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经文》飞天海苔biu

23、宣告

　　那十几个人里有穿白衬衫和蛋糕裙的甄筝，她现在不再像从前在学校那么佯装土气，也不像夜场里只穿吊带裙的女孩那么妖娆，倒是折了中，一头黑色的长发披着，化了清爽的淡妆。
　　甄筝最先凑过来，挽着黎韵的手臂把她往里头推：“快进去啊，有三层的大蛋糕，李欧阳叫了挺多人呢。”
　　她说完又压低声音说悄悄话：“李欧阳还特地叫了我陪你，怕你一时半会融不进去，很用心了。”
　　黎韵点头。
　　甄筝还想说点什么，发现李欧阳的目光一直往这边扫，她缩回去，向李欧阳怯怯地笑了笑。

　　李欧阳亲手插上蜡烛，点燃后让人把灯关了，然后催黎韵许愿。
　　黎韵从善如流地闭上眼，双手合十。
　　李欧阳不问她许了什么愿，只把蛋糕切好，用巧克力写出“阿韵生日快乐”的那部分她舀进纸碟子，送到黎韵手里。
　　黎韵安静地吃，看着其他人围上来说客套话，无非是好漂亮的寿星，在哪上学，这么安安静静的一定懂事之类的，客套来客套去，最后都要拐着弯儿地问她和李欧阳是什么关系。
　　黎韵有什么答什么，夸赞的话一律嗯啊哦表示接受，不多说一个字，五花八门的揣测她身份的问题则都被李欧阳不动声色，打太极般地绕了回去。
　　“有些人要问就直问，谁不知道多少头狼盯着一块肥肉呢？”甄筝绕着发尾，边低头玩弄指甲，耳边的珍珠耳坠摇摇晃晃。
　　她的话像刀切断丝帛那样切断了嘈杂声，只剩下安静的呼吸。
　　李欧阳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
　　“欧阳还会再为别人这样过生日吗？”甄筝又问。
　　“不会了。”李欧阳说，她握住黎韵的手放到桌面，接着像进来时那样十指相扣，顾左右而言他，“我也觉得她很漂亮，你们看，她皮肤那么白，我都比不上，五官又可爱精致。”
　　黎韵茫然地看着李欧阳，李欧阳只朝她眨眼睛，黎韵便什么也不管了，随李欧阳摆弄。
　　围着她们的男男女女脸不约而同一阵青一阵白。
　　有人缓过来，堆着笑说：“漂亮是当然漂亮，但漂亮的人也是见得越多才越赏心悦目嘛。”
　　“赏心悦目也就图个开心，见她一个都很开心了，哪还要见别的？何况还得麻烦别人到我面前给我看，多不好意思。”李欧阳笑道。
　　“这样吗？其实我还以为欧阳会一直只喜欢某种类型的，高雅的，成熟的，穿天鹅绒裙子的。”
　　李欧阳的笑僵了片刻。
　　“人总是要变的嘛，不过如果不喜欢某种类型，反而永远都不会喜欢，比如嘴上不饶人的，明知故犯的。”李欧阳眉眼又弯起来，她从包里摸出一个天鹅绒盒子，推到黎韵桌前，“送你的，生日礼物。”
　　“谢谢。”黎韵打开盒子。
　　盒子里躺着对银戒指，戒指上各镶着一颗钻石，款式复杂精致。黎韵刚要说什么，李欧阳已经扯过她的右手，拿起一枚戴在她中指上。
　　“戴上看看好不好看。”李欧阳补充道。
　　贵重的礼物让黎韵有些手足无措：“等你生日，我……”
　　“等我生日你就送我这个吧。”李欧阳把另一枚放在她手心，包裹着她的手直到她握紧那枚钻戒，“我为你过了生日，我生日的时候你也陪我吧，以后每一年，我都给你过生日，你也都给我过。”
　　黎韵看着她，光罕见地在黎韵乌沉沉的瞳孔里晃动。
　　“吃饱了吗？”李欧阳望了眼黎韵还剩下小半的蛋糕。
　　“饱了。”
　　“那就走吧。”李欧阳说，转头又对其他人道，“我还有要紧事，大家自己尽兴吧，酒水小吃都点好了，算我请的。我之前说再也不来的事，是当真的，往后也不需要帮我过生日了，如果有朋友生日，礼物我还照送，希望寿星不要嫌弃。”

　　黎韵迈出酒吧的门，甄筝从后面追上来，大声喊她的名字。
　　黎韵和李欧阳回过头，甄筝撑着膝盖，大口喘气，喘匀了，抬起头咧嘴笑了笑。
　　“明年我还能帮你们过生日吗？”
　　她鲜少这样笑，明艳得像个亮堂堂的太阳。

　　黎韵以为这样就是结束，对她来说已经很难得，很足够了。林小小为她们打开家门的时候，黎韵震了震。
　　墙上挂满了星星灯和小玩偶，还贴了红布，用金色颜料在布上写了生日快乐，画了小小的蛋糕，倒是弄出了圣诞节的风味。林小小见黎韵注意到屋里的布置，抬头冲她露出虎牙嘿嘿笑，女孩白白软软的脸上沾着乱七八糟的颜料。
　　“这也是送给你的。”李欧阳在黎韵耳边说，“是师父送的，我都交给她布置了。”
　　“厉害吧。”林小小胡乱蹦跶了几下，“快进来。”
　　然后她又想起什么，转身跑进厨房，几分钟后端出一碗长寿面。
　　“是欧阳教我煮的，她说有人告诉过它，生日一定要吃面。”林小小把面放到黎韵桌前，用手背去蹭脸上的颜料，“盐可能有一点点多。”
　　“没事。”黎韵低声说，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卷面放进嘴里。
　　盐不是放得有点多，而是确实挺多。
　　可黎韵什么也没说，她只是咀嚼，吞下，再夹一卷，再吞下，就这么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塞得李欧阳和林小小都有点慌张，直到李欧阳握住她的手，不让她再吃时，一碗面已经见底。
　　“阿韵？”李欧阳问。
　　“没什么，很好吃，我很喜欢。”黎韵站起来，端上碗，“我去洗碗，你们去客厅玩游戏吧，我一会儿来。”
　　“我去呀……！”林小小伸手想扯住黎韵。
　　李欧阳眼疾手快拦住她，等黎韵进了厨房，李欧阳揉揉林小小的脑袋，又搓了搓她的脸。
　　“去开游戏机吧，让你玩还不玩？她是太高兴了而已。”

　　直玩到十一点多，才散了去睡觉，林小小自然最先回卧室，黎韵其次就上楼，要到二楼时，李欧阳叫住她。
　　黎韵回过头，望着站在楼下的李欧阳。
　　“阿韵，我……”李欧阳张着嘴，她想说什么，最后却咬咬牙，摇了摇头，“没什么，算了。”
　　她转身走回客厅，坐到沙发上，蜷起膝盖缩成一团，灯光下她就像个依然被停留在旧时光里的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