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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Ch.20 ...

  •   虽然,泽维尔认为朱塞佩是某种相当难懂的人物,但这种难懂绝对不包括在床上的时候。与他一惯的精明算计不同,那位顾问先生一旦做起爱来,似乎就显得有些大脑短路。他仿佛是一丝一毫也不明白对方的情感的,更不知道何为适可而止,何为见好就收。
      他总是有些颠倒错乱的诱惑着,索求着,也不管自己那上了年纪的身体究竟能不能够承受。他总是如展示肌肤那般缓慢的除下衣物,然后跨坐在别人身上,并用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舔着嘴唇极尽撩拨。而他一大把年纪的人,每次都要做到喉咙沙哑,呜咽求饶,一面皱着眉头抱怨别人的蛮力,一面却从来不懂得克制一下自己的欲求。
      泽维尔很多次,从心底里对此生出一点好像不忍,又好像不满的情绪,可是这种情绪却仿佛风中火焰那样,迅速就被那位顾问先生的不知好歹又充满恶意的讥讽掐灭。朱塞佩常常会缠着他,给他脸色,嘲笑他技术不行,以达成某些见不得光的目的。
      泽维尔明明很清楚他的伎俩,也为此吃过无数的闷亏,可他却不思悔改,甚至渐渐感到一些纵容和习以为常。尽管朱塞佩在这方面从来恶劣得可怕,但那位小少爷实在对他毫无办法,并且不由自主的,从心底里深深诅咒起那可恶的,该死的爱情。
      可是那位顾问先生,此时此刻,绝对不会知道他脑海里的,堪称温柔的想法。朱塞佩还熟睡着,侧身躺在泽维尔的臂弯里,连表情都是那样的心安理得。他的脊背,布满了深深浅浅的吻痕,从纯白色的羽绒被里露出一截令人心惊的曲线。而这具身体,纵然包裹着一团阴险恶毒的灵魂,却还是仿佛鸦片那样,令人欲罢不能。
      泽维尔撑着胳膊,从床上坐起身来,看着朱塞佩的睡脸。那位顾问先生实际上并没有他自称的那样老成,起码从他的脸上,无法看出近三十六年的岁月痕迹。可是泽维尔心里却很清楚,那些皱纹是长在看不见的地方的,比如朱塞佩时不时会表现出来的,那些沧桑而又淡漠的神情。
      他曾听别墅里的人们悄悄议论,说朱塞佩在贝托尼街的过去,说他怎样依靠下贱的手段博取了唐巴罗内的宠信。泽维尔对此有些心情复杂,可是却又不得不受他话语的蛊惑,堕入他无处不在的陷阱。
      而时至今日,他也依旧不明白朱塞佩的本心。他把自己对那位顾问先生的情感定义为不惜代价的占有,可是朱塞佩呢?他那双充满情欲的嘴唇里,究竟会说出多少真话,那些真话里又有多少真实的感情?
      泽维尔不确定,相当的不确定,朱塞佩对他而言就是一个难解的谜题。那位顾问先生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说一些刻薄无情的话语,却又在他忍无可忍的瞬间,脱下衣服来用某种娼妓般的姿态向他妖艳讲和。泽维尔疑心朱塞佩是知道他的情感的,否则怎么会把握住如此精确的时机?
      但说到底,他还有退路,起码他们之间还没有把彼此的感情摊到明面上来说。泽维尔知道,他现在最好放弃对那位顾问先生的渴望,因为朱塞佩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个良好的恋爱对象,更不是一个合理的追求目标。而且,他已经拥有了那具身体,他不该,也不能,试图剥离出里面所隐藏的内心。毕竟他不知道那颗内心的成分,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另一种变化了的,灾难的种子。
      可是他却仍不知足,他想把自己的愿望向朱塞佩说明,他想让那双冷淡的灰绿色眼睛里充满温柔的感情,他希望获得一些除家族事务外的回应。然而,他们好不容易签订了“停战协议”,泽维尔害怕自己的行为,将使先前的努力毁灭殆尽。
      泽维尔纠结了起来,对于一位年轻人来说,这实在是一个太过艰难的选择。不过谢天谢地,就在他做出一些可怕的决定以前,朱塞佩,那位顾问先生,就用实际行动打断了他的思考。
      朱塞佩揉了揉鼻梁,对于自己在泽维尔怀里醒来的事实无从辩驳,只好有些郁闷的,选择性的将它过滤。他从枕头边上拿出了金边眼镜,然后在这副眼镜的帮助下,终于仰头看清了泽维尔脸上那有些复杂的表情。
      “怎么了?”
