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在路上（快穿）》飞云流雪

2、第 2 章

　　头痛。
　　头痛欲裂。
　　头脑里好似敲起了钟，神经末梢跟着震颤。
　　祁悦山抱着头，紧咬着腮帮，每一个毛孔里散发着灼热的蒸汽。
　　这是身体对灵魂的排斥反应，他想，适配率100%都是这个效果，幸亏那群连50%都没超过的败家玩意儿没来。

　　根据当初秘密训练时拟定的方法，他现在应该立马睁开眼睛，仔细观察周围环境，为作出合理清醒的下一步计划准备。可□□之疼痛非人之意志能克服，脑袋里楔进去的钉子在里边翻云覆雨，身体里似乎无数只磨盘在身体内部细细碾过，将血肉骨头一并碾成尘埃。他没有丝毫力气，宛如死尸，短暂的清醒过后，意识在剧痛的侵袭下，再次沉寂。

　　等祁悦山再次清醒时，耳中传来模糊喧闹的声音。他内心一阵激动，努力拽住轻拂过脸颊的衣角，睁大朦胧无法聚焦的双眼，硬是从喉咙里挤出“救我”二字来。
　　做完这一连贯的动作，祁悦山便利落地失去了意识。总算尽了人事，之后的一切就靠老天的安排了。

　　水顺着皲裂的嘴唇一滴一滴流进嘴里，干渴的喉咙稍有慰藉。
　　祁悦山的意识渐渐苏醒，他的喉咙再次恢复自主吞咽的功能，带着干裂的疼痛，他将一口一口的水咽入嗓子。
　　老天待我不薄！祁悦山清醒过来的唯一想法，他实在太激动了，若不是浑身的神经正在休息，他会立马起身翻一溜跟头。可是他不能，只能任由对方，将水一滴滴地滴进嘴里。
　　嘿，哥们，别那么小气，我可以一口气干一箱矿泉水。祁悦山这么想，可是说不出，只能继续没有效率地补充水分。这是个水资源缺乏的世界。祁悦山在继续昏睡前下了迷迷糊糊的判定。

　　不知过了多久，祁悦山的头略微清爽了些，拥有了睁开双眼的力气，他马不停蹄地观察周围境况，这是一个极幽深的山洞，山洞里的墙壁上嵌着两根残蜡，像黑暗中怪物的两只眼睛。
　　他就躺在山洞里，身子底下垫了堆破烂，勉强隔绝地面的潮气，身上盖得也只不过一层潮湿的薄毯。
　　处境不妙啊！
　　祁悦山将眼皮眯到一处，凑活辨出几个靠在山洞壁上的人形。现在他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喉咙里更像含着一块儿火烙铁，张嘴都困难。
　　不知过了多久，祁悦山的观察小有成果：山洞里的人活得惴惴不安，一身破衣烂衫，全身脏污不堪，像一群被吓破了胆子的耗子，行动战战兢兢贴着墙壁，往来之间悄无声息，彼此之间似乎是毫无瓜葛的陌生人，但行动之间却自有默契。
　　祁悦山将山洞这一角仔仔细细地看过，却找不到一丝高科技存在的痕迹。
　　他心下一凉，做出了判断：这里完不成他的任务。
　　洞穴里的人来来往往的赤脚行走，却不发出任何声响，他们不搭理祁悦山，就仿佛躺在地上的不过是一具再正常不过的尸体，尽管这尸体的眼睛还滴溜溜地转。

　　在祁悦山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之后，面前突然站了一个人，遮住了昏黄的光线。祁悦山掀了掀眼皮，眼前这人一身焦烂的衣裳，仅能蔽体。年龄不大，可能还未成年，长得瘦弱矮小，头发乱糟糟在空中张牙舞爪，手上拿着破烂的塑料水杯，杯里的水激烈晃荡着，泛起白沫。
　　“你醒啦，啧啧，真是命大。”这人走上前，将水递给祁悦山。
　　祁悦山并未接，一是谨慎考虑，他不知来人的身份，不敢用生命检验对方的可信程度；二是杯中水浑浊得像从下水道接出来的；三是他的手仅能哆哆嗦嗦抬起一厘米，可以忽略不计。
　　“多大的人了，还得喂！”这人小声嘟嘟囔囔，他在祁悦山面前蹲下，将祁悦山的脑袋抬起放到腿上，一口一口地喂水，倒是粗中有细，没浪费一点儿水资源。

　　“我叫宋小得，得是得到的得。这回可是幸亏有我，不然你就死了，知道吗？”随着最后一滴水消失在祁悦山的唇边，宋小得终于放了心，他压低嗓子对着祁悦山念叨，“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何况我这是救命之恩，你应该怎么做，晓得伐？”
　　祁悦山咳嗽两声，他从嗓子里挤出两个气音：“谢谢。”
　　“光谢谢可不成，不过看你现在也干不了别的了，我勉强收下你这声谢，等你好了之后要跟着我干，知道吗？”宋小得左右望望，见四周的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儿，无暇搭理他们，便凑到他耳朵上说，“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绝对少不了你！”
　　“小得，收声！”阴暗的拐角里突然出现一个声音，苍老严厉。
　　祁悦山的眼神飘过去，却什么也看不到。
　　宋小得闭上了嘴，眼神间多有不忿。
　　外有险况，人心不齐。
　　即使心中焦急，现在也做不了什么。祁悦山精神不济，眼睛慢慢阖上，也许是睡着了，也许是晕过去了。

