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经文》飞天海苔biu

20、火灾

　　黎韵把炖鲫鱼，菌汤和炒青菜端上桌，用擦手布擦干净手指：“吃饭了。”
　　林小小和李欧阳坐在放了游戏碟的电视机前游戏对战。李欧阳把金发扎到头顶，咬着根棒棒糖。一大一小，充耳不闻。
　　黎韵走过来，关掉电视电源：“吃饭了。”
　　林小小愤怒地拍打沙发，最后还是被黎韵按着脑袋拖到了饭桌前。

　　“今天的汤好喝。”李欧阳舀了一大碗，又给林小小和黎韵分别舀了一碗。
　　“我也觉得。”林小小煞有介事地点头。
　　黎韵喝了一口，确定味道确实不错后说：“那明天再做。”
　　李欧阳用脚背勾林小小的腿肚子：“等会儿收拾干净桌子再去碰游戏，知道吗？我也要洗完碗才能陪你。”
　　“知道！”林小小猛踢李欧阳的腿，“每次都说。我什么时候偷过懒？”

　　李欧阳和林小小又聚在沙发上操纵摇杆pk，边热血上头地嗷嗷叫，黎韵把洗好切块的苹果放到她们前边的桌面上。
　　游戏时间一结束，李欧阳就把林小小赶上了房间，接着从楼上下来收拾游戏手柄，却看见黎韵坐在餐桌旁，捧着厚厚的书，一页一页翻读。
　　她早不再满足于林小小的那六七本笔记本，黎韵翻阅资料，打探奇闻异事，把每个有用的地方都抄写下来，装订成了好几本厚得可怕的书，几乎是每天必读。
　　李欧阳捏起一片果肉，自己咬一口，再走过去把剩下的一半递到黎韵嘴边：“啊——”
　　黎韵张嘴咬住，舌头蹭过李欧阳的指尖。
　　李欧阳笑起来，转身去拿剩下的果肉，准备继续玩你一口我一口，却被手机铃声打断。
　　李欧阳不得不停下来接电话。

　　这通电话来自一个大学生。
　　打电话的女孩叫柳弥，她的话语崩溃杂乱，抽抽噎噎的，满口恐怖，邪门，救救我，李欧阳只能轻柔地劝说，这才听出了个大概。柳弥说舍友是被剖腹断手而死，可门窗都紧锁，没有任何撬动痕迹，她病急乱投医，才拨通了这个据说解决过灵异事件的号码。
　　李欧阳和黎韵在中午之前赶到。
　　等在校门的柳弥乍一见比自己年纪还小的黎韵，脸色更加黯然无光。
　　“你好。”黎韵只和以往一样伸出手。
　　柳弥和她握手，有气无力地回你好。
　　“把事情再仔细说一次吧。”李欧阳说。
　　没有隔着手机，柳弥能说的远远比电话里的多，她从昨晚开始描述，一直说到警察勘察现场为止。
　　“门窗都还是锁着的，我们是六楼，哪里可能从阳台爬进来呢。”柳弥哭着重复早上说过的话，手脚颤抖。
　　“冷静点，”李欧阳握住柳弥的手，捏了捏她的掌心，“能带我们上去看看吗？”
　　“可尸体已经被搬走了。”
　　“不需要尸体，我们不是来看尸体的。”

　　黎韵用袖口擦去额上的汗，实在是热，越接近六楼，温度就越高。黎韵第一次体会到邱岭口里的不协调感。
　　黎韵回过头。
　　李欧阳落在后面一点的地方，汗珠淌到她下巴，沾湿了领口，她不断摇动湿漉漉的领口，给自己扇风。
　　“欧阳，你……”
　　“没事，就是太热了点，像被火烤着一样。”李欧阳握住她下意识伸来的手，“走吧。”
　　黎韵抬头，望向六楼楼道的入口。明明是中午，但因为快要下暴雨，黑云一层层压下来的缘故，走廊显得漆黑阴沉，像吃人的漩涡。
　　黎韵愣了愣，她看到了那东西，简直像在欢迎她们到来似的，它靠在墙边，藏在被阴影遮住的地方，只露出半边身体。
　　那半边身体如此焦黑，斑驳的皮肉掉在地上，它咧开嘴，笑了，笑声也只有黎韵能够听得见，像婴儿般纯真轻快。
　　“你不收报酬吗？”黎韵扯住李欧阳的袖子。
　　“为什么不收？”李欧阳挑眉。
　　黎韵低声说：“那最好多收点，这次看起来很容易没命啊。”

