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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幸福猝不及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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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引洗完澡从楼上下来:“你怎么还坐在这发呆,还在等新桐?刚才有打电话说他有事回家了,明天他再过来。”
初雪幽怨地说:“什么时候打的电话。”
“半个小时之前。”
初雪松了口气,却止不住地冒冷汗。
“你这副模样,是担心过头了吗?”
“你说呢?”
“那你应该坐他的车走。”
初雪不想理他,她想跳上去刮光他的胡渣,弄乱他的头发。
“你们好好的情人节,因为我被搅黄了,我会过意不去的。”凌引走过来坐在她旁边,把脚架在茶几上。
初雪这才收到郑新桐的信息,连着两条:我有事回家了,抱歉,到家后,我给你信息。
第二条:我到家了,你早点休息,明天一早我过来接你。晚安!
原来是网络的问题,信息延迟接收。
“那你的恋情呢?”初雪问凌引。
“我的什么恋情?”
“和兰茜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你难道要抚慰我的凄凉?”凌引漫不经心地反问,令初雪回想起林薰的话。
“你是不是喜欢我?”
初雪突然一句话,像狙击了凌引的心脏一般,他脸上的表情逐渐收敛,变得冷酷:“为什么这么问?”
“我,就是,你当我没说过。”初雪意识到自己的莽撞,:“我可能脑子被吓糊涂了。”
“你这个傻子。”
“嗯,是挺傻的,不聪明,话都不会说。”
初雪的脑子嗡嗡作响,仓皇起身,想飞一般逃离这个尴尬的现场。
冷不丁没注意凌引横跨沙发座椅和茶几的腿,绊得跄了一步,身子扑出去。
凌引伸手揽住她,初雪跌进他怀里。
世界仿佛静止了一般,除了能听到对方的喘息声,连外面的小雨都轻得像棉线一般。
“哎呀!我的腿。”初雪的小腿刮到茶几的边缘,疼得她把头伏在凌引的胸口。
“你都快把我压窒息了。”凌引把初雪的身子扶直起来坐好,撩开初雪的裙摆,薄如蝉翼的丝袜渗出来血迹:“春天还没到,就穿得这么单薄。你把丝袜脱掉,我去取药箱过来帮你处理伤口。”
“我比较能耐寒,这点伤没事的。”
“如果留了疤痕,小心新桐不要你了。”
“他又不是皇帝,哪有那么讲究。”
“你喜欢他什么?”
“说不出来。”
凌引站起身走了一段,背对着初雪说:“我喜欢兰茜的成熟、洒脱、性感、聪明、漂亮。”
“噢。”初雪循声望去,觉得他的背影有些疲倦,:“哥,我也真心祝你幸福。”
他的身子僵了一下,语气迟缓:“傻子。”
处理了伤口,凌引收拾药箱:“去睡吧,要洗个澡吗?伤口不要沾水。”
“哥,你想吃东西吗,我去给你煮。”
“还是我给你煮吧,你要不要换上裤子,别冻着了,你不是留了家居服在楼上的房间里吗?!”
“这你都知道,房子里不冷。”
“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你喜欢穿什么颜色的文胸和内裤都不是什么秘密,我们在寸头的房子里住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你这算什么嗜好?”
“房子总共就那么点儿地方,你洗了晾在洗手间的角落,我又不瞎。”
凌引转身进了厨房,初雪跟在后边。
“你来做什么,去沙发上坐着,要是你腿瘸了,新桐得和我绝交。”
“煮意大利面,行吗?”
“行,我就想和你多待一会,和你说说话。”
凌引的嘴角勾勒出微笑的弧线。
“哥,你还是脸脸干干净好看,把胡渣刮了吧。”
“要你喜欢干嘛,兰茜喜欢就行了。”
“等你睡着了,我帮你刮掉。”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你话少的时候像个哑巴,话多起来就是个话唠。”
“你最近都和李奕华在一起吗?”