　　借着昏黄的灯光，宋小得审视自己救来的这个人。这人有一副好皮囊，虽然脸上泥垢挡住了皮肤的底色，但五官长得标志，可能是因为年龄还小，脸上带着一股纤弱的女气。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人的场景，他虽言之凿凿，自己救了祁悦山一命。可实际上不过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而已。

　　那日他照例跟随这群人去采摘野果野菜，刚走到森林边缘，却见森林中寂静无声。事出反常必有妖，领头人在森林边上停下脚步，运用千里眼的异能看到前方50里的湖边正在进行一场激战，整个森林的怪物都被吸引到那里。
　　宋小得趁着大家赶忙采集野菜的功夫，悄悄溜到湖边，正好赶上战斗的尾声。祁悦山这边一个异能强者自爆，怪物十去七八，活着的人也仅剩恰好晕在宋小得面前的“祁悦山”了。
　　他不是爱散发善心的圣母，宋小得内心计较一番，决定将“祁悦山”搬回暂居地，若是这人能活，说不定能带他离开这个地方。

　　祁悦山一觉醒来，还未睁开眼，先闻到一股饭菜的香气，紧接着胃部擂鼓阵阵，存在感十足。
　　他刚一睁眼，就看到了宋小得凑过来的笑脸——真脏的可以。祁悦山暗自唾弃，殊不知他脸上不逞多让。
　　“你饿啦？”宋小得和祁悦山靠得很近，加上山洞里大家都在安静地吃饭，祁悦山肚子奏鸣的声音他听得一清二楚。
　　祁悦山手撑着地慢慢坐起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考上山洞的墙壁，点了点头。
　　宋小得将手上的塑料碗递给祁悦山，默默咽下一口口水。
　　祁悦山饿极，顾不得谦让，一把接过塑料碗。
　　“这是……”祁悦山一脸震惊地看着碗里的东西——一堆水煮野菜加上一个类似红薯的根茎类植物。
　　宋小得撇了撇嘴：“我就这点儿吃的，怎么？看不上啊。”
　　祁悦山摇摇头，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碗里的东西，泪花在涌动，他已经好几年没吃过自然食物了。
　　自从外星人入侵后，他再也没吃过一口菜、一口肉。地球生产的蔬果肉类全部强制供应外星人，地球人被迫食用营养制剂。这营养制剂除了不缺营养，什么都缺，色香味俱无。

　　祁悦山拿起类似红薯的植物准备往嘴里放，突然感到一股热切的目光死死盯着自己，仿佛要将自己盯出一个窟窿。
　　“你要吃吗？”祁悦山依依不舍地将“红薯”掰成两半，递给宋小得。
　　这红薯摆开褐色的表皮，里边的瓤就不一样了，呈鲜红色，有点儿像一种里边红的萝卜。
　　“吃，当然要吃。”宋小得一把接过“红薯”，急吼吼地往嘴里塞。
　　祁悦山不甘示弱，拨开外皮就往嘴里放。这“红薯”的滋味不太好吃，有一种发苦的涩味儿，但饿极了的人不会挑三拣四，祁悦山三口两口就把半个“红薯”吃完了。

　　宋小得吃完红薯，就连皮上粘连的丝丝果肉都一一舔干净，等实在没有可吃的了，宋小得抬起眼睛盯着祁悦山手里的碗。
　　祁悦山本低着头，手里拿着一双坑坑洼洼的木筷子，大口吃碗里的野菜。
　　“这点儿可是一天的伙食，你可悠着点儿吃！”宋小得没好气儿地说，现在他已经后悔救人了，本来食物就不够一个人一天吃的，现在还多了一张嘴。
　　队伍里没有劳动能力的人是无法分到食物的，只能从别人的口粮里省。
　　“等我养好伤，我想办法。”祁悦山自知理亏，他说。
　　“希望在你好之前，咱俩都没被饿死。”宋小得依旧没有好气，这也不怪他，食物填不饱肚子，总要拿其他的东西填满——就比如说“气”。

　　第二天，祁悦山的身体情况好了很多，能扶着墙壁走一段路了，于是便趁着人们都去外面采集食物的时候，在山洞四处转了转。
　　祁悦山先沿着出口往外走，群落的人不吝惜蜡烛的使用，每隔五米便会有一截短蜡照明，这蜡烛不知什么材质做成的，一直亮着，仿佛永远不会用尽似的。他就在烛光铺就的路上走，每隔20米的墙体一侧便会有一个深洞，里边传来的尿骚味儿清楚提醒着祁悦山，生理问题要在这里解决。
　　山洞的门口有两个健壮的男子警戒，还有一块儿石头做遮挡。祁悦山将身体隐藏在黑暗中，观察了会儿这两个男人便往回走。
　　他要再往山洞深处看看，大约估计一下这群人的数量。
　　祁悦山走得很慢，这一路上的障碍物很多，躺在地上的人、乱七八糟的垃圾、铺盖卷将山洞塞得很满，只中间留出一条窄窄的过道。大概走了20分钟，祁悦山终于走到了蜡烛的尽头。
　　“干什么？”尽头处有两个汉子一边一个坐着。
　　“我生了场病，刚刚好，想锻炼锻炼。”祁悦山道。
　　“回去！”汉子小声警告。
　　祁悦山瞥了一眼山洞的更深处，刚一转头便蹙起了眉——这个地方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