      他用意大利语小声嘟哝着,并从尚未清醒的头脑里努力挤出一点可用的逻辑。从某些方面来说,一大早就看见那个小混蛋的脸孔对朱塞佩而言,更像是某种考验忍耐力的测试或者愚人节的把戏。尽管他已经和泽维尔和解了,却不代表他真正把泽维尔作为恋人来考虑,上床不过是他用来达成工作目的的途径。
      而那位小少爷,却因他这样短短三个字的问句,感到一阵彻骨的心虚。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毕竟打死他也说不出半点肉麻的话语,更说不出自己心里纠结着的本因。
      他必须在朱塞佩面前装做冷淡,装做波澜不惊,并且自欺欺人的,把那种狂热般的感情深埋心底。但他还是喜欢着那位顾问先生,甚至是深爱着他,这种感情越是深藏,便越是昭然若揭得像要撕碎胸膛。可是他对此却无可奈何,朱塞佩比他所想象的更加高深莫测,也更加令人心神动容。于是,他只好轻轻吻了吻那位顾问先生的眉心,试图从那丝绒般的皮肤上寻找一点安慰,然后又默不作声的下床穿衣。
      朱塞佩有些莫名,抬手按着泽维尔吻过的地方,心情晦暗不明。他怎么也想不出来,那位小少爷会作出如此举动的原因。可是说到底,那只是一个吻罢了,他和泽维尔做过更多更多过分的事情,但是他却对此感到在意,在意的不行。他觉得这种行为里通常带有太多的感情,他害怕那些感情,害怕一些连自己也说不清楚的东西。
      但好在,他们彼此双方,都有无视这种疑惑的办法。朱塞佩披上了那件奶油色的丝质睡袍,撑着酸痛的腰杆,去和芝加哥城里的大人物们在电话里进行一些无聊的新年祝贺。而泽维尔,主动肩负起照顾桑德拉的责任,虽然不会做饭也不会换药的他,最多只能陪着那个可怜的女人说话。
      可是,桑德拉却不嫌弃他,甚至能从他那无赖似的举止里,读出一点近乎是温柔的感情。泽维尔有时给她念报纸,有时说一些家族里的传奇,而当无话可说的时候,就会提起一些自己的事情。
      比如今天,由于朱塞佩那探询似的眼神的刺激,泽维尔打算参考一下桑德拉的意见,然后尽快解决那个要命的,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可笑的是,尽管那位小少爷有过许许多多的恋人,可他真正谈过的恋爱却寥寥无几。所以,他在斟酌良久以后,才有些鬼鬼祟祟的和桑德拉说道:
      “桑德拉,首先说明,这是我一个朋友的问题。呃……他喜欢,或者说爱上了一个比他年纪大很多的人。他也知道彼此不适合,但他却没有办法……他没有办法放弃他的爱情。”
      “哦,是吗?”
