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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

  •   既然已为紫姗事情的找到了处置方法,玉奴也不愿意再拖。几天后在厢房议事时,提拔了韶华为屋里的执事丫头,代替紫姗去书房伺候。另提拔了一个小丫头,名叫绮因的顶了韶华在院中执事的位置。消息一公布,白芷开心不已,连忙让小丫头到院里把绮因叫来。
      绮因跟着小丫头后面进来,听到这个消息,喜不自胜,与韶华一道,谢了玉奴。玉奴又说道:“紫姗仍旧住原来的地方,绮因且委屈一些日子,等有了地儿,再搬过去。牌子我已经递给张总管处了,你们两个的月银下个月起会按新的发放。”
      众人散去,白芷因有话要与玉奴说,便站着不动,却见紫姗也不动脚。等了一会见她仍旧不动,便不管不顾地说道:“玉奴姐姐,那紫姗干什么去呀?我听乔木说,前日那扫地的婆子因要回乡,辞了去了,正好让她顶上吧。”
      玉奴听了去看紫姗,见她脸色铁青,对白芷说道:“这个以后再说,你先去忙吧。回头跟玉小姐说一声,我有事要去找张妈,中午不回来了。”说完递了个眼色,白芷瞧了,知道她有些话要避开自己与紫姗说,便笑着离开了厢房。
      “你回去收拾两件衣服……”玉奴向紫姗说道。
      紫姗心里不痛快,憋着嘴嘟囔一声,“没有什么要收拾的。”
      玉奴见她这样,心里又是气又是笑,带着她离开南院,往园子里去。紫姗跟在玉奴身后,一句话也不说,快走到梅花亭子时,忽然住了脚,说道:“你为什么要这样?”
      玉奴心中疑惑,问道:“我怎么样?”
      紫姗忽然哭了起来,“我知道你们都嫌我,我姨被你们摆弄死了我不管,现在又来摆弄我……我真傻,白白地把自己送上门去,任你们揉搓。你表面上做着好事,底下里却又是这样,真是人心隔肚皮,人心难测……”
      玉奴听了气上心来,“你现在替你姨妈叫屈了?她刚死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出声?你要是觉得你姨死得冤枉,就去太太那儿告,去蓝总督那儿告,你看告不告得赢?既然你觉得自己委屈,先前碍着你的颜面我没说什么,现在少不得要说说了,你做下与玉小姐的夫子私通的丑事,我难道还留着你在她面前晃荡?留着你陪她在书房里读书写字?就当什么事没发生过那样,让你与那吴明在她的书房里继续眉来眼去情意绵绵?那儿是她读书的地方,不是你与那吴明做丑事的地方!你说人心隔肚皮,要我说却是人心难度,我这样担着干系地帮你,倒被你反咬一口,你到底知不知道好人歹?还能不能分清些是非?”
      紫姗放声大哭,“你这样平白无故的革了我的职,让我以后怎么办?”
      “平白无故?”玉奴气得太阳穴突突地跳,才发现这紫姗不仅耿,还浑!后悔趟这趟浑水。“你也知道些园子里的规矩,如果这事如实禀报到张妈那儿,你自己也知道会是个什么样的下场。你既然如此不知足,那咱们回去,按规矩来办!”
      噗通一声音,紫姗跪在了石板砖上,“玉奴,求求你,别去。我该死,说出那样不分四六的话来,我……本来就被人看不起,我姨死了,再没有了玉小姐跟前的位子,更没有人把我当回事了,还不是任人踩踏。别的不说,你刚才也看见白芷那副样子了……先前还有所忌惮,往后还不把我往死里埋汰……”
      玉奴拉着她站了起来,“其实……你也不要担心这个,打下孩子,养好了身子,还是离开这园子吧……你又不是被卖进来的,有自由身,到时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领了赏出去,既有脸面,也不耽误你将来的前程。”
      “你……要赶我走?”紫姗抹了一把眼泪,望着玉奴说道。
      玉奴叹了口气说道:“我能帮你隐瞒这种事,但不能帮你继续留你在园子里。”
      紫姗呆呆地出神,如瓢般的嘴紧闭着,过了半晌才问道:“那他呢?他是玉小姐的夫子,你打算怎么处置他呢?”
      “这个你不用管了,不管怎么处置,决不会和你这事相关的,否则我岂不是打了自己的嘴巴?”
