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下》药离

16、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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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个湖吗？”秦卿看着眼前的无际的水面，水里还有星星月亮。
　　“嗯，算是吧。也没个什么名字。”郑远沿着个斜坡下去，奔着一艘破旧的小船跑过去。
　　“这船还能乘人吗？”秦卿说，“用桨划的？”
　　“啧啧。”郑远拍了拍小木船后面的马达。
　　“确定没问题吗？”秦卿说。
　　“没事的，走吧。”郑远踏上船，“船上还有桨的。”
　　秦卿跟上去，站在船头。郑远在船尾弄着马达。“坐好，要开了。”郑远说着，拉动马达。
　　随着一阵噪音，船动了。看着挺破旧的船，游得还很快，渐渐的看不到来时的岸，四边都是水。在湖上，空气是温柔的，不想城市的雾霾那样，连呼吸都像是罪一样。风迎着脸，秦卿的难过算是好些了。
　　船停下了，四周不见边，只有星星和月亮。低下头都可以看见星空。
　　“好不好看？”郑远说。
　　“嗯。”秦卿望着天说，“好看。”
　　“什么事情能让你这么心情不好？”郑远问。
　　“我发小，走了。”
　　“就是你之前走神想的那个？”
　　“嗯，对。”秦卿坐下，静静的抱着腿说，“他妈妈告诉我，出车祸了。他写信说，骨癌。”
　　“癌症是挺可怕的啊。”郑远说。
　　“他让我继续走，别因为他停下。”
　　“什么意思？”郑远有点糊涂。
　　“啊，对。”秦卿说，“他是我发小，也是我男朋友。”
　　“有点可怜你啊。对你来说，这算一下少了两个人啊。”郑远走过去，把外套脱下去，递过去说，“晚上冷，披上。”
　　“谢谢，不用。”秦卿说，把脸埋在膝盖里。
　　郑远没说什么，两手一抖，给他披上了。
　　“你不冷吗？”秦卿问他。
　　“体格比你好。”郑远说。到也确实，这月份虽然不冷不热，郑远里面就只穿了件体恤衫。两只胳膊都很强壮，肌肉线条很明显。

　　2'
　　“反正你也难过，我也闲的慌。”郑远说，“你说说话，还好受些，我听着。”
　　“我们是发小，一块长大的。”秦卿说，“有一年，我从那边搬走了，来了这边。那时太小，我也没办法告诉他。”
　　“本来以为以后也就不会再见到了，我却意外得到了他的音讯。”
　　“暑假，匆匆忙忙赶过去见他，他说，他爱我。”
　　“我答应了。”
　　“这是第一面。”
　　“10月的小假期，他过来这边，那时候他就已经查出来了。”秦卿哭了，啜泣着说“他还不告诉我，做好打算看我最后一面了。”
　　“但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真的就是最后一次。”秦卿再也忍不住了，大声的哭，嘶吼着。
　　郑远没说什么，站在船头，从兜里掏出了口琴。郑远吹奏着，曲子很动听，带着悲伤的味道。秦卿看着音符围绕在他身边，一点一点飘向星空中。
　　口琴声消失了。“好听吗？”郑远问。
　　“好听。没想到你还会这个。”秦卿说，“你吹的这首曲子叫什么？”
　　“未闻花名。”
　　秦卿声音有点颤抖着说：“怪不得这么熟悉。”
　　郑远向船尾走过去，说：“你说，我们都是活在一片天空下。有人命苦，生下来就要操劳一辈子；有人什么都不用做，就能享福。”郑远蹲下身子，“有人不择手段的想死。”郑远拉了拉马达“有人拼了命的想活着。”他敲敲马达，“各有各的命啊。”
　　“还有，这个马达好像坏了。”郑远说。
　　“啊！”秦卿大喊，“草他妈的，淹死在这算了。”
　　“哎呀，你长这么好看不白瞎了嘛。”郑远说，“还有桨，划桨啊。”
　　“我我，从来都没划过船啊。”秦卿慌慌张张站起身。
　　“没什么难的。”郑远在绑着桨，“咱俩一人一边，有点节奏划就行。”
　　两个人挨着坐下，一人把着一边船桨。虽说划水容易，可两个人一点默契都没有，船在水中打转。
　　“这样可不行啊。”郑远说，“我说一，向前挥桨，说二，向后划。”
　　“好。”秦卿回应。

　　3'
　　两个人努力的划着船，船努力的让两个人转圈。终于两个人有了点默契，至少不在原地转圈圈了。两个人不知道划了多久，直到秦卿累到不行。
　　“不行了。”秦卿说，“休息一下吧，累死我了。”秦卿扶着船沿坐着。
　　郑远看了看天，说：“看东方。”
　　秦卿是个路痴，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他刚想开口问，在水天的一线的地方，水面泛起金色的光。像水在退去一样，渐渐浮出了一轮新日，日出没有像正午时的太阳那样耀眼。可秦卿和郑远已经划了半夜的船，突然出现这样强的光，像是被强迫着闭上眼睛。
　　等再睁开，太阳已经完全升出，水是金色的，天好像也是金色的，这是一种包容，治愈的光，可以驱散人内心阴霾的光。
　　“这是我第一次看日出那。”秦卿说。“想不到，每天都会发生的事情，竟然也会这样美好。”
　　“是吗？”郑远说，“那你是错过不少美好。”
　　秦卿躺下来，看着天空，伸手去抓天上流下的一缕缕的光。
　　“像那几只流浪猫似的。”郑远说，“傻乎乎的。”
　　“我真的是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吗？”秦卿问。“所有人都像我一样吗？”
　　“现在看来。”郑远说，“或许不是。”说着，从兜里掏出来一盒烟，抽出一根。
　　“上天给了我一个不完整的家。”秦卿说，“上天让我找到他，又让我再也找不到他。”
　　“天都亮了。你先睡会吧。”郑远叼着烟说，“能看到来时的岸了，我划过去。”
　　“那，辛苦你了。”秦卿说，“还有，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