　　黎韵又看见了幻觉，这次是柳弥身上燃起火来，火舌窜得很高，她整个人在火里不自然地弯折，皮肤被烤焦后脱落下来。
　　黎韵一眨眼，柳弥依旧好端端站着，她盯了柳弥很久，盯得柳弥浑身不自在时才移开目光。
　　“你又……？”李欧阳皱眉，把黎韵搂进怀里，“要不休息会儿？也不知道你怎么撑下来的，如果是我总见鬼，又总看见这些乱七八糟的幻觉的话，用不了几个月就得疯了。”
　　黎韵长呼一口气，她不想承认也得承认，这双眼睛带给她的负担确实很大。李欧阳劝过她待在别墅里，脏东西很难进入那栋屋子，李欧阳甚至在来之前试过把她骗进卧室，锁上门。
　　最后李欧阳宣告失败。她还没来得及下楼，就听到黎韵撞门的声音，然后是用什么木制品发疯般地猛击门锁的巨响。李欧阳和林小小在门外瑟瑟发抖，再这样下去，别说门不用半个小时就能被砸开，卧室恐怕也要被黎韵拆得七零八落。
　　“不用休息。”黎韵从李欧阳怀里钻出来。
　　李欧阳手臂猛地用力，又把她箍回去。
　　“阿韵，你刚刚到底看到了什么？”李欧阳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问，热烫的呼吸喷在黎韵耳蜗。
　　“柳弥被烧成灰了。”
　　李欧阳一愣：“怎么可能？难道她不是人？但那样的话我能感觉到才对。”
　　“欧阳，你有没有想过，邱小姐猜的未必对。如果我看到的不是过去，而是未来要发生的某件事的话……”
　　“如果是这样，很多结论会被推翻，”李欧阳眯起眼睛，“……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拐进楼道没多久黎韵也开始扯着领子扇风了，她转头去看，李欧阳几乎被汗浸湿，正大口地呼吸，忽然身体一软，就要跌下去，被黎韵眼疾手快抱住。
　　“没事……”李欧阳扶着黎韵站起来。
　　黎韵忽然抓住李欧阳手腕，把她往楼梯口推，李欧阳抬起另一只手要挣扎，被黎韵死死扣住。柳弥等在外边，见到李欧阳脚步虚浮地被黎韵拽出来，吓了一跳。
　　“你待在这儿。”黎韵把袖子捋到手肘，“帮我盖章，像上次那样，然后我自己进去。”
　　“你发什么神经！”李欧阳怒斥。
　　“我自己有办法。”
　　“这跟肥羊往虎口里送有什么区别？”李欧阳怒极反笑。
　　黎韵看着她，一言不发，许久后，歪了歪头：“想打架吗？”
　　李欧阳咬牙切齿，两个人无声地对峙，最后她像被抽走骨头一样虚软地靠在墙面：“先别去……柳弥，你的学校有论坛吗？你的朋友有没有能进档案室的？你尽量发动所有关系去替你问，六楼发生过火灾吗？”
　　柳弥点头，发着抖不停地拨打一个又一个电话，最后却什么也没能问出来。柳弥确实认识能进档案室的人，但没有翻到任何和火灾有关的记录。
　　李欧阳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从联系人界面一个个往下翻，她垂着眼，说：“算了，我来吧。”

　　“四年前这里有一场火灾，是放暑假时的事，死了个女学生，听说火实在太大，尸体抬出来时皮和肉全部卷起来了。最诡异的是，火灾之后，同宿舍有一人失踪，下落不明，至今未见。”李欧阳摸过黎韵的脸，颈，锁骨，血经文依次浮现在黎韵皮肤上，“阿韵，别跟那东西正面起冲突，你把它引出来，让我来收拾，知道吗？”
　　她又握住黎韵的手，黎韵双臂上便也像枝藤生根发芽般长出红色的血经文。
　　黎韵点点头：“在我出来前，如果你跟进来，欧阳，我就打昏你，把你踢下楼，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