      “我当真不能留下?我愿意去扫地……出去了,我爹非把我打死不可。现在外面那么乱,哪儿都不如这儿稳当,赚得又多!刚才说的那话,都是气话,我姨那些事,我……其实并不关心,更没想对你怎么样。”
      这个人如此地说不通,玉奴不愿意与她再多费口舌,说道:“其他的事兴许还有回旋的余地,但这种事……没有什么可说的。该说的我都说了,走还是回去,你自个拿主意。”
      紫姗顿了一会,萎缩嗫嚅地说道:“我去……”
      玉奴见她这样,便不再说话,继续走路,一直到了梅林。到了梅林,看见房子的门锁着,想着那公婆两人许是去园子里了,便坐在房门前的台阶上等着。紫姗头一次来,逡巡了一阵,才与玉奴一道坐到了台阶上。
      快到晌午时,才影绰地看到两个人朝这边走来,一个抗着锄头,一个抗着铁锹,正是婆子公婆二人,玉奴连忙迎了出去,“大娘,您总算回来了!”
      “等了很久了吧?我帮着去园子里培土去了,老头子一个人忙不过来!”婆子说着开了锁,看了一眼紫姗。“外头风大,进去坐吧。”
      紫姗低着头进了屋里,玉奴紧随其后,婆子在门口与老汉说了两句话,老汉进屋拿了些干粮,抗着铁锹又往园子里去了。
      婆子走进屋里,问道:“你们中午还没吃饭吧?”
      “还没呢。”玉奴说着把随身带来的一个小布包掖到了床上,走到灶堂下,笑着说道:“大娘,又要叨扰您一顿了,我来帮您生火吧。”
      婆子笑着说,“你这姑娘,回回来了都要生火……”
      玉奴坐到灶堂前,取出石镰打火,说道:“这位姑娘,就是那天与您说的那位姑娘……”
      紫姗坐在门槛边,听见说她往灶堂边瞧了一眼,没有说话。婆子正在淘小米,又看了一眼紫姗,大着声音说道:“像那天说的,我只领你的情,你也无须告诉我她姓什么叫什么……”说着将淘干净的小米撒到锅里,在围裙上擦了手,拿出蒸屉放到锅里,又放了几个玉米面窝窝头,盖上了锅盖,坐到灶堂前看玉奴烧火。
      “那您看,什么时候……去……做?”玉奴扔了根木棍到火堂里,说道。
      “傍黑的时候吧,白天人来人往的,她如果吃疼,吼来了人就不好看了。晚上没有人去那边,巡罗的过去也是有时候的。”
      “您说的是哪边?”
      婆子笑着说,“你也别多问。”见玉奴仍是疑惑,又说道:“我这儿也没有那物什,那边都是现成的,再说我这里还要住人,在这里打孩子,没得污了自己的地,你说是不是。”
      玉奴倒没想到这一层,惭愧地说道:“全听您的安排。”
      吃完了饭,婆子催促玉奴回去。紫姗一听,慌了神,抓着玉奴的衣袖不放,说道:“玉奴,你别走,我听说打孩子可疼了,一不小心还会送了命,我害怕,你别走……就好人做到底,陪我一遭。”
      玉奴心中不忍,说道:“我陪着她吧,也算是鬼门关上走一趟,有个熟悉的人在身边,她也心安。”
      婆子见她这样,只是摇头,说道:“你这孩子,心也太软了。”
      挨到太阳快下山时,老汉从园里回来,婆子交待了两句,带着玉奴与紫姗进了园子,看着却是往南院方向去的路,玉奴心中奇怪,难道婆子说的地方在南院?南院能有什么地方呢?玉奴正想着,婆子带着两人忽然转入了一条小径,绕过了南院,到了明湖边上。玉奴心里更加奇怪,却又不好多问,紧跟在婆子身后。三个人沿着明湖向南,暮色渐浓,灯还未上,走着走着,依稀看到了那座小白院。玉奴心跳如雷,原来是这儿,竟然是这儿,怎么会是这儿呢。
      婆子推开门,走了进去。院里那株老槐树静静地立墙边上,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落叶。婆子反身将院门关上,上了门闩,走上台阶推开屋子的门,不一会里面亮起了幽幽的光。紫姗因为害怕而哆嗦了起来,玉奴因为是这间小院子而惊讶不已,两个人各怀着心事,站在院子里不动。婆子拎着个木桶走了出来,到老槐树南侧的井边打了一桶水拎了进去。玉奴跟着走了进去,看到屋里如上次来找蓝玉时的摆设一样,墙角一张破床,还有一口锅,墙上挂着几件不知道作什么用的东西。以前,她只当这里是给人住的地方,怎么也没想到是给人打孩子的地方。一想到这,玉奴觉得自己的心被人揪住了一般的疼,仍是想不明白蓝玉大雪天里为何要到这儿来。