      桑德拉这样回应着,然后沉默了一下,用一种令泽维尔相当心虚的表情盯着那位小少爷的眼睛。她似乎对泽维尔的说辞有些疑惑,更有些不知如何开口的尴尬。她想了想,决定还是有些残酷的,向那位小少爷通告一个人尽皆知的现实:
      “泽维尔,我们通常都以为,所谓朋友的事情,就是某人他自己的事情。所以如果我猜错了,请你不要生气。但如果你想说你喜欢朱塞佩的话……好吧,你需要意识到,那位先生并不是一个普通人。”
      泽维尔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他支支吾吾的想辩解两句,却在反驳之前,就已经收到了桑德拉看笑话一样表情。于是,他只好有些自暴自弃的放弃了狡辩,并打算和桑德拉真正讨论一下这个问题。
      而桑德拉,或许由于女人八卦的天性,顿时好像恢复了大半精神。她从床上坐起来,用枕头垫着后背,然后拿起床边的热水润了润喉咙,用一种很像是说媒拉纤的语气打探着消息:
      “泽维尔,你该告诉我的,那位顾问先生究竟哪里值得你着迷?记得大半个月前,你在我的公寓里,还和我一遍又一遍的申明,他只是你的朋友。”
      泽维尔被她问得有些窘迫,非常不想回答这个使人看上去愚蠢的话题。但是,他没有别的出路,他希望和桑德拉商量一下,毕竟除此之外,也再没有其他人选。
      当然,其实这位小少爷根本无需为此感到难堪,毕竟朱塞佩在达里奥面前承认和他上床的时候,那场景比现在还要尴尬百倍。然而,泽维尔眼下还不能意识到这点,所以他只好有些为难的摸了摸下巴,然后和桑德拉解释道:
      “我说不清楚……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忽然觉得他应该是我的东西。”
      “真浪漫!”桑德拉吹了下口哨,然后如此没心没肺的论断。她顿了顿,又充满顾虑的对泽维尔提醒说:“可是那是朱塞佩……他有大你……十二岁?而且是个工作狂,帮派分子,说话总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虽然承认这一事实让泽维尔更加心力交瘁,但他不得不为了桑德拉的话而点头,甚至产生了一点高声附合的冲动。鬼知道他究竟是喜欢上了朱塞佩的什么地方,才会如此心甘情愿的为他内心纠结。
      但桑德拉却似乎看穿了这种想法,并且从心底里觉得,上帝可能还存在着某种调皮捣蛋的一面。她在泽维尔的沉默里渐渐意识到,那位小少爷就是这样盲目而又狂热的爱上了朱塞佩的一切,包括那些好与不好的,重要与不重要的一切。
      “哎,他已经完了!”
      桑德拉心想,并暗自为泽维尔叹了口气,但她表面上却还是问道:
      “泽维尔,你是不是打算追他?”
      泽维尔有些自暴自弃的,继续点了点头。他忽然觉得自己很蠢,简直像一个莫名其妙的笑话,可是他却不能摆脱这种使他成为笑话的原因。他试图向桑德拉解释一下自己的顾虑,然后寻求一点实质性的建议,
      “基督,我真的对这种事情毫无头绪。而且说到底,我甚至都不确定那位先生会喜欢除工作以外的任何东西!”
      桑德拉听了他的话,很想说这种时候就只好用□□取胜。可是她却忽然闭上了嘴巴,因为这话无论如何也不像一个女人该说的建议。于是,她只好有些敷衍的回答道:
      “你不如就……按照平常的样子?”
      很不幸,对于泽维尔来说,对于这样一个在爱情里慌不择路的人来说,桑德拉的每句话都好像耶和华的启示。
      于是以上一切的一切,导致了朱塞佩在新年的第二天,确切来说也是他生日的当天,收到了来自泽维尔的一大束玫瑰花。那束玫瑰花,是被那位小少爷用某种未知的手法,私自夹带进来的。它被摆在了朱塞佩办公桌的正中,占据了一大片原本堆满了文书的空间。
      朱塞佩在看见那束玫瑰花的一刹,本能的退后了两步。他怀疑这是来自仇家的新年礼物,并且里面被安置了炸弹或生化武器之类的东西。但他很快就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那用来包装花束的旧报纸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泽维尔和朱塞佩的姓名。
      朱塞佩觉得整件事情莫名其妙到了极点,可他却不得不收下这份心意,以表示对巴罗内家族首领的尊敬。然而与此同时,他又搞不明白泽维尔到底是什么意图,也不禁在惶恐不安里,去思考一些可怕的事情。他害怕泽维尔对他抱有什么出格的感情,更怀疑那位小少爷实际上心怀鬼胎,动机不明。而总之,这束充满好意的玫瑰花却让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甚至让他出现了一些神经衰弱的征兆。
      但好在,卢卡,那位娃娃脸的青年助理,提前结束了休假。他带着如同天使恩赐般的工作出现在了朱塞佩的面前,然后拯救了那位顾问先生的,岌岌可危的神经。

  • 作者有话要说:  爆炸重写完毕,18-20经过了粉碎性修改,如果感觉剧情衔接不上,请一定要重新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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