“你不要管我的事,以后谁给你打电话,你都不要去那些地方找我。”
“我做不到。”
“不要仗着会几下功夫,就以为自己是致命黑兰,你要是有什么事,我……”我会疯掉,这句话他硬生生憋回心里去,改成:“怎么和我妈、和初霁姐、和新桐交待?!我妈现在每次见到我就提到你,她是打心里疼你,你有空多上她那儿去。”
“我知道了。”
情人节以一碗深夜的意大利面画上了句号。
第二天早上天没亮新桐就到了清水湾,接初雪去上班,车流畅通的时候新桐左手掌握方向盘,右手把初雪左手握在手心里。
恋人之间的手牵手,也可以看作是一种心连着心的举动。
经过昨夜将近一小时等待的恐慌,那种眼睁睁害怕失去他的感觉,令初雪窒息。她联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亲,毫无征兆地突然传来死讯,那种剜心的痛。还有寸头,不知道他妈妈是否能康复起来,此时的寸头,已然把自己当成妈妈生命的守护者。只能愿身边的人都不要涉及生死,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这所有的,都已被与新桐牵手的愉快早晨而替代。热爱的奇妙,每一天都像有一束阳光照进来,驱散阴霾。
睡眠不充足的早上,初雪全靠一杯咖啡吊着一口仙气,在办公室看完报表,一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同事陆续离开办公室,出去吃饭了。
初雪突然接到一个陌生来电,电话那头的声音轻柔,动听得像浸染了香气。
初雪去卫生间补了妆,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打开最下面的柜门,脱下脚上的平跟鞋,拿出高跟鞋换上,走出去。细细的鞋跟锉过大理石地面的声音,低低响起。
她来到公司附近的一家西餐厅,正是郑新桐第一次约间她的地方,而这一次,她来赴约,是受郑新桐那位传说中的正牌女友的邀约。
邱瑾明,一直存在,又像是透明的。而初雪在来的路上,心里只有四个字对自己说:飞蛾扑火。又或者,像是去给失主归还她无意间拾得的贵重物品——郑新桐的感情。
位置也是郑新桐和她第一次约会坐的地方,透过落地玻璃窗,人行道一树花开得繁杂,粉艳艳的惹眼的很,只是叫不出名字,花荫下的一段路,被风吹落的花朵铺染成粉色。邱瑾明端坐在座椅上,静态的背影。
初雪走过去坐下来,正视她的面容。若说女子最好的模样便是与世无争,邱瑾明正是这一类,她此时没有了Fashion Show那天的名媛派头,穿着简简单单的针织毛衣与百褶裙,温婉亲和,脸上笑容轻漾。
初雪甚至有一刹那的错觉,觉得她们的气质有一些相似的地方,但是又说不出来是什么。
“我叫你初雪可以吗,你也叫我瑾明就好,我比你大两岁,我和新桐同岁。这么冒昧打电话给你,真抱歉。”邱瑾明的嗓音温柔独特,像动画片里白雪公主早晨醒来的声音。
初雪也不是性子活泼的人,干脆地回应:“好的。”
“你的电话号码是我问新桐要的,他和我已经介绍过你了,连兰茜都知道你们。”
初雪双手捧住马克杯,淡淡一笑,不言不语,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新桐说,从前他一直不知道自己会为什么样的女人动情,直到遇见了你,那份对女人的幻想就有了具体的形象。”邱静明说这段话,就像是谈起某个电影桥段那般自然。
初雪所听到的来自郑新桐最深刻的情话,便是那番情如火烈鸟的话,不料还可以从另外一个人的转述中领悟他的深情,而且是从一个对他爱慕已久的的女人嘴里听到。
原来这世上人与人之间的亲密关系,并不是只有爱情、亲情、友情这三种,还有一种不为她所认知的情存在。
邱瑾明继续说:“现在坐在你对面的我,非常认同他这句话。你身上,有他的影子。”
初雪粲然一笑。
“你和他都寡言少语,笑起来的时候,明明笑得很好看,眼睛却是冰冷的。”邱瑾明捕捉了初雪的表情,说。
邱瑾明莫非是微表情专家?要么就是爱惨了郑新桐,还有就是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从出生到现在,他们一直背负着另一个人的名字,从兄妹到还没落实的未婚夫妻。
这时,餐厅服务生过来将她们点的餐上齐。她和她短暂的停歇,窗外那一树开得热闹的花,成了她俩不约而同的目光焦点。
过一会儿,又只剩下她们俩,邱瑾明继续打开话匣子:“我准备离开东莞一段时间,去澳洲留学。”
“你有更远大的理想,我只看得到眼前的四季更迭。”初雪觉得此时应该祝福她,却说不出口。
“你和心爱之人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圆满。初雪,你觉得婚姻是什么?”
