结了。
元丰端着热水,口中却大叫:“我才离开一会儿,公子怎么伤成这样了。”
“哎哎,别大声嚷嚷,你拿着热水呢,当心烫伤人!”陈玥玥没好气地说着,从怀中取出一粒福参丹,给王子玙服下。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床上人的脸色才渐渐好转起来,他睁开眼睛,问:“他们、怎么样了?”
元丰道:“哎哟,我的小少爷,你可算醒了。皇上他们都安全了,现在我们已经回了栖霞院。”陈玥玥看他转圜过来,舒了一口气,这才左顾右盼起来,好奇地观察这座院落。听元丰说,这座栖霞院是王子玙在皇宫内执勤时休憩的小院,此地处于皇宫西北面,常年见不到多少阳光,人迹罕至,倒显得十分清净。
王子玙想要起身,被陈玥玥制止了,她取出玉葫芦,揭开他的左肩,将玉葫芦放置在他的伤口上,然后口中默念。他的伤口上面渐渐升起一缕黑烟,缓缓地被吸入葫芦口中。片刻后,陈玥玥收起玉葫芦,笑说:“你已经服下了福参丹,并且伤口的妖邪之气也被吸入玉葫芦中,现在已无大碍了。”
王子玙轻笑:“陈姑娘,你又救我一回。”
陈玥玥爽朗一笑:“好说好说。”
元丰突然大叫:“呀!已经过去一天了,公子,你只剩两天时间查案了。可是案件还没有眉目呢!这可怎么好?”
陈玥玥道:“小将军,刚刚你救了皇帝一命,或许你可以跟皇帝求求情,给你宽限时日。”
王子玙叹声道:“魏使案本就关系南北两国和平,皇帝本意便是由我的命去安抚魏国。我能有三天时间查案,已经得了沈大人的帮衬和皇帝的宽恕,哪里还有机会求情呢。”
话毕,他撑着坐起身,对元丰说:“准备一下,我们继续查案。”
元丰问:“公子,那咱们去哪里查案?”
“汀兰水榭!”余下二人异口同声道。
“哎,为什么呀?那个冷宫有什么好查的?”元丰不解。
王子玙笑道:“傻小子,你听听陈姑娘的说法。”
陈玥玥揉着自己的小辫子,道:“近日宫内发生的一切灾祸都与罗刹鸟有关,甚至遇害者都被该鸟所害。你们想,罗刹鸟出现在毓秀宫,公主便生梦魇;出现在会同馆,魏使被杀;出现在披香殿,小皇子被害,董淑仪生死未卜。但是,这鸟还出现在西苑荒废的一处院落——汀兰水榭,但是那里却没有人遇害,可见此地与此鸟有着不一样的干系。”
元丰道:“可是西苑那鬼地方本来就没有什么人,那怪鸟害不了人有什么奇怪的。”
王子玙道:“元丰说得也有道理,但是我总觉得这汀兰水榭十分怪异,或许有什么玄机。”
三人来到院落门口,却发觉大门被反锁了,上边还贴了封条。高进从远处走来,笑道:“王将军来此地做甚么?身体可还好?”
王子玙回:“身体已无大碍。只是下官有谕旨在身,必须彻查魏使案,故来此地看看。”
高进轻轻咳嗽了几下,从袖中取出一道圣旨,笑道:“王将军,杂家正要告诉你,方才皇上回宫后,便下了谕旨,魏使案不必再查下去了,皇上赦免将军无罪。喏,这就是皇上亲笔写的谕旨。”话毕,将手里的物件递给王子玙。
说完,他也不多留,弓着身子,颤颤巍巍地离开了。
王子玙看着手中的纸张,顾自出神。
元丰皱着眉头,说:“皇上怎么突然说不查了呢?我怎么想不明白呢?公子,你晓得是怎么回事吗?”
王子玙敲了一下他的头,道:“别废话,我们这就进去。”
三人跳入院中,走进主屋。这一次他们直接去了内室,上面虽然布着一层厚厚的灰尘,但是一切布置依旧整齐有序。
陈玥玥被墙上的一副画作吸引,画中女子正值妙龄、美艳绝色。她喃喃说着:“不知画中女子是谁?或许是院中的女主人?”她仔细地观察着画中女子,女子目光含情、柔软似水,这双眼睛十分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她一时间竟想不起来。画中的题字是一首情诗: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这首诗正是司马相如的《凤求凰》,她看得有些沉醉。
王子玙转了一圈,道:“房中虽有很多书画,不过书画内容大多是女子闺房之作,无甚新奇。”
陈玥玥心生疑惑:“看着屋中的布景,这里遗留的书画皆是浓情蜜意的情诗,可以猜测皇上曾经应该是很喜爱这个女主人的,想必这女子宠冠一时。可是为何在这宫廷之内,甚少从旁人口中提及这位宠妃呢?难道真如那个小太监所言,那个‘血湖传说’是真的,皇帝怨恨极了这个女人,再不愿宫中人说起?”
