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出轰 温室效应》洛洛洛鹿

6、第 6 章

　　原本以为上次的事件得以告一段落，轰也有了整理思绪的余裕，空出一段时间来留给自己的个性和绿谷。然而天不遂人意，轰冬美不太了解轰焦冻是否需要缓和一下那次突然袭击式的绑架活动，她更在乎的是轰焦冻的国民英雄老师为了她弟弟的个人问题绞尽脑汁甚至不惜用对战这样的极端方式，从礼节方面来说，应该向绿谷表达感激之情。简而言之，她提出要邀请绿谷到家中吃饭。

　　于是此刻她挥舞着锅铲，用难得一见的强硬态度要求轰联系绿谷，商定时间以及口味偏好等。轰还来不及说出“绿谷不一定会答应”这样的话，就被迫掏出手机编辑短信。

　　在注重礼节方面，由于母亲素来的温柔教导，轰一家人除了父亲都十分相似。虽然对于“邀请绿谷来家里吃饭”这件事本身有些抗拒，轰的短信仍然礼貌而客气。在冬美姐颇有些多此一举的指导下，轰反复确认无误后点击了发送。

　　“绿谷老师，出于对上次事情的感谢，我姐姐想请您到家中共同进餐。如果您的时间方便的话，她还想问问您的口味和喜好，或者有没有忌口的食物，时间由您定。”

　　“话是这样说，父亲要是在的话说不定会赶绿谷先生出去的吧。”轰冬美为难地陷入思考，“父亲这个星期是不是只有明晚不在家？那可真是难办啊。”

　　“这种事情我不会知道的。”轰面无表情地回答。

　　手机响了一声，绿谷的消息进来。“我的话是没问题，但是会不会太麻烦冬美小姐了？而且其实我也并没有做什么值得感谢的事情吧？”

　　轰瞥了一眼仍在旁边兀自喋喋不休的轰冬美，很快地回复：“老师如果不来的话，姐姐反而会沮丧。”

　　“这样啊，￣□￣｜｜那就请轰君替我感谢冬美小姐的款待了！时间的话……明天晚上如何？”

　　“绿谷说正好明晚他有空。”轰抬起头。

　　“那真是太好了，”轰冬美说着舒了口气，“该说绿谷先生善解人意呢。”

　　“不，他不会知道混蛋老爹的事吧。”轰有些不理解姐姐的脑回路。但他倒也习以为常的没有追究，在键盘上敲下“好的”二字。

　　绿谷回复：“那么届时再叨扰了^_^放学之后和轰君一同坐电车回去怎样？我也不认识路。”

　　和绿谷这样轻轻松松就能引起骚动的职业英雄一起坐电车——？那岂不是……

　　轰在脑中想象了一下电车门合上的瞬间身边绿色卷发的男人被簇拥着从他的视线中消失的场面，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回复了一个“好”字。

　　出教室门的时候绿谷果然站在墙边等他，手里拎着和他看上去仍然有些稚嫩的脸庞不太相符的黑色公文包。一向对服饰有些迟钝的轰这才发现绿谷和平时的异常之处，他身上是一套平时只在上节目时才会穿的颇为正式的三件套，明明应该是适合他这个身份的人的穿着，轰莫名地觉得不协调，以及不知为何有些想笑。

　　绿谷显然也明白自己这身衣服的不寻常，窘迫地解释道：“因为上门做客还是第一次，又是自己的学生，不穿得得体一点感觉不太合适……话说我是不是看上去很奇怪啊？”

　　原来是因为这个才这样打扮啊，说出实情应该不太礼貌。轰默然片刻，下定决心摇摇头：“不，这样很好。”

　　“轰君的沉默绝对是心虚的表现吧……”绿谷怀疑地小声嘟囔，然而除了相信他和自我安慰也别无他法，更何况他原本就有些紧张，于是一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一边和轰朝车站的方向走去。

　　一出雄英大门，绿谷就从包里取出一副口罩戴上，调整位置把自己眼睛以下的部位遮得严严实实，又拿出一副墨镜。收到轰疑惑的视线，绿谷无奈地笑道：“不遮掩一下的话，会被要签名的大家围堵坐过站。”

　　轰恍然大悟，点头表示理解，同时为想象中的事情不会发生感到松了口气。

　　电车运行途中绿谷的伪装顺利的没有被拆穿，期间虽然有人看向绿谷的视线狐疑地像在打量即将犯罪的人，也都在出乎轰预料的绿谷的坦然神色中轻松混过。他原本以为绿谷会因为在他人眼中扮演角色的巨大反转而感到困窘才对，从实际情况来看绿谷似乎并不怎么在乎，有种习惯了的老练沉着。

　　思考一阵之后，轰得出结论：“那么出色的演技源于日常生活的积累。”

　　绿谷足足愣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有了口罩和墨镜的阻碍脸上的泛红看不真切：“思维飞跃呢，轰君。”

　　“啊，”轰回忆了一下，“说起来以前的初中同学也说过类似的话。这算是夸奖吗？”