“还没想过,或许婚姻就是一片开满山花的墓地,已婚人士不总说婚姻是坟墓吗?”
“开满山花的墓地,多清新的语言,言如其人,你就如同空谷幽兰。”
“这个词我担不起。”
“郑新桐和我,从未有过关于爱情的交集,你不用担心。他也从未这样对一个女人上心过,连兰茜都羡慕你。”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和他好好恋爱吧,我对你们的祝福就是我去澳洲之前送你的礼物。”邱瑾明的过度温柔与大度,有一种不真实感,可是她的声音与眼神无不流露出真挚,真没有感受到她们是第一次见面,几乎像老朋友一样。
初雪懵怔地望着她:“谢谢你,挺出乎意料,来之前,幻想过我们是不是要演绎一下悍妇。”
“不用谢我,我们只是各自呆在自己的位置上而已,等我下一次回来见到你的时候,也会问你要礼物。”
“好。听说你去年生病住院了,看你现在神采飞扬,应当是都恢复好了。”
“嗯,不碍事了,谢谢关心。老天分配给我们的幸与不幸,应该是公平的,打开一扇窗,便会关上一扇窗,心态好,世界就安稳。”
“你的心态,让我佩服。”
与情敌的会面,就这样温柔而愉悦地结束了,不可思议,却真真切切,她们临别的时候,相互加了微信,并且微笑着挥手而别。初雪认清了邱瑾明身上似曾相识的气质,爱同一个男人的气质,只是相较之下初雪更为清冷。
邱瑾明的车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初雪特意走到人行道那一树花荫下面,静立抬头默望。待她回过神来,一个姿态孤清的身影越走越近,郑新桐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眼前。清风徐来,落花飘零,两颗按耐不住喜悦的心,默契交融。
“你笑的时候,比花还好看。”郑新桐陪着她慢慢走。
“有吗?”
“当然有。瑾明上午问我要了你的电话号码,就来找你了,女人的动作真快。她和你说什么了?”
“我们相互掌掴,揪头发,泼水,砸高跟鞋。”
“我值得你这样英勇捍卫吗?那我是今天中午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初雪语塞。郑新桐安静而秀美的面孔,幽黑的眼中落满星光,唇色绯然,对着她轻笑。爱上一个人,爱上一座城,初雪的眼里峄州这么美,正是因为她落入了这个绝美的男人眼里,所到之处,哪怕是旧街僻巷,也自有韵味。
“这么快就到公司了,挺近的。”走了没多久,初雪看到了前面的公司大楼。
“我就很喜欢沿着街道慢慢走,你也喜欢的话,我以后牵着你的手走遍峄州城里的街道。”
“正好我也喜欢,好。”
“当这座城市的脉络清晰地印在你心里,无论你走到哪儿,都有关于我的回忆,你就再也忘不掉我。”
“原来别有用心,那么你呢?”
“以后合适的时候,我告诉你,让我忘不掉你的方法。”郑新桐故作玄虚。
“这个回答,负分。”
“怎么还有负分,顶多不及格。”
“在我的爱情观里,要么满分要么负分。”
“我不论你怎么想,管不了那么多。”
“嗯?”
“因为你是我的女人,所以……”郑新桐说着,从钱包里拿出一张信用卡,放到她外套的口袋里,:“这个,你也不许拒绝。只有当女人愿意花一个男人钱的时候,才能真正证明她对这个男人的感情不一样,这个理论你应该没有办法否认。听话,任何时候都不要拒绝我。”
“我为什么要拒绝呢?我会大胆地花你的钱。”初雪表情里透着孩子气。
郑新桐微笑:“对,这样才可爱,我什么时候收到刷卡消费信息,就什么时候领悟到你对我的感情回馈。我看着你进去,我再走回去,我的车停在餐厅附近。”
初雪也想说,这个中午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获得了情敌的祝福,还有恋人的银行卡。郑新桐的好,总是恰到好处,又可窥见其用情之深。
然而,一念及到钱,她还欠下了凌引的巨债,像一块巨石压在心上。
年轻,就是用工作来证明生命力的强弱,初雪从来都不愿意让自己成为弱女子,所以小时候咬着牙一言不发承受妈妈的“暴风骤雨”,长大了二话不说把两姐妹的困苦扛在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