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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探寻 ...

  •   你听过“睡美人”的故事吗?
      在很久很久以前……先别吐槽我这个几乎是每个故事的开头,总之就是在某个国家,国王因喜得公主而举办盛大的宴会,但不在受邀名单内的巫婆因此恼羞成怒,于是对年幼的公主施以一旦被纺锤扎到便会永远昏睡的诅咒…嗯?什么?你要我说重点?虽然困难但我就尽量简洁一点吧。
      仙女向公主献上获得王子一吻就能破除诅咒的祝福,而为了不让诅咒成真,国王下令烧毁所有的纺锤车,当然事情并没有因此落幕。
      可爱的公主在众人细心呵护且爱戴下平安成长,但却发现了能致自己永眠的纺锤车,可因为国王毁掉了所有的纺锤车,她对这从未见过的漏网之鱼心生好奇,接下来就可想而知了,公主殿下无意中触发诅咒而陷入昏睡。
      “就和某个情报贩子一模一样”。
      之后的发展应该都心知肚明了,在仙女帮助下,王子战胜了巫婆并成功复苏公主,最后圆满的结成夫妻,是个快乐的好结局呢,不过也不意外,毕竟是用来哄孩子的童话,绝不可能有坏结局的存在,现实中也当然不会这么美好。
      「…但对绝大多数的人而言,或许这就是happy end了吧。」仿佛在慨叹人生,岸谷新罗少见的敛去平时乐天的模样,眼神繁杂的掠过病床上熟睡的人,似在怜悯,又似是悲哀。
      同样陷于昏迷,他的人生却尽被丑恶的黑暗所侵占,不会有人为他的存在献上祝福,更别说会出现来拯救他的“王子”,他只是活在阴沟于夹缝逃窜的老鼠,不被喜爱,有时比起演员,小丑这可笑的身份更适于他,虽然不会打扮成滑稽的德性,但他总挂着摸不透的笑,又老做着自娱自乐的勾当,基本上跟小丑也差不到哪去。
      新罗移来自带轮子的转椅,正对于病床的侧边,心里难以言喻的望着他。
      「都已经睡三个月了,你还想赖床多久呢,“折原君”?」

      耳边缭绕着优美动人的音乐,从空出的桌位上收回酒杯,踮量着手里的重量,猜想酒还有少许剩余,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浪费,再饮别人喝过的酒也不卫生,吉良成悟惋惜的摇摇头,只能将杯里的酒倒掉了。
      享受着和乐的氛围,一边清洗使用过的酒杯,兴许是年纪大了,他越来越喜欢这种恬淡的快乐,对一个天生就失去视觉的盲者来说,声音和漆黑就是他的一切,年轻气盛时,他极讨厌这种祥和的环境,尽管耳根清静,他却会忍不住为此感到焦躁,有时候会觉得自己被隔绝开来,身处于另一个只有自己的世界,强烈的不安使他极度需要声音,就算是噪音、杂音也好,只要能让他感觉自己并非孤独一人,所以他曾患过忧郁和焦虑症。
      随着年龄增长,他的思想和价值观也愈成熟,他渐渐放下这种不安,同时也因听觉的灵敏嫌弃起聒噪,不再透过错杂纷乱的声音,证实自己并未被这个世界所遗弃,如今他的心境就如此刻的气氛充满了安宁。
      “铃——!”
      杯子还未清洁完全,就有新的顾客上门了,但吉良没有停止手上的作业,挂在门上的风铃不似先前的轻声细语,他借此猜测这位客人可能心情不佳而较为急躁,又或是行为举止本就粗鲁的莽夫。
      清脆的铃声停止了,接替它的是带有略微踌躇的脚步声,但一会后又变得干脆起来,吉良能听见皮鞋大力与地面摩擦的声响正在靠近,而且是笔直的朝着自己,听及此,他暂停手边的事务,用擦手巾拭过手上附着的水珠,凭印象走到收音机的位置,将音量调大些。
      “哒…哒…哒!”