　　认真看着他的绿谷突然眼睛一弯：“一本正经说出玩笑话的轰君实在让人发笑啊——”

　　“玩笑话？”轰疑惑地看着绿谷忍耐笑声。

　　发觉轰是真的没有反应过来，绿谷想要解释却在说出第一个字时破功了，喷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

　　轰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在安静的车厢里压抑低笑，整个人笼罩在迷茫之中。换作平时他或许会坚持追究到得到结果为止，然而此刻，微微晃动的车厢里，一种暖融融却并不讨厌的柔和让他突然放弃了追问。绿谷的笑容大概总是有这样的力量。

　　轰这样想着。不知是放松还是轻快地呼出一口气，唇角上翘。

　　事实证明轰的抗拒和担心全部都是多余。晚餐的气氛十分融洽，轰冬美顺着绿谷的口味做了猪排饭，而这个姐姐虽然看上去总有些冒失，但厨艺就连挑剔的轰也一贯认可。聊的内容也都轻松愉快，轰不常插嘴，大多数时候都在安静地听。冬美姐和绿谷的笑声始终萦绕在席间。

　　中途绿谷起身去洗手间，轰冬美悄悄凑到轰的耳边：“这算是和平的象征的亲和力吗？感觉绿谷先生不作为英雄和老师的样子也很温柔啊。”

　　轰点点头，捧起杯子喝了口热茶。

　　“这么一说我好像想起来了，很久以前就见过绿谷先生吧？”轰冬美若有所思地说，“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自己跑出去结果迷路了的那次？虽然隔了……嗯，五年，但应该还是有印象的吧？”

　　“记得，比你还清楚。”轰简短地说。

　　“就是绿谷先生送你回来的呢。那时候他还不是和平的象征，也没这么有名气……”轰冬美喟叹一声，“果然真正适合当英雄的人总会被认可的。焦冻也要加油啊，向绿谷先生学习，多笑一笑。”

　　轰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她，一句“原本就是以绿谷为目标”到了嘴边，余光瞥见绿谷回来，堪堪刹住咽了下去，没有作声。

　　“啊，在说那件事啊。”绿谷重新落座，挂着有些羞赧的笑容，“轰君的变化还是很大的，我刚见到都没有认出来呢。”

　　“唔，也是，焦冻和那时候的确不太一样了，”轰冬美上下打量着轰，“本来好像和小时候当英雄的梦想有抵触了，结果不知怎么又喜欢上了——大概就是从那次迷路之后开始的。”

　　……？！轰的表情僵住了。

　　绿谷听了，开玩笑道：“说不定轰君是迷路的时候很害怕，决定以后也要当英雄帮助别人呢，哈哈哈。”

　　他说着看向轰，发现原本坐在一边的人脸色居然十分不好，半点也不像被开了玩笑的样子。

　　“轰……轰君？”

　　轰把手里的杯子放下，镇定地站起身来：“我出去透个气。”话落迈着比平时快很多的步伐走向后院。

　　“不会说中了吧？”绿谷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有些尴尬地回过头。

　　“绿谷先生别担心了，焦冻那孩子如果生气会说出来的，怎么可能会像这样转身走掉。”轰冬美安慰说。发现他仍然局促不安，又提议道：“不如绿谷先生去找找他？也可能是和绿谷先生在一起待太久了不好意思，以前听焦冻说过他最喜欢的英雄就是您了。”

　　“冬美姐——”原本走掉的轰不知为何又站在转角处，语气低沉，面色难堪。

　　最终轰还是在轰冬美和绿谷意味不明的笑声之下挪着步子回到座位，重新加入了只有两个人说话的三人谈天。

　　直到天色快要暗得朦朦胧胧，绿谷才仿佛突然发现过去了很长时间般提出告辞。轰把他送到门口，看着他又从包里拿出乔装的打扮，嘴里一边念叨着：“今天真是麻烦你们了，非常感谢。”

　　轰摇摇头：“没有。”

　　“说起来你父亲不在家呢，”绿谷随意地说，“又有工作了吗？不愧是处理事件量最多的英雄啊——”

　　“谁管他。”轰打断道。

　　绿谷已经触上门把的手停顿了一下，半晌回过头，眼神复杂。

　　“虽然不清楚具体是因为什么轰君会这么反感安德瓦先生，不过我其实大致也猜到了一些，”他犹豫了一会儿，“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就已经有这方面的感觉了。该怎么说呢，或许很多事情的确很过分，但他作为英雄而言还是很称职。如果没有办法勉强自己接受这样的父亲，不如就尝试着去接受作为英雄的他吧？”

　　“一个强大的英雄赠与你的个性，就算是为了自己，也不能说放弃就放弃啊。”

　　他说完有些迟疑，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地拉开门：“那么，明天见啦。”

　　沉默横亘在门槛之间。

　　绿谷在心里叹了口气，整个身子踏出去的那一刻，听见了身后的轻声回应。

　　“英雄的他么……知道了，我会试试的。”

　　如释重负地露出微笑，绿谷朝他点点头。

　　他轻轻关上门的时候，夜色终于完全的降临下来，街道上点亮了一排排的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