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真》哎呦嘎嘣儿脆

12、第十二章 食物是友谊的桥梁

　　不出苏怀齐所料，他最终还是尝遍了沈含真零食兜里的每一样食物，也用尽了自己十四年来积累的所有夸赞的词汇。
　　沈含真的零食兜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僵局，开启了“这个好吃你尝尝”的新篇章。
　　苏怀齐也看出来了，沈含真眼里的好吃不是酸的就是甜的，实打实的小孩子口味。家中每有什么酸甜口的零食，苏怀齐都会带一份给沈含真解馋。沈含真对他也是一反常态的大方，吃到什么好吃的都忍不住送给他尝尝。
　　两个人的友谊，以食物为桥梁就这么搭建起来了。
　　很快，苏怀齐就迎来了他的第一次需役。
　　这段时间比较太平，疑始堂接到的求助要么不是弟子们可以处理的，要么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顶多是个游魂走尸，没什么危险性，一般都是分给小的宗门去处理。其中也不乏那种只是求助者自己吓自己的，根本不需要去处理。实在没什么适合弟子们需役的案子。
　　江望溪不愧为江容的儿子，十分懂得随机应变，直接改了规矩。把那些确定危险性不大、弟子们可以独立解决的鸡毛蒜皮的求助分配给了弟子们，疑始堂弟子按入学时间先后划为两拨，两拨弟子中随机各抽出两人组成一个四人小队独自需役。
　　别说第一次需役的弟子，就是即将满师的弟子们也没有过独自需役的经历，兴奋之中还有一点小恐慌。
　　“先生，弟子们虽然有信心能完成需役，但……没有先生在，万一出了什么意外……”
　　江望溪笑笑，“怎么？没了我不行？其实我也并非不在，只不过我只会停留在玄意宗附近，其他地方我也安排了当地的宗门随时准备支援。出发前我会给你们每人发一个逍遥令，一旦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千万不要逞强，直接捏碎逍遥令或者拿着逍遥令去求助附近宗门，都会有人为你们提供帮助的。切记！不要逞强！”
　　所有今年新入学的弟子依次抽签，苏怀齐手气极佳，不仅抽到了同组的沈含真，年长组的两位师兄陆山青和周均生也都在需役中拿过乙的评级。其余新弟子无不羡慕他好运，就这个配置，什么草包都能躺着完成了！
　　苏怀齐倒是不知道这两位师兄实力如何，能和沈含真一队他就心满意足了。
　　之后便是准备需役中可能会用到的符箓，沈含真无意间发现苏怀齐好像失败了很多次，观察片刻发现他根本不往符箓中灌灵气。
　　“你还没怎么学到画符吧，单单照样子临可不行，不注入灵气是不会成符的。”说着给他演示了一遍。
　　苏怀齐看着他沾了沾朱砂，刻意放缓了速度细细描画，每一处下笔都能感觉到灵气顺着他的灵脉有条不紊的通过笔尖朱砂落在符纸上，每一分每一毫都控制的恰到好处，片刻功夫，一道灵气充盈的灵符就落成了。
　　“你来试试！”
　　苏怀齐接过笔，学着他调动灵脉中的灵气，却是断断续续磕磕绊绊，前一笔还断了灵气，下一笔灵脉突然通畅一瞬没能收住又用力过猛，眼看是成不了符的，笔下一顿，心中很不是滋味。
　　沈含真感受到他体内的灵气流动一时没反应过来，“你……你灵脉是不是不通啊？”
　　仙门的孩子都是从小就开始修行扩充灵脉，都是循序渐进，有的天赋好能拓的宽一些快一些，天赋差的辅以天材地宝长年累月也是能扩充到畅通无阻的。而苏怀齐没有那些时间，他的灵脉生来什么样回家的时候就是什么样。就像用极细的管子往水缸里注水，虽然也能输水，但远远不够用。
　　这半年来苏氏也不是没想过办法，可是再多再好的天材地宝也只能用以辅助，拓宽灵脉只能靠时间积累。而由于用了许多方法以求速成，苏怀齐此时的灵脉宽的宽窄的窄，偶尔通畅片刻也不知下一刻会不会又阻塞起来。
　　沈含真年纪小但是不傻，看他的情绪不对，结合他的经历略一思索大概猜到了症结所在，还没想好怎么宽解他，只听得苏怀齐低低一声，“会通的！”
　　有些不甘心，更多的却是不服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觉得沈含真言语中并无轻视他的意思，这样有一些涉及自尊的话就这样毫无障碍的说出来了，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
　　这种不服输的心气儿，和沈含真意气相投。
　　“就是！你这才半年，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比我当年进度还要快一些？”
　　苏怀齐似乎不愿意再纠结这件事，冲他笑笑又开始闷头画符。
　　三天的时间就在苏怀齐笔下的朱砂间走过，他们这个高配置小队接到的任务是来自无极宗附近一个名为淳元观的小道观的求助。
　　其实许多弟子是想要抽到自家宗门附近的任务，逍遥令能请来的帮手最多也就是不任要职比较空闲的客卿，如果不是很棘手一般都只能请到一些略有经验的门生，未必能漂亮干脆的解决问题，评级当然也不会高。若是自家宗门，多少都会照顾些，能来疑始堂的不是少爷就是公子，再小的宗门公子即使使唤不动别家人，自家宗门的还是可以随意招呼的。
　　苏怀齐对此没怎么在意，毕竟他是想真正在需役中磨炼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去宗门求助。不料其他小队的人还没说什么，自家队友竟先酸了起来。
　　“到底是高门大户，在疑始堂也可以把自己家的公子安排的明明白白。”
　　说来也巧，这里阴阳怪气的陆山青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测评时讥讽他的那个陆子修的堂兄，自然和陆子修一个鼻孔出气。如今和他分在一队，想必这一路上少不了许多酸言酸语了。
　　队伍的另一位周均生师兄是疑始堂最年长的一批弟子之一，今年就要成年满师了，因为在这批弟子中最早拿到正常满师的评级，平日里很受师弟们敬重。此时有些见不惯陆山青的冷嘲热讽，“陆师弟何必如此刻薄？我们早些把事情解决，便可不必惊动苏氏。只要自己有足够的实力，还怕被别人拖后腿吗？”
　　苏怀齐刚刚因他前半句有些暖意，后半句便把他打进寒窟冰洞。看上去依然面不改色，眼底却有许多情绪涌动。
　　沈含真早就知道这两个师兄眼高于顶，对于半路出家的苏怀齐多少会有些看法，却不想平日待他亲厚的师兄们在面对苏怀齐的时候竟然这样戳人痛处。
　　一边想帮苏怀齐说两句，一边对着经常照顾自己的师兄难以开口。犹豫间，一眼望进苏怀齐的眼里，便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突然明白，这个时候即使他站出来替苏怀齐反驳，也只会让他陷入更尴尬的情境，他不需要别人替他辩驳，也无从辩驳。
　　在拥有可以挺直腰板的实力之前，说任何站着的话都只会让人耻笑。这是苏怀齐执拗的自尊。
　　沈含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突然眼睛一亮，扯扯苏怀齐的袖口，偷偷塞给他一块花生酥糖……
　　苏怀齐握得手中的糖都有些化了。沈含真对他好，不像其他人那样浮于表面，他对人好的很认真，苏怀齐最柔软脆弱的部分，只有他一个人感同身受并想尽方法地去保护。
　　苏怀齐想，他怎么会，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知道我过得并不好的人。
　　陆山青对周均生的话颇为认同，哂笑一声，“周师兄说的对，我们早些解决了好早些摆脱某个拖~油~瓶。”