      婆子将水倒进锅里,取出火镰打火烧水,一转眼看到了玉奴,将她推了出去。“你一个姑娘家的,赶紧出去,在外面等着……”
      婆子说着朝紫姗说道:“你进来……”
      紫姗躲玉奴身后,哆嗦着往里看了一眼,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婆子扬手一个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嚎什么嚎!”说着拉着紫姗进了屋子,关上了门。玉奴隔着亮槅,看见婆子从角落里拉出来一个木做的像躺椅样的架子,那东西又像是躺椅,又像是人架子。婆子让紫姗脱了裤子躺上去。紫姗背着门,看不清是什么样的表情,依着婆子的话坐了上去。婆子将她按倒,四肢用绳子绑在架子上,双腿岔开着。
      婆子用木盆盛了热水,从墙上取下那几件东西扔上盆里,忽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捡起地上紫姗脱下的裤子,塞进她的嘴里。紫姗被绑的死死的,一动也不能动,任由婆子摆布。婆子从木盆里取出件钩子一样的东西,伸进紫姗的□□,接着就听到紫姗被堵住了的嘴死命的嚎了起来,躺在那架子上拼了命的挣扎,婆子站起身来,暗绰绰地灯光下手里握着血淋淋的钩子,对紫姗说道:“知道疼就不要乱动,我爽利些,你也疼得少些……”
      紫姗弓起身子,朝外看来,一双眼睛里既惊恐又痛苦,像是要抓住某样东西一样,死死的向外看着。
      玉奴隔着亮槅,一颗心又惊又惧,木的没有了知觉。她仿佛看到年幼的蓝玉,也曾站在这亮槅下,看见那血淋淋的钩子,甚至也看到了那样一张脸,一张绝望而又痛苦的脸。
      紫姗渐渐地不动了,但嘴里仍旧嚎着。婆子捣鼓一阵,一滩血团坠到地上,玉奴看得真切,那血团里躺着个拳头大小的小人儿,刚落地时还动了两下。玉奴只觉得浑身冰冷,胃里一阵灼烧,犯起干呕。
      婆子不知从哪里拿来一把铁锹,到灶堂前铲了草木灰掩了几掩血团,又铲到铁锹里径自往门边来。玉奴两腿发软,想躲却又无处躲,瘫软到地上……忽地眼泪落了下来。
      婆子推开门,到墙角下挖了坑,将被草木灰包裹的血团埋了进去。
      玉奴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婆子说道:“不让你来,你还偏要来……”
      玉奴瘫软在台阶上,耳朵里嗡嗡地响,婆子的话进入耳朵却又听不清,又吐了一阵。
      婆子走到屋里给紫姗松了绑,扶着躺到墙角的床上,才出来看玉奴。“那姑娘身子粗壮,不妨碍她以后再生养,养一个月就如常了。天这么晚了,你赶紧回去吧,再晚各院就要上锁了。”
      “您在这院子里,打过多少个孩子了?”玉奴问道。
      婆子听了一怔,坐到玉奴的身边,望着天说道:“信不信由你,这是婆子第一次做这事……但这院里确实埋了很多的孩子,大的小的,成形的没成形的。”
      玉奴听了汗毛倒坚,急往后挪动了身子,生怕脚下踩到了什么。哭着问道:“那些都是谁的孩子?”
      “知道了这个秘密,恐怕你是再也睡不着的了!”婆子笑着说道,又走进屋里去看紫姗。
      玉奴只觉得胸口憋的难受,四面八方涌来一种她抵挡不住的凉意,侵袭着她早已木然的心。她心里隐隐有几分猜想,却又不敢去揭开真相。这园子里不干净的哪是什么成了精的花草,是人心!
      玉奴看着老槐树,心中所有的疑惑都解开了,蓝玉为何要装傻,为何封闭自己的心,躲进自己的世界里,她都明白了。
      婆子走出来,玉奴对她说道:“我放了两百两银子在您家里,您不要见怪,那钱不全是给您的,”朝里看了一眼,玉奴继续说道:“也有给她补身子的部分,她养好了身子,您就把她打发回南院,我这就回去了……”
      婆子长叹了口气,将玉奴送出院外。一阵冷风吹来,玉奴打了个冷颤,路两旁亮起了灯,影影绰绰看到湖心亭矗立在黑暗之中。

  • 作者有话要说:  嗯,也算是正面回应一点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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