      足音戛然而止,借由过人的听力,他能断定对方现在只和自己隔着一个吧台,也能感觉到有些混浊的气息,这是失去视觉的好处,其他感官都会代替它更加敏锐,也比一般人更为出色,比如对方此时隐约焦虑的心态,以及浓厚的烟味,感觉是个瘾君子。
      是想通过抽烟缓解焦虑吗?这难闻的烟味实在太呛人,如果再持续下去估计整个肺部都会被焦油覆盖,呼吸系统和黏膜也会变得脆弱,他因此皱眉。
      「…那个,老人家您是这里的老板吧。」属于男人浑厚的嗓音,其中夹杂着犹豫和不确定,至少吉良能确信这个男人是第一次光临,他不记得听过这个声线。
      「是的,老朽敝姓吉良,请问先生如何称呼?」
      「平和岛静雄,叫我静雄就可以了。」
      “平和岛静雄”吗……
      吉良忽然想起前几天打来的一通电话,对方向他预约一间房间,提的正是这个名字,没听闻过平和岛静雄的传闻,所以他没有多余的惊讶和害怕,令他疑惑的是另一个问题。
      ——“声音不一样”。
      他能肯定和那时通话的人听起来截然不同,就算由于电话而有所误差,这两个音调也太不相像了,现在在他面前自称“平和岛静雄”的男人,仅仅是几句话,他便猜出这个人是标准的直肠子,虽鲁莽却爽快,不会拐弯抹角。
      难道是两个人?但为什么是用平和岛静雄一个人的名义?…不会是非法交易吧?吉良觉得有点头大,他建成这个酒吧的目的可不是让人干坏事的,虽说他也不会干涉,客人之间的隐私他这个老板不应该多管闲事,这是最起码的尊重亦是诚信。
      就在他决定不追究时,似纸片吵杂的细碎声响传进了他的耳里。
      「吉良先生,您知道寄给我这封信的人吗?他让我来这里,但是我不认识他,不晓得他的样子。」多亏了音乐的功劳,平和岛口吻里的急切已经有所缓和。
      不认识?目前已知的线索让吉良心里有底,但是信……刚才的声音难道是拿出信所发出的?他想平和岛应该没有察觉他是个盲人,据对话的内容,估计对方是把信展示在他面前了,可是他看不见根本无法得知上头写了什么。
      「…不,老朽对先生所指之人一无所知,对方只告诉我替先生安排包厢,仅此而已,很遗憾没有帮上先生的忙。」
      「没关系,您用不着道歉。」那张信纸似乎被收起来了,他认为收纳的地方是口袋,因为他捕捉到了来自纸被揉皱的求救声。「…那个人没有来吗?」
      「没有,包厢还空无一人,其次,那位客人预约时通知只有先生一人,所以那位客人大概是不会来了。」包厢的钥匙还好好收着呢。
      「啊!?只有我一个人!?」平和岛的嗓音顿时高了几分贝,几乎快压过音乐,他焦躁的抱怨一字不漏的落到吉良的耳里。「搞什么啊…人不在是要怎么谈?」
      假装没听见对方的埋怨,吉良继续自己身为老板的职责。「需要为先生带路吗?」
      「嗯…麻烦了。」
      一路上平和岛都很安静,只有鞋底触地的拖沓声能代表他跟在后头,而他散发出的低气压让吉良倍感压力,感觉他心情糟透了,甚至周边的温度都已经骤降到了零下。
      作为这间酒吧的主人,吉良早已摸透这里的格局,因此即便看不见也不碍事,他极为顺利的抵达了目的地。
      「就是这里,先生请进,有需要都可以呼唤老朽。」
      没有回应,他就当对方默认了,但才走开一段距离,他就听到对方不快的咂舌声。
      ……是个情绪不好的人啊,他一边想着,一边沿回路走去,还有很多酒杯在水槽里等着他呢。

      平和岛静雄现在非常焦虑。
      这股占据内心的情感,让他非常想把旁边的标志杆送上天际,但当手伸向它时,他又没了让它体会一次自由落体的速度和失重感的冲动,只能改以抽烟舒缓压力,可一根接着一根,直至烟盒快要被掏空,依然没有找到解决或发泄的出处。
      一连拦了好几个人询问,才总算打听到“末日酒吧”的具体位置,静雄闷闷不乐的吸着烟,一步步走下通往地下的楼梯,看见前方挂有“open”意指营业的木门,他毫不忧虑那个神秘的寄件人会在里面设下陷阱,不过就算有也不可能对他造成实质伤害吧,顶多划破他宝贝的酒保服,再然后对方就会因而付出代价。
      【想知道折原临也的消息吗】
      忆起信上那段死板的文字,他的眼神稍显幽暗。
      想知道吗?
      他的答案是——“废话!怎么可能不想啊!!”
      问这种用膝盖想也能知道的问题,对方也太小看他了!这连续三个月的奔走和自省,静雄彻彻底底的看清了自己真正所希望的,他向往和平的日常,但前提是有“临也”存在,他怀念临也还在的时光,那个全身被黑色包裹的青年总是以诡异的走路方式蹦跳着,敏捷到能跳上他手里挥舞的路杆,他每次都能在那张被评作清秀的脸上,看见极度张狂的笑,并看见对方眼中映出自己的倒影。
      想知道吗?关于那个折原临也、他的犬猿之仲的消息。
      ——当然想啊!!
