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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结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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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新生军训正式开始,三班的教官昨晚已经来班里和学生们打了个照面。据说他是本校高三一位数学老师的儿子,在空军某部队当兵,这段时间正好休假,就过来一中帮忙军训。而三班的班主任和这位数学老师关系甚密,所以这个角儿就落到了这里,毕竟能分到一个又年轻又帅的空军教官是多么值得其他班羡慕的事啊!由于前一晚迟暖脑子不在状态,压根儿不知道教官何时来何时走的,所以今天也抻长了脖子想一睹全班女生口中的帅哥教官。迟暖原以为她们是大惊小怪了,可是真得看见教官的时候,她的下巴证明了一切,它掉下去半天都没合上。
这位时年23岁,名叫孙涛的空军上尉,皮肤是现在大家口中流行的小麦色,浓眉大眼,深眼窝,挺拔的鼻梁,颧骨稍高,看上去有些像台湾演员张震。高大魁梧,身材十分健美,虽然他穿着宽松的作训服,隐约还是可以感觉到那衣服下蠢蠢欲动的肌肉。他祖籍应该是东北的,听口音听得出来,声音充满磁性,说话幽默风趣,逗得所有女生连笑的时候都舍不得把眼睛眯起来,生怕看少了他的哪一部分。这个孙涛,可真是学校送给三班的一份礼物呢!女生们都这么说,就连三班的男生,也都瞬间和他成为了好哥们儿似的,作训中间休息的时候和他打成一片。
迟暖的个子在班里属于中等,所以站横队的时候在第一排中间,正好面对着发令的教官,可是过够了眼瘾。搞得女生们休息时间都跑去问她有没有仔细看这里,那里怎么样,等等等等所有“有关孙涛的一切”。这孙教官也是个有意思的人物,他什么都做得一等一的好,叫你觉得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这等完美的人。结果……没想到他唯一的软肋是音乐,军训休息的时候,每个班都要出节目,最多的就是拉歌了,所以他必是要教唱几首军歌的。这可是难住了他,本来说什么都洪亮流利的他,说到教唱歌的时候,突然腼腆地红了脸,对着迟暖的方向——也就是全班的方向,支吾道:
“这个,唱歌嘛,确实是我的弱项,嘿嘿!”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以前在天津给大学生们军训的时候那些同学们就总是笑我跑调跑到姥姥家了。这个……但是啊,情况需要,学军歌是必须的,就麻烦大家忍一忍了哈,嘿嘿!”班里的女生看着他纠结的样子都觉得可爱,不约而同的嘻嘻哈哈起来,搞的孙教官甚是不好意思。这个时候,班里的活跃分子于哲彦倒是站出来给教官解了围:
“没事儿,教官,咱们都半斤八两的,谁也别笑话谁,大不了到时候拉歌全班一块儿跑调,就说我们班本着创新的精神,把军歌给改编了!”
“哈哈哈哈哈……”同学们都笑出了声,气氛好不欢乐。
“好啊,那我也就不怕丑,放开嗓子唱了!”孙教官也被于哲彦逗乐了:
“但是咱们先得选出两个男女排长,方便管理,也方便到时候起头唱歌。你们有班干部了吗?还是有推荐的人选呢?
“有了有了!”又是于哲彦:“班长冷严,男生排长就他吧!”
“嚯!于哲彦,你倒是挺会做主啊!要不教官换你当?”孙涛和于哲彦逗乐子,这下子倒换于哲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
“不了不了,我什么都不会,教官还是你来!”
“哈哈哈……”又是一阵哄笑,孙教官极力地克制住自己,想必他也是觉得这个小弟弟甚是可爱:
“好了,不开玩笑,冷严是谁?举手示意一下!”
这个时候迟暖下意识地将头扭向后方,看到冷严高举着自己的右手,他因为个子高,站在最后一排左数第三名的位置。
“好!冷严做排长你们有没有意见?”
“没有!”男生集体回答道。
“没有!”迟暖也傻愣愣地高声答道。
“喂!”站在迟暖身旁的钱飞飞用手肘碰了碰她,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唯一一个发出声音的女生,尴尬得好不得了,脸不由得红了起来,悄悄低下头去。
“哈哈,我不知道这里藏了个小男生啊?”孙教官因为站在迟暖正对面,所以看到并且听到了刚刚发生的一切,便打趣起她来,而迟暖因为极力想掩盖住自己的羞赧,倒是急中生智回了他一句:
“我只是想无时无刻都积极地响应教官的每一个口令!”