元丰大声说:“你们在这里猜来猜去的有什么用,去查阅宫廷记录不就行了。”
王子玙道:“元丰说得对,倘若此女子做过皇上的姬妾,《彤史》中必定有记载,我们一查便知。”
“哎,你们看,这屋子的后边是条小河流。”陈玥玥不知何时打开了窗户。
三人凑在窗台边,看着底下的小河,河水清澈,潺潺而流。河对岸开满了金灿灿的桂花,远远看去,仿佛一片金黄色的云朵。清风徐来,带来阵阵花香。三人俱是身心舒畅。
“咦?那里是不是有一个人呐?”元丰指着对面说。
王子玙定睛一看,河对岸确实坐着一个人,那人身着宽大的衣袍,闭目静坐,好像还是一个和尚。他对余下二人说:“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一看。”话毕,双脚一登,从窗口飞出去,淌了两脚水,便跃到了对岸。他刚落地,就看见一条精秀的红绫绑在桂花树上,陈玥玥迈着轻巧的步子,从红绫上跳下来,利索地收起来系在腰间。只见刚落地的姑娘得意一笑:“别想着抛下我,自己去玩好玩的。”
王子玙无奈地摇摇头,柔声道:“我是担心你们有危险,所以叫你们留在原地。”
两人来到和尚跟前,那和尚并不理会二人,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的桂花树,也不知是不愿理会,还是看得太入神了。
等待了片刻,王子玙先开口,问:“大师,为何您一人在此地?”
那和尚突然有了反应,转过头来,面带愠色,说:“臭小子,你打扰我数桂花了!刚刚数到三千四百朵了,你一说话,我又忘记数到那一朵了。”
“你……”王子玙被他的话惊到,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二人正面面相觑时,突然“嘭”地一声,三人转身看过去,只见不远处又出现了一个脏兮兮的人,正滚在泥潭里。那人好不容易从泥潭里爬起来,看见飞过的蝴蝶,嘿嘿地笑起来,喊着:“蝴蝶、蝴蝶……”又蹦又跳地抓蝴蝶,不一会儿,又摔倒下去……
陈玥玥心中感叹:这两个人简直不正常。
王子玙上前扶起了捉蝴蝶的人,他靠近后,才发觉此人虽满脸污秽,但是面皮白嫩,显然是一个年轻男孩,他问:“你叫什么名字?为何在此地?”那男孩只是呵呵笑着,并不回答。
和尚却替他回答:“那脏小子叫作‘疯子’,贫僧叫作‘傻子’,两位施主快快离开,这地方只有傻子和疯子待得,正常人待不得。”
陈玥玥看着两个怪人,对王子玙低声道:“真没想到,汀兰水榭的后院竟然还有这片桂花林,这里还有两个奇怪的人。”
听到“汀兰水榭”四个字,那个脏兮兮的男孩子呆愣了几下,便继续抓蝴蝶了。
王子玙见两人无话可说,便决定离开,对着陈玥玥说道:“我们还是去藏书阁查阅《彤史》吧,或许那里有水榭主人的记录。”
谁知那个男孩子突然蹦了过来,扯着陈玥玥的衣袖,笑嘻嘻地说:“姐姐、姐姐,书、那里有好多书……”说着,他不停地用手指着西北边方向。
陈玥玥疑惑地看着他,心中甚是不解。王子玙思索片刻,奇道:“藏书阁明明不在那边啊,那这小公子为什么说那边有书?”
陈玥玥摇摇头,道:“哎,这个傻小子或许真的是胡乱一说吧。”
二人权当他说了胡话,便也不予理睬,径自向前走去,穿过林子,右侧伸出一条蜿蜒小径。陈玥玥瞧着那条小道,颇感兴致,她笑道:“这里真得有条小路,不如咱们过去看看,或许真的有好玩的东西。”
王子玙拗不过她,只好跟着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