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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心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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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小立刻察觉到空气里的暧昧气味,她非常识趣地站起来:“我不喜欢坐摩天轮,我要去吃冰淇淋,你们俩自己去吧。”
两人挑了个粉色箱子,虽然精确来说算是李欧阳独自挑的,黎韵只负责站在一旁说嗯,可以,随便,都好。
摩天轮运作起来的时候,就连黎韵这样总也对什么都不大感兴趣的人都觉着新奇,四顾张望。李欧阳撑着腮帮瞅她,心想这人是越来越生动了,不再像刚认识时,仿佛隔绝世外不食烟火。
黎韵的双脚前后摇晃,李欧阳用自个儿的脚尖碰了碰她的。
“等会儿升得高了能看到整个游乐园。”她说。
“嗯。”黎韵点头,专心眺望景色去了。
只是她的脚跟仍然和李欧阳的脚跟挨在一起,轻轻晃动。
摩天轮越升越高,快要到顶端时李欧阳抚摸她的脸。
黎韵啊了一声看过来。
“阿韵,你没有没听过一个流传很广的说法,说是情侣如果在摩天轮升到最顶点时亲吻的话,就能白头偕老。”
“这有什么科学依据吗?”
李欧阳愣了愣,噗嗤笑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算了,你就随便相信一下成不?”
“哦。”黎韵恍然大悟,“亲就可以了?”
“对,亲就可以了。”
于是在摩天轮升到顶端时黎韵贴了上来,直贴进李欧阳怀里,任由李欧阳环住自己的腰,手扒在自己背上。黎韵吻得莽撞,一时没个准,吻在了李欧阳下巴,她不愿分开,嘴唇干脆沿着皮肤往上游移,直到覆在李欧阳唇上。
李欧阳回应她,舌尖探进黎韵嘴里,搅动她的口腔。
许久,两个人都因为喘不过气来而脸颊泛红,瞳孔也湿漉漉的,绵长激烈的吻才肯结束。
摩天轮正好从开始往下。
晚上十点四十。
按着计划,她们在香港住上一晚,第二天早晨再飞回重庆。
黎韵看了眼走廊尽头吊在绳子上晃晃悠悠的那东西,锁上门。她刚刚拒绝了李欧阳一块洗澡的邀请,虽然李欧阳说得头头是道,说手不方便同个浴缸里泡着也好互相擦身,林小小边听边作干呕状,唯恐天下不乱。不过等李欧阳泡进浴缸时小孩子早已经睡着了,脸色红润,还打着呼噜。黎韵替她掖好被角,从包里摸出书,例行坐在床边温习。
李欧阳正在享受被温水浸泡的感觉,浑身舒缓。
泡暖和了,她便抹沐浴露,边遗憾没能把黎韵连坑带骗地拉进来一快洗。她挤满泡沫的掌心从小臂开始往上推,忽然,李欧阳愣了愣,她盯着手臂上血红的经文,若有所思地发起呆。
她把手盖在血经文上,感受这块皮肤独特的热度,它向来比身体其他部位更热,更滚烫。忽然,她感觉到掌心上跳动了一下。
就像是皮肤下藏着颗心脏似的,扑通的,跳了一下。
李欧阳睁大双眼,下唇哆嗦,手掌往下按得更紧。
她等了整整五分钟,却再没有感受到任何“心跳”。
她举起手臂,仰头借着洗浴间的白炽灯光仔细端详。
黎韵听见开门的声响,她转过头,看见李欧阳握着洗浴间的门把。她什么都没有穿,一丝/不挂,柔软的肌肤上湿漉漉地淌着水,她大步往自己的方向走来,每走一步,都有水珠滴落在地面。
黎韵呆愕地盯着李欧阳靠近,不自主地咽唾沫,然后她回过神,立刻挪开了目光。她被李欧阳擦拭□□的身体时分明泰然自若,就跟吃饭喝茶似的,这会反倒异常拘束,眼神四处乱晃,嘴抿得很紧。
李欧阳离她还剩下几步时,黎韵猛地转过身去拉背包拉链,把才翻了几页的本子往里塞。
她塞书的速度慢得让人发指,仿佛打算就这样缩在面朝柜子的角落里再也不起来了。
可李欧阳从后边攥住了黎韵的手腕,把她往自己的方向拉:“阿韵……”
黎韵不得不站起来面对她,于是干瘪瘪地问:“什么事?”
“我的手……”李欧阳的声音有点抖。
“手?”
李欧阳的脸色不大好,嘴唇发白,她盯着自己手臂上扭曲的,互相缠绕的血经文,许久后,自言自语般轻声问道。
“它的颜色……是不是变深了?”
黎韵握住她的手臂,转动着仔细查看血经文。
几分钟后她确定地说道:“没有。”
“但是我刚才……!”李欧阳不由自主地提了音量,却瞥见林小小在床上翻了个身,她咬咬牙,把黎韵往洗浴间拉,“来一下。”
“心跳?皮肤下有心跳?”黎韵沉吟道,“也许正好握着动脉了。”
“不可能。”李欧阳断然,“我是按在手背往上的位置的。”
“说不准是错觉,我们今天很累了,人在累的状况下容易引起大脑皮层的错觉,对体内的一些生理性活动产生错误的判断……”
“不可能。”李欧阳把她的手握得更紧,“我是真真切切摸到了心跳。”
黎韵的眉心越拧越紧:“……得马上问师父,只有问师父了。”
她说完便急着要去拍醒林小小,却又被李欧阳制止住。
“不了,”李欧阳深吸一口气,“要出事怎么都逃不掉,要不出事也不急这一时,是我吓到你了,先睡吧。”
黎韵攥着拳,死死盯着李欧阳的双眼,指甲几乎刺破掌心,但她还是顺从地转身出去了,没走几步,又折回来,抱住李欧阳。
尽管心里做足了准备,和没有遮盖的肌肤相亲的柔软触觉还是让黎韵大脑产生了片刻空白。她顿了好一会儿,等思维重新凝聚,她才轻声说:“不会有事的,不要怕,欧阳。”
“嗯,你也不要怕,你看你,比我还慌。”李欧阳垂下脑袋,在她脸上蹭了蹭。
黎韵反手关上玻璃门,她站在洗浴间的门外一动不动,许久后,她举起手,手掌贴在自己脸上。
烫得跟要烧起来似的。
黎韵晃晃脑袋,钻进被子里,闭上眼睛。她身心疲倦,很快睡着过去,却因为不安和焦躁,始终半梦半醒。迷迷糊糊间有人掀开被角躺了进来,手搭上她的手,腿搭上她的腿,黎韵知道是李欧阳,李欧阳身上总有股好闻的花梨木香,于是她贴上去,像八爪鱼圈宝贝把李欧阳牢牢圈在怀里。
血经文的事是在飞回重庆的飞机上说的。
林小小不敢置信地,愣怔地睁大双眼:“心跳?”
李欧阳点头。
“那怎么可能呢?从没有过这样的事!你的血经文是姑姑亲手纹的,和她自己的是一模一样的,但……但我从来就没听她说过血经文下会有心跳。”
李欧阳和黎韵面面相觑。
林小小有些焦虑,一个劲地啃指甲:“先不急,心跳……代表什么……让我仔细想想……不要吵到我。”
说完她坐得笔直,双手交叠在膝盖,她闭上眼,不再说话,也不动了。黎韵看着林小小,惊诧地发觉她身上出现了某种怪诞的,无法言明的,被从环境里剥离出去的感觉。
“何事不决问神灵。”李欧阳说,“阿韵,你记得吧,师父身上有百余个先人的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