“扑哧……”又是后面于哲彦的声音,迟暖想都不用想。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回答完那声“没有”之后,冷严也站在他的位置上会心地笑了。
“哈哈哈……那好啊,既然你这么积极,不如女排排长就由你来担任怎么样啊?你叫……?”孙涛觉得这个女孩儿挺有意思的,并且刚才列队喊口号的时候,她的声音也够洪亮清脆。他听得很清楚,其实他也原本就想叫她做女生排长的。
一向在学校的文娱比赛和晚会上出尽风头的迟暖对于这种小事根本是信手拈来,尤其是教官的这口气让她觉得似乎充满了“挑衅”啊?她很明白教官其实一直都像个大哥哥一样在和他们开玩笑,那她当然要“积极回应”了:
“不胜荣幸,我叫迟暖,感谢教官信任!”迟暖“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好,那么我们就敲定了,男生作为一排,一排排长是冷严。女生为二排,二排排长迟暖。大家如果没有意见的话,今天上午的训练就结束了,全体——解散!”
“全是新来的,谁知道谁?能有什么意见?切!”林美在迟暖左后方小声地嘟囔着,队伍随即解散。迟暖刚想上前和林美“辩解”一番,钱飞飞却一把将她拉过去悄悄说:
“迟暖,你别理她!那个林美就是这样,觉得自己是城里人,长得不错,又会打扮,就看谁都不顺眼。我们才上高一,你知道她都多大了吗?”
“多大?”迟暖本来没什么兴趣,她只知道林美和秦海棠每天都化妆,以为是青春期早熟女生的“正常表现”而已,没想到飞飞这么一八卦倒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她呀,都18了!那个秦海棠,也快17岁了!你说,她们俩都那么大了,肯定都不知道退了几级了!”飞飞一边撇着嘴说,一边拉着迟暖往操场出口的方向走,她俩同时看到林美和秦海棠两个人一边一个夹着教官谄媚地说笑着。突然间于哲彦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身后还跟着朱瑞鑫。
迟暖坐在教室最后一排中间的一竖列,那是三张桌子并在一起的一列。她坐在右边靠过道的位置,于哲彦坐中间,坐在最左边的就是这个天天跟在他屁股后的朱瑞鑫。朱瑞鑫相对来说比较腼腆,个子和于哲彦相差无几,但是比他胖很多,人看起来憨憨得,戴着一副眼镜,话也不多。于哲彦偶尔会拿他开玩笑,但他从来都不介意,只是嘿嘿笑笑就一带而过。
“怎么样啊,迟暖,钱飞飞,一起去吃饭吧?”于哲彦凑到迟暖身边,朱瑞鑫跟在后面眼神空洞。迟暖刚要回答,忽然听见旁边一个女生的声音传来:
“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吗?”四个人一齐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个黑黑瘦瘦的女生,面带着甜美微笑,很友善地看着迟暖。
“哎?你是隔壁寝室的吧?你叫什么啊?”迟暖认出了女生。
“嗯,我叫高思琪,你是迟暖,那你是……?”高思琪转向钱飞飞。
“哦,我是钱飞飞,他是于哲彦,他叫……”飞飞突然想起来她还不知道于哲彦的“小跟班”的名字呢,于是转向他。
“朱瑞鑫。”而迟暖发现在飞飞看向朱瑞鑫的时候,他的脸突然红了,便嗅出了一丝别样的气息。
“好了,自我介绍完了,同志们,咱们可以开路了吗?”于哲彦摸摸肚子,表示饥饿抗议。
“那就走吧!”高思琪很积极地表示回应,于是五个人一同向餐厅“进军”。
九月份的天,按理说应该要开始转凉了,可老话儿说“秋老虎来了去,去了又回头”,所以午后的高温暴晒让大操场上所有的一年级新生都真正地体验了一把军训。烈日当空,偌大的操场,安静的只听得见教官们偶尔发出的军令声和昆虫们在炎热天气里半死不活受着蒸烤的埋怨。所有的班级都在练军姿,每个人都这么笔直地站着,孙教官站在迟暖的对面和同学们一起接受严酷天气的考验,他为了让大家不被刺眼的阳光直射而把队伍转了个方向,自己面对着那烈日。
迟暖感觉到汗水从头顶慢慢渗出来,又被军帽的帽檐阻挡下来,浸湿了一圈,就连脖子、脊梁都开始出汗,她感到奇怪,自己的汗腺什么时候这么发达了?正想着,瞬间一阵晕眩,迟暖眼前黑了黑,脚下也忽然一软,打了个趔趄。
“迟暖,什么情况?”孙涛急忙走上前来询问,迟暖低下头甩了甩,又眨眨眼,抬头对上孙教官关切的目光,心里一阵暖意,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让他放心:
“我没事,教官!”迟暖强行想让自己抬头挺胸站稳,可是忽然一阵恶心,胃里有些翻江倒海,于是迫不得已推开教官,疾步走到跑道边,弯下腰以为自己要吐。孙涛连忙跟上去:
