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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   恒碏对旸陟终究心软了些,看着前面的禁军,半老的林丞相,以及一脸如常的陈金寿,恒碏让旸陟坐好,伸手暂时封住了流窜在他体内的药性。其实最主要被下药的那个人,不是恒碏,是旸陟。
      林丞相见他动作大呼一声“逆臣”,接着就上来几步,被恒碏按住了肩膀。
      恒碏看着陈金寿,说道:“林老丞相是个忠臣,却也不必牵扯到这中间来,我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迫不及待的要除掉恒家,我们也与你无冤无仇吧。”
      “恒公子说笑了,能为陛下分忧,是咱家的荣幸。”陈金寿笑道,随手一挥。
      林威一听立马觉得不对,厉声质问陈金寿,却被两个禁军架在了一边,恒碏抬手砍向冲上来的禁军的脖子,几个瞬间便解决了一半。见状,陈金寿立刻招来两个暗卫,与恒碏对上。
      兵刃锃亮,杂乱之声扰到了旸陟。一声冷问,使得暗卫停下了手,跃到旸陟的身边,禁军倒是纷纷跪了下来。
      “你们在做什么!?”
      陈金寿听见旸陟的声音,颤抖地叫了一声陛下,跪了下来。
      恒碏转头,充满无奈的看了一眼还难受着的旸陟,几个飞跃间便离开了皇宫。
      恒府的灯光明亮,微有些吵闹,似乎是下人们乱作了一团。恒碏进了厅堂,不断来回走动的碏莘看见他便把他拉到身边好好看了看,没有看见什么伤口,神色松了一下,立马又绷紧了,焦心的说道:“这可如何是好,刚回来了一个孩子,但另一个孩子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
      恒碏一惊,不安的问道:“是不是朝暮不见了?”
      “是啊,我们见你一直都没回来,就想让朝暮去找你,谁知轻烟没有在府中找到人。我们把府里的下人都派去找朝暮了,但这么久,府里没有消息,出去的下人也还没回来。朝暮这孩子平时不会去哪里啊……”
      不等碏莘说完,就连对恒久与恒邵报个平安也没报,恒碏就闪身向后院而去。
      打开的房间里并没有人,恒碏撩起幕帘,床头只有叠得整齐的被子与衣服。恒碏又向外面走去,碰到了又来这里找一圈的轻蝶。轻蝶见到,惊喜冲开了一脸的愁容:“少爷,你终于回来了!你看见朝暮公子了吗?他不见了……”
      恒碏皱眉问道:“你最后一次见到朝暮是在什么时候?”
      “是酉时,那时候朝暮公子抱了一把琴去找少爷,但是少爷没回来,他就直接把琴放在了少爷的房里,再晚些我就没有再看见朝暮公子了。”
      琴?恒碏点点头,转身跑到他的房间,四方托脚案上,漆黑如墨的伏羲七弦,恰有明亮的烛焰投在明月之上,似有微波的天涯脚下,却是映不出月色的明晰。恒碏伸手按住琴弦,一股极淡的奇异的味道悄悄侵入鼻息,这味道,很奇怪,不像是香料的味道。
      夜风从菖蒲的长条枝叶的行过,留下橙亮的粼光。
      湛蓝无际,声音已经被压缩到最小。河中的暗影有很多,却个个是悠闲的模样。肥胖的锦鲤把朝暮围了一圈,融了鲜血的池水从它们的两鳃流出,扇动难以辨认的水纹。
      疼痛,灼热,冰冷,静寂,黑暗,以及快要窒息的感觉,似乎遥远,又似乎敏感得无法再忍受。即使双眼紧闭,身在湖底,朝暮依旧可以看到一个清晰的身影,清晰到不像再是幻觉,只是朝暮想伸手,还没来得及,他就远离了,明明感觉没有动,却真的是远了,远到他抱住了另一个人,那个被重重轻纱遮住的床,温暖的烛光渗满里面,淡化了一切,最终一切只剩下一盏小小的烛灯,忽明忽灭。
      那天的清晨,清晨之前,是不是就是这样?谁都走了,只剩了自己一个人,被烧毁的那个衣摆,朝暮想,一定没有人发现,他们都没发现。
      一口滚烫的鲜血从胸腔直冲上了,冰凉的湖水直接刺激了朝暮,卷曲颤抖的身体把还没有晕开的浓重血色冲淡,水泡欢快的上升着,被扇动的鱼鳍打碎。
      荷花的清香传来,两个小孩的笑声传来,水声传来,纷杂冗杂,纠缠不清,斑驳陆离的碎片上,晃动不停的无数背影,朝暮猛然抱住头,青丝断落,带着血丝的指骨尖顺势狠狠地刺进耳边皮肉,三个血洞被堵着,却好像什么都安静下来了。
      既然分不清现实与幻境了,那就不分了,越分越分不清,越分不清,就越麻烦……也没有什么好分的,反正答应他的,自己做到了,那人没病没痛,活得好好的,会疯魔的太子,应该是不算的吧,到底算不算呢?
      意识难得清醒,朝暮无声一笑,都告诉自己不再分辨了,却还是忍不住纠结。
      恒碏心中愈感不安,奇异的香味好像已经快要散去,让他抓不住一点思绪。
      恒碏松手,快速从一个暗格中找出一个玉瓶,倒出里面浅绿色的药丸,异香蔓延,药丸在手心化成粉末,落了一地。
      竟然是子音!不,不止,还有那些东西!怎么会有的!?朝暮,等我,你再忍一下!
      手上一片鲜血淋漓,怀中人修长的十指,多数只剩下白森的骨头,刺着恒碏的双眼,以前光洁的身子,不断从掉落了皮肤的伤口中流出鲜血来,恒碏心底骤然炸开疼痛,麻木了恒碏的呼吸。
      灰白的脸色,冰冷的神情。
      恒碏睁开眼睛,久久不能回神,直到他怀中的小孩醒了过来,流着口水扭了扭小小的身子,才让恒碏的眼睛渐渐清明。
      恒碏看了看身上干了口水痕迹的薄衫,轻轻揉揉小孩的脑袋,得到小孩一声软糯的爹爹,那双冰蓝色的眼眸还有着迷茫。恒碏抱着他,拿了一件厚厚的衣服,道:“走,我们去看看你的父亲。”
      两年前他找到朝暮的时候,他已经被子音的欲毒折磨得不成人样,所有的指骨都没有了血肉,虽然还有一丝气息,但他已经快要感受不到了。他没想到的是,朝暮练了幻术,还吃了让人产生幻觉的神麻草,吃了竟有十年。幻术,要么让别人吃神麻草,要么自己吃,结合着幻术,催使别人产生幻觉,并且几乎无法破解,可以在人的意识里,直到人死去,是碏族的一个秘术。
      虽然恒家借着违背先皇旨意的罪名,暗迁到了碏族,虽然子音能够让接近死亡的孕体在孩子出生之前都不会死,虽然碏族奇草异术多不胜数,他依旧没有救醒朝暮,孩子出生后两个月,朝暮终于彻底失去了生机。
      千年冰层之下,封存着一具残破的身体。
      恒碏抱紧放下了一条蓝色流苏在那身体身边的恒暮,轻轻说道:“暮,我不离开你,你也别再离开我。”
      恒暮一笑,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有听懂这句话。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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