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红茶》17号爱人

2、第 2 章

　　睡是睡不下去的了，我头疼的厉害，身上还穿着昨天的毛衣，酒臭味不知道从哪里发散出来，一直往我鼻子里钻。

　　许哲仿佛背后有眼睛，边翻柜子边说：“醒了就快起来洗澡，昨天睡的跟死猪一样翻都翻不动，该减肥了啊。”

　　我本来还想跟床再缠绵一下，但许哲发了话也只能勉强坐起来。

　　许哲穿着一套秋衣秋裤站在衣柜前，秋裤扎的好好的但却赤着脚踩在地上。我起来把我的拖鞋放到他的脚边让他穿上，自己光着脚去浴室洗澡，边走边说：“一大把年纪了好好穿鞋行不行啊，至少把袜穿好啊。”

　　“我鞋在厕所嘛，马上我就要去穿了，难得起次床你就这么啰嗦，平常你睡觉的时候也不管我穿没穿鞋。要我讲早就该装地暖了，你又不愿意……”后面的抱怨被哗啦啦的水声掩盖，我也懒得去仔细听，反正都是老一套。

　　洗完澡我看了眼手机，七点半刚过，我人还在楼梯上就听见许哲冲我喊：“帮我把我手机拿下来，在床头柜上充电呢。”

　　我不耐烦的倒回去，他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我想看又觉得不合适，顺手就给锁上了。下来发现我的早饭已经摆在盘子里了，端起咖啡喝一口，正好是能入口的温度。

　　“刚刚跟你讲话你听见没啊？”许哲嘴里咀嚼着含糊不清的说。

　　“啊？听见了。跟你说了咱们这个环境装地暖不合适，墙和窗子都不保温，并且整个地板都…”

　　“谁跟你说这个啊，我让你把床单被套换了，你是不知道昨天你的味道。”许哲皱眉嫌弃我。

　　“好了好了，你放心，马上我就动。”我拍拍胸脯保证。抬起头我才看见，昨天的那捧玫瑰，许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剪了枝插在花瓶里了。

　　送走了许哲才刚过八点，我伸个懒腰瘫在沙发上，想去换床单但一点也不想动，伴随着剧烈的内心挣扎玩了一个半小时手机。

　　打断我虚度光阴的是许哲的电话，我有气无力的接起来：“喂，咋了？”

　　“我今天要上趟X山，老周他妈昨天夜里不行了，他今天走不开，我得替他去谈项目。”

　　“啊，现在就去吗？”老周的妈我也见过，挺温和一老太太说走就走了。

　　“不，下午出发，路挺远的，今晚就不回来了，明天下午下山。”

　　“行吧，丧礼应该就这几天了，我先去把钱取了，你觉得给一万怎么样？”

　　“你看着安排吧，你现在在公司还是在家？”

　　“在家呢，今天不去公司了，等会我就把换洗衣服给你送去。”

　　挂了电话，我不得不从沙发上爬了起来，给许哲收行李。他比较龟毛，山上农家乐的东西他肯定用不惯，我把旅行套牙刷牙膏洗面奶水乳霜都给他装上，连床单枕巾也给他装好，最后在把内裤袜子秋衣西服休闲装都打包好，塞进了他的小皮箱里。

　　开着车去了加油站加满油，去了许哲公司。我准备让许哲开我的吉普去，他那个奥迪开山路不好开，并且他车现在估摸着也快没油了，他的车一向是我周末开去给他加。

　　许哲公司的人我大多都认识，我刚出电梯就有人跟我打招呼：“又来给许总送东西啊？许总可真幸福。”

　　“哎没办法，谁让我找着你们许总了呢，除了宠着又能怎么办呢？”我乐呵呵的往许哲办公室走。

　　关上办公室的门，我把车钥匙给许哲：“你开我车走吧，X山路不好走，你带着小丁让他开。”

　　许哲接了钥匙放在桌面上，又把他车钥匙给我，继续对着电脑啪啪打字：“知道了，我和他换着开，你回去晚上吃什么？”

　　“点外卖吧，看情况，我先回去了。”我知道临时要上山，现在他事情肯定很多，没时间跟我扯东扯西，我就自觉先溜了。

　　许哲头也不抬：“床单记得换，别将就着拱我那边睡。”

　　到家了我往沙发上一倒，许哲不回来我竟觉得松了口气。翻着外卖软件给自己点了一个必x阁外卖，扔了手机盯着吊灯，突然涌上一种远离伴侣的隐秘快感。

　　看着电影吃千层面配披萨，最后实在塞不下最后两块了，平常许哲很嫌弃我吃这些，但三哄两哄也会跟着吃点。

　　我刚刚觉得今天闲得慌，手机就又响了。唉不管你在公司是多少人的爸爸，你都永远还有一个甲方爸爸。班可以不去上，但方案永远需要改，我认命的去书房开了电脑开工。

　　终于改到了一个满足甲方爸爸现阶段所有要求且我自己也很满意的程度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一点半了。一松懈下来我就感到了饥饿，摸摸肚子，晚饭还没吃呢。