“什么没事,我看你脸都白了!行了,你在这里休息一下,如果等一下没觉得好一些,就去医务室看看吧!”迟暖因为阵阵袭来的呕吐感没有办法直起身子,于是只好继续弯着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好”字。
钱飞飞和高思琪两个人都因为担心迟暖而密切关注着那边的情况,林美和秦海棠在队伍里不约而同地翻了个白眼儿,而于哲彦此时又很适时的“发表了意见”:
“教官,要不我们再练会儿歌吧?”迟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一下子就放下了,她本来觉得自己很不好意思。全班同学都没事,只有她没坚持下来,好胜心和自尊心都让她无法接受这样的打击,正好这时候于哲彦帮她解了围。全班同学都因为烈日的炙烤已然困乏,一听到可以放松一下,瞬间都来了精神,也都不去注意刚发生的小插曲了。
“好,全体都有……立正——!五分钟时间喝水,然后回来集合,练军歌,解散!”教官一声令下,解放了全班,大家都争先恐后地去跑道边的水桶旁抢水喝。
冷严走到依然弯着腰的迟暖身边,轻声问道:
“冒失丫头,你怎么样了?需不需要送你去医务室啊?”迟暖一听见冷严的声音,脑子里一片空白,立马挺直了身子转过去面对着他,谁知道起得太猛,晕眩的感觉再次袭来,又给了她一个趔趄,好在冷严眼疾手快拉住了迟暖。
“不用,不用了,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就是有些中暑,没事儿的。”迟暖没有意识到刚才因为本能,所以用两只手抓住了冷严的胳膊,而现在因为依旧晕眩,她的两只手还紧紧地按在上面。但是冷严感觉到了迟暖的虚弱,这次没有再询问迟暖的意见:
“不行,你还是得去!走,我送你!“冷严的语气很强硬,事实上他根本不需要强来,因为迟暖从认识他开始就无法抗拒他对她说的每一句话。于是迟暖也不挣扎,更没有拒绝,顺从地听任冷严拉着她向孙教官走去。
“报告教官,迟暖还是没有好转,我想我还是送她去一趟医务室吧!”冷严径直走到孙涛面前说。迟暖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挣脱了冷严扶着她的手,对着教官说:
“要不我还是自己去吧……”这语气听起来怪怪得,好像是在询问冷严似的,孙涛好像也觉出了什么味道,看着面前的两个人说道:
“冷严你留下,两个排长总不能都走了,那谁来起歌?于哲彦……你过来!”于哲彦小跑着到了三个人跟前,调皮地回答:
“到!教官有什么指示?”
“你送迟暖去一趟医务室,快点儿回来!”
“是!”于哲彦的语气很高兴,孙涛于是忍不住又打趣他:
“又给了你一个偷懒的机会,瞧把你乐得!行了,赶紧去吧!”
冷严看看迟暖,对她说:
“也好,我留下来学好了军歌再教你,你先把革命的本钱照顾好。快去吧,冒失丫头!”他对她笑了笑,再次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
迟暖又脸红了,赶忙转身往操场出口的方向走。
“哎,哎,迟暖大小姐,你倒是等等我啊!”于哲彦跟在后面埋怨她,她因为不敢再看冷严所以没有回头,但是却放慢了脚步等于哲彦。
去医务室的路上,于哲彦怪声怪气的问迟暖:
“大小姐,你跟我们排长……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啊?于哲彦,你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啊?”迟暖尝试着避开主要问题:
“还有啊,于哲彦,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大小姐’啊?让人觉得我好像有多娇生惯养似的!”
“好好好,那我就叫你‘暖儿’吧!”
“为什么就不能叫我的名字呢?”迟暖成功达到了转移话题的目的。
“这不是显得咱俩关系近嘛!你看,咱俩有缘坐同桌,还难得我们这么说得来,我就是不想连名带姓的那么叫你,感觉很不亲切!”于哲彦说这话的时候,很在意地观察着迟暖的反应。事实上迟暖也觉得和于哲彦说话很舒服,并没有两个人是刚刚认识的感觉,于是回道:
“那按照你的理论,我是不是也应该叫你哲彦啊?”迟暖用手抚着还是不太舒服的胃部,脸上却泛起了笑容。
“嗯,那是最好了!就这么定了吧,我们以后就是最好的‘革命同志’了!暖儿,暖儿,这名字还挺好听的,哈哈……”于哲彦跟在迟暖后面半步远的距离,心里满满都是愉悦,一边走一边叫着他给迟暖的新称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