      狠狠咬着烟嘴,静雄干脆的打开那扇门,导致风铃叮叮当当的欢腾了好一会,入眼的景色因为与想象不同而使他一愣。
      温馨的光线、还有古典乐在耳畔悠扬,圆顶的圆形空间像是防空洞,墙壁漆成清一色的白,但在灯光下呈现微微的褐黄,只悬几幅画作装饰,简直朴素的可以。
      酒吧一般都是昏暗到难以看清别人的长相,甚至还有迪可斯球和眼花缭乱的光影效果,音乐更是沸腾嘈杂,挤满一堆热舞的人,空气中挟杂着香醇的酒香以及糜烂的气味,所以静雄不喜欢这种场所,但可见这间“末日酒吧”显然是特例。
      他无声的环顾只有零星几人的座位区,有的专注于手机,有的在看书,还有的在温习课业。
      复习不应该在图书馆吗?话说为什么未成年还能出入这种地方啊?如果不是占据一面的酒柜和员工身上彰显的酒保侍者服,他恐怕会以为自己来到了咖啡馆。
      真是平静啊,他不禁对这里产生好感。
      端详不出寄件人是哪位,信上也只告诉他来到这里,没有接下来的步骤,是否有接应的人、是否需要密语,他所拥有的只有这封信,它就是唯一的线索,于是他的目标转到了在吧台内洗涤的一位老人,看他的样子大概就是这里的员工了,静雄大步流星的朝他走去。
      「…那个,老人家您是这里的老板吧。」
      头发灰白的老人徐徐转过身来,视线落到他的肩膀处。「是的,老朽敝姓吉良,请问先生如何称呼?」
      「平和岛静雄,叫我静雄就可以了。」悦耳的旋律、祥和的气氛,加上老人和蔼可亲的态度,他感觉内心的焦灼稍有停息。
      没有觉察到对方之所以没有与自己对上目光,维持跟肩膀同高的位置是由于失明,静雄从口袋里拿出那张皱巴巴的信纸,抚平折痕到勉强能辨读的程度,再拿到老人那双涣散没有对焦的眼前。
      「吉良先生,您知道寄给我这封信的人吗?他让我来这里,但是我不认识他,不晓得他的样子。」
      手维持着伸直的动作不久,吉良似是思索够了,他摇了摇头。「…不,老朽对先生所指之人一无所知,对方只告诉我替先生安排包厢,仅此而已,很遗憾没有帮上先生的忙。」
      「没关系,你用不着道歉。」包厢?那个人倒是挺细心的,静雄以为吉良已经阅览完毕,便收起那封信重新塞回口袋里,又突然觉得他的回答有点奇怪,为什么会一无所知?起码对方也该有报上名字吧。「…那个人没有来吗?」
      「没有,包厢还空无一人,其次,那位客人预约时通知只有先生一人,所以那位客人大概是不会来了。」
      「啊!?只有我一个人!?」难道他是要和空气对谈吗!?
      静雄瞪大双眼,嘴里的烟差点掉出,但在他出声后,那些无关的客人都因此看了过来,他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放大了音量,于是歉疚的点头向他们道歉,可他还是埋怨了几句,当然是小声埋怨。
      「需要为先生带路吗?」脸色没有任何波动,自称吉良的老人如此问道。
      带路?就算去了只有他一个人也做不了什么,可静雄还是答应了。「嗯…麻烦了。」
      如果那家伙敢耍什么名堂,他绝对会回报回去!
      一语不发的跟着老人让他领路,穿过用各色串出图案的珠帘来到走廊,他觉得那股被蚕食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或许是走廊比较冷清的缘故,被安抚而镇定下来的忧虑开始蠢蠢欲动,廊间比前台丰富许多,特制的地毯延伸出分岔,每一个分岔都会有一个房间,门口的两旁各摆一盆植栽,老人不快不慢的直直走着,终于在一扇门前止步。
      「就是这里,先生请进,有需要都可以呼唤老朽。」
      静雄点头以示理解,却没有想到对方看不见,待老人用私有的钥匙解锁后,不等他离去就逕自握上门把,金属的冰冷和手掌的炙热形成强烈反差,吱呀一声,门开启了。
      ——“红色”。
      包覆了整个空间,仿佛在流动般,黏稠而瑰丽的“红色”。
      仅是短短一瞬间,恶梦的片段又再度浮现于眼前,滴滴答答的鲜血就如本人妖娆。
      红色的、红色的……属于那个人流失而出的血色。
      「啧!」原本平定的心情又再有起伏,如果不是因为老人还在不远处,他一定会立刻甩上门还视野一片舒心。
      ………为什么是这个令他厌烦的颜色?
      虽然不晓得其他包厢是否也采用同样的设计,他便二话不说把这笔帐算到那个不知正身的寄件者头上,不爽的死死咬着烟嘴,几乎都要被他咬烂了,静雄终究还是鼓起勇气踏进包厢,迎向红色的怀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探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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