　　我很少在厨房从事洗碗洗杯之外的活动，平常往厨房里添置各种必需品都是许哲下班在他公司旁边的超市里顺路买回来直接收好。我在厨房翻了十五分钟硬是没找到挂面藏哪了，明明我们上个周末早上才刚吃过。

　　我看着整整齐齐的厨房发愁，为什么许哲对于收拾东西这么热衷呢？我的肚子也适时的咕噜了一把表达了它对许哲的不满。

　　还好，中午我懒惰了一把，吃剩的外卖还没丢。唉命苦的娃啊！我边在心里为自己默哀边把两块披萨放进烤箱里加热。

　　开了冰箱想给剩披萨配杯冰饮，可中午我用掉了最后半盒冰块之后忘了加水冻上。我再次叹了口气，将就着倒了杯白水，盯着烤箱的灯想许哲。

　　我突然意识到我好像一个离开妻子就生活不能自理中年男人啊，更可怕的是想到这里我并不觉得羞愧甚至还感到有许哲可以依赖的美滋滋。

　　伴随着这点奇怪的小情绪，我三口两口的吃了披萨，胃里好歹有了东西，心里踏实了不少。

　　等我爬上床的时候，我不禁想，许哲真是太了解我了。我果然躺在他的枕头上盖着他的那半边被子。闻着枕头上残留着的他的味道，我为自己的懒惰羞愧了两秒，然后给自己开脱，今天画图太累了，许哲一定能体谅我的。

　　第二天终于没有许哲带来的灯光和噪音吵我了，可快七点的时候我还是习惯性的醒了过来。我又气又无奈，本来还以为这是个千载难逢的独自睡懒觉的好机会，没想到许哲的生物钟已经彻底影响了我了。不过今天本来也得去公司，醒得早也是好事。

　　起了床肚子饿的咕咕叫，可厨房和昨天一样干净，客厅被我搞出的凌乱却原封不动的摊在那里。我有点看不下去了，去把外卖盒子等垃圾塞进了垃圾桶，其实主要还是怕许哲回来念叨我。

　　坐在公司楼下的包子店里吃了碗牛肉面，大早上就吃这么多味精搞得我嘴里发苦，这让我不免想起了平常许哲给我留的早饭，虽然留下的不仅有我的早饭还有他吃过的脏盘子要等我刷，但我还是想吃他做的早饭。

　　这次的甲方爸爸有他自己的想法，为了和他解释那些方案的不可行并找出可行方案满足他的想法，我不得不和小刘一起留下来加了班。

　　身心俱疲的我再次带着我的饥肠回到家的时候，许哲已经回来了。我闻着熟悉的咖喱饭香，委委屈屈的搂住了许哲：“哥，你终于回来了，你就走一天我都快饿死了。”

　　“哪能饿死你啊，必x阁好不好吃啊？是不是好吃的你垃圾都舍不得倒啊？”许哲推开我，去厨房把盘子端了出来。

　　我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拿筷子勺子：“哪能啊？都是想你想忘的。”我不想听许哲说让我滚蛋，于是我赶紧继续说下去；“咱们家挂面到底你给藏哪了啊？昨天半夜给我饿的，除了冰箱里的各种咸菜和鸡蛋，硬是没一点主食我找得到啊！”

　　“就在边上柜子里，我拿密封桶腾出来了，你不知道把瓶瓶罐罐都打开看看啊？”许哲白我一眼，继续说：“那你昨天吃的什么？咸菜就煮鸡蛋？”

　　“没，就中午剩的热了又吃了。”

　　“饿死你也是该。”

　　我嘴里塞着咖喱土豆和米饭一起嚼着，眼睛看着一手拿勺子一手端杯子喝水的许哲，心想：我和许哲早就是骨头连着筋嘴唇包着牙，谁也离不了谁了。独处的平淡才不是问题，是两个人相处的默契罢了，至少有他在我才安心。

　　我咽下米饭，一句我爱你已经到了嘴边。刚刚张开嘴，许哲就放下了杯子看着我。

　　“你想说什么？”许哲抢先问我。

　　“许哥……我……”我还没说完，许哲又开口了。

　　“天呐，你该不会真的没换床单昨天在我那头将就着睡的吧！”

　　玩浪漫不成的我暗自唾骂这没情趣的老男人，但由于我真的没换我并没有资格出声反驳，只能羞愧的看许哲一眼然后听他从我的懒惰数落到我的邋遢，连上大学时候不扔泡面盒子的旧账都被翻出来讲。

　　我听着许哲的念叨扒拉着饭想：一下子我和他就过了这么多年了啊，说变也变了，说没变也没变，但不管怎么样，前面的二十三年怎么走过来的，后面的好多好多年我们也会一直这么走下去。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