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之初 ...
-
天是阴霾的，洗涤了一切。
残阳暮色，众本归一。
他撑开了伞，屋檐还是漏雨。
雨淅淅沥沥，砸在了潮湿冰冷的泥土里，溅起的小水花把鞋染了色。石板路并不平整，路边一棵小小的桔子树显得不太有精神，虽然明显是被有人精心的绑上了布条，但在这小雨里仍旧显得小而弱。
他走路的样子实在是奇怪的微跛，匆匆撑伞走过的路人不禁侧头看了他几眼，但目光触及他脖颈上一道已经平滑却露着长出粉色的疤痕上，又匆匆的避开了目光。
石板路上一颗突出的小石子突然扎了他单薄的鞋底，他身形一顿。
却似毫无知觉的人一样，目光如炬，定定地向前望着前方。
路的尽头停下了一辆轿车。
车门打开了，下来了一个衣着整洁，显得气度不凡的男人。
那个男人面容俊郎，显得老练沉稳。他点燃了一根香烟，氤氲在空气里的雾气很快被小雨冲散。
男人稳稳的开口，语气并不严厉:“过来。”
撑伞的青年停住了。
第一章之初
“秦少爷，该起了。”
“好。。。”复古黑色的被子里露出了一节光滑的手臂，在空中无意识的挥动了两下。
窗帘被管家拉开，露出的天带着雨后清新的气味。
“今日天气十分好，先生带着秦小姐去看花展了。”管家补充到，“刚过谷雨，今年的花品种很是多呢！有先生喜欢的牡丹花展，嘿，那娇艳的花真真是好看！”
床上的少年闻言，立刻就坐直了身体，白皙精致的脸上露出欢喜的神采来，“真的？”声音清亮。他一面说着，一面接过管家手里整洁的衣饰，却并不太认真的套着，几分胡乱地弄好，说着就要往外跑。
“往哪走？”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来。
一位面容温润的男子走进了他的房间，将木制衣架上的西装外套取下递给少年，“穿上，收拾妥当了。”
少年乐了，这护犊子的大哥还是没变。
“大哥好。”他打报告似的叫了秦沨一声。
秦沨眯了眯眼睛，伸手摸了摸秦月的头。
手下细腻的触感传递到指尖，秦沨低低的笑了笑。
秦月不管不顾，推开了虚掩着的房门，伸着脖子转头朝楼下的人喊了一句，“叔，备车去花展。”
一路上车开得很平稳，黑色轿车在人群旁停下了，车窗里探出了一个黑溜溜的脑袋。
路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这次的花展确实不错，花种都是顶好的，有些从国外渡回来的，带回来的路上不敢有半点马虎，回了国还继续培养了一段时间。
秦小少爷下了车，目光越过遍地的花团锦簇，最终落在了一个花店里。
“少爷您来了。”店门被推开，玻璃木门发出吱呀一声。与门外一派春意的景色相同的是，店里的花都被细心对待了。
“您前些日子订的花，这不刚到。”店铺的主人一直等着他，说着为他递过了一束精心修剪过显得饱满又精神的玫瑰花，每周都订花的客人委实不多见。
“好。”秦月接过花束，细细看了看，便越发觉得花朵好看了起来，不知为何，心思忽就想着那个不显山露水的男人。
蒋宪。
秦小少爷突然就有了酸酸的感觉。
秦月和蒋宪的相识，要真的追根究底，可以说到秦月的孩提时代。
街坊邻居都知道，秦家生了一个小少爷，小少爷爱哭，还喜欢凑热闹。逢年过节不见小少爷，不是因为他不爱走动，而是太野了。
街坊四邻用一个字形容他，“皮”。
但秦月不太一样，他皮得有个性。
弹弓总是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学堂老师每次哭诉着告诉管理教学的主任，主任也拿那个四处撒野的孩子没办法。
就这样，不光野着，那孩子的成绩居然也能算上学堂里的中游之子，特别是秦月的文采，竟有温山学堂当年校长的风姿。
念于此，秦小少爷的童年记忆就不太存在什么风浪。
直到蒋宪的出现。
蒋家的发迹说来也有几分霸道。
蒋家接手了淮北的军事军火库，据打听而来的消息，四处都透露着这个蒋家与国民党的某位高官有着血缘关系。
秦家的家业也不少。秦月的父亲秦振国便是典型的商人，发展过很多事业，卖过火药，做过工坊，在改革的春风还没有吹拂这片土地时，改做了机械零件厂。
蒋家在城北立了一个高门宅院。虽是蒋家很大，做事却有几分家主的气派。蒋家主是一位叫蒋二爷的人，人们不太清楚他的真名叫什么，不过自从知晓了蒋家掌门是蒋二爷，也没人能八卦到这个消息。
不因为别的，蒋二爷是军人出身，在首都是领导下面的亲戚。
等级森严，蒋家的豪宅门外是军兵轮流守着。
官兵有眼，枪子儿却不会轻易放过擅自闯宅的人。
蒋宪和秦月第一次见面，据秦月后面坦白交待，可能是那个家里谈合作的日子。
那天秦振国带着开机械厂的合作人一起去拜访蒋二爷，照理说蒋三爷聪明如精，办事捏的恰到好处，这合作造洋火的事儿虽是难成，可后续的钱财也能说的相当可观的。
秦振国拿捏着分寸，带来了一笔可观的数字。承诺着机械制造的精度与质量都相当不错，事实却也正是如此。与蒋二爷方谈了许久，末了蒋二爷笑容不变，把秦家接着引荐给了蒋家三爷蒋宪，说，让蒋宪试试。
蒋三爷一向做事严谨，接过一纸合同，噙着烟，看过之后不急签名，倒是叫秦振国先回去。
第二次谈合作来得很快，蒋宪叫人请秦家来谈合作，顺便带来了秦家小少爷，秦振国本是不愿带那小孩出门，奈何当时碰巧刚办完事，司机换班无人送小少爷回家，便一同带了秦小少爷来蒋宅。
蒋宅很大，依照秦月后来描述就是，气派得不像是蒋家的居所，更像是市政大厅。
秦月进门的时候，入眼的就是一座雕像，有了年代感，却镇住了这间大宅。蒋宪身着西装，外面是修身大衣，叼着烟头走过来，语气平淡，“请坐。”
气势十足。
他向后梳的头发微微露着野性，秦月不过几岁的年纪，第一次见到蒋宪，眼睛不禁睁大，手往兜了塞了塞，悄悄的捏紧了。
“这些？”蒋宪的声音很好听，剑眉星目，谈吐间不像一般年纪的青年人，更有原则有底气。
秦振国准备得很充分，似是志在必得，肯定得很干脆。
秦月的心怦怦跳，眼前不停放大的是蒋宪俊郎的脸。
秦小少爷的脸悄悄红了。
蒋三爷惜字如金，将合同与秦家谈妥当之后，大手一挥签了合同。至此，秦家的发家史便正式开始了。
彼时秦月和蒋宪相差着11岁。
蒋宪的出现，给秦月白纸一样得人生添上了重重一笔。
冥冥之中似乎一切早已有了定数。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之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