　　……

　　淳元观距离疑始堂并不算远，灰扑扑的院子坐落在一个不知名小山的半山腰，离这里最近的民居也要到山脚下才有。
　　淳元观虽为道观，但却不属于仙门。这种道观主要是为了供奉神灵，观中多半是出家人，可真正有仙缘的却寥寥无几，修行得道更是无从谈起，偶尔会有几个散修，却极少能成大道。
　　而仙门却恰恰相反，除了祖师爷之外，对任何神灵都是敬重却很少信奉。说到底仙门的修士最终还是想成为被供奉的那一位，若真有造化一朝飞升，大家都是仙友，说起谁曾经是谁的信徒似乎就比人家矮了一分，多少有些尴尬。
　　苏怀齐一行人刚上了半山腰，还没靠近淳元观便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远远看去，整个淳元观乌秃秃的，真是被火烧过了。疑始堂接到求助的时候并没有提到淳元观着火的事，走近再看，这样子八成是火刚熄灭不久。
　　“道长！这火真不是我放的！为什么不信我呢？你们口口声声说看着我烧的，你倒是拿出证据啊！无凭无据的凭什么绑我？”
　　没进院子就听到一个人絮絮地嚷嚷，避开烧坏的大门，小队四人依次进了淳元观的院子中，一个灰袍道士被五花大绑在院子正中的椅子上，边挣扎边叫喊。一旁站着三个和他打扮相同的道士，一个个如临大敌地提剑执符的提防着他，面色古怪，好像在他们面前的不是一个被绑住的人，而是什么邪神鬼怪！
　　“道长们！真的不是我啊！你们想一下怎么可能是我呢？我怎么可能烧瘟神大人的神像？我把自己烧了也不能干这种事啊！放开我吧……”
　　周均生见那些道士专注盯着被绑的那位，浑然不觉他们四人已经进了道观，只得出声提醒，“诸位道长，疑始堂弟子前来襄助！”
　　那三位道长如梦初醒，见到他们好像见到救星一般，为首的道长收了剑，迎上来，“可算等到各位了！贫道玄凌子，家师秋山散人是这里的观主，在外云游未归。观里又出了这种事，贫道力有未逮，无奈之下只好求助仙门。”
　　被绑着的道士见来人，也像是看到了救星，急忙求救，“四位修士救命！这些道长非赖我烧了他们道观！我还在睡梦里就把我绑来了！怎么说都不听！我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