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谁家的茶杯

2、生日快乐

　　（二）生日快乐

　　清明节的假期依旧是刷题，汪黎穿着睡衣坐在书桌前。呼朋引伴的燕子在窗外啾啾不休。

　　汪黎托着下巴思索。在这座北方小城里，除了唱歌吃饭逛街这些凡俗的娱乐模式，还有什么事可以让女孩子们一起做呢？即使有朋友，出去又能做什么呢？

　　而这些活动对汪黎没什么吸引力，有时间倒不如做几套真题。

　　或许考到大城市里读大学才会有更有趣的事做吧？汪黎这样想着。毕竟那时候的她还不明白这个“跟有趣的人在一起做什么都有趣”的道理。她就像一株孤独的茉莉，泛着幽幽的香气。

　　嘉乐的电话是在清明节假期最后一天的晚上打来的，这个迷人的短发女孩，嗓音里透着一丝沙哑和倦懒。

　　这通电话的主旨竟然是邀请汪黎去参加她的生日party。汪黎来不及回答，那头已经挂断了。听着嘟嘟嘟的忙音，汪黎握着手机的手心沁出一层薄汗。她心跳快的要命，胸膛里像揣了只大兔子，扑扑棱棱的跳着，有什么就要呼之欲出。

　　卧室里没开灯，只有客厅里的壁灯幽幽暗暗的渗进几抹金色，仿佛整个屋子变成一片莫测的海，而海里只有她浮浮沉沉，面红耳赤的一个人。

　　在高三，任何娱乐活动都让父母觉得是耽误学习。乖乖的汪黎破天荒的向母亲提出晚归的请求。汪黎的母亲象征性地拦了拦女儿，还是放她去了。

　　汪黎叫了辆出租，一路摇曳到玫瑰园——这座城市里的高档住宅区。她怀里抱着一只柔软的兔子玩偶，那是打算送给嘉乐的生日礼物。

　　嘉乐站在路灯下，遥遥地朝她挥手。汪黎心头一震，匆忙跑过去，才发现朝她挥手的人不是嘉乐。不过留着一样的少年式短发，一样清秀的五官，身形肤色仿佛和嘉乐一个模子刻出来。只是这种充满摇滚风和撞色的潮人打扮完全不是嘉乐的风格。

　　“嘉乐怕你迷路，叫我来接你。我叫嘉欢”短发少女点起一支薄荷烟，语气轻快。原来这个女生是传言中嘉乐的双胞胞姐姐。

　　汪黎点了点头，乖乖地跟着嘉欢走。嘉欢性格和妹妹截然不同，一路上跟汪黎说个不停，从今晚的天气到嘉乐的爱好，喋喋不休，却不让人讨厌。

　　月光淅淅沥沥的穿透树枝，银晃晃地撒在嘉欢推的只剩发茬的白皙后颈上，那是一种蒙太奇式的性感。嘉欢身上薄荷烟的味道混着一股温柔的香水，两股气息融合在一起愈发迷人。
　　这不只是在感官里留存的美，而这种美，嘉乐也有。

　　汪黎望着活泼的嘉欢，心里想着清冷的嘉乐。

　　玫瑰园里全是独栋别墅，别墅里面装饰的富丽堂皇。到了夜里把所有灯都点上。闪闪烁烁的金黄，宛如童话世界。

　　汪黎进来时，看见嘉乐的脑袋上戴着一顶生日帽，这会儿正和谢樨一起把蛋糕从纸盒子里托出来。嘉欢看着她们忙活，笑着扯了扯系在灯柱上的拉花：“嘉乐你的party只有四个人吗？”

　　嘉乐看了嘉欢一眼，并不在意姐姐的嘲弄，招呼谢樨继续往餐桌上抬蛋糕。

　　汪黎迷茫的看着这座陌生的房子，双手不安的交握在一起，她有点不理解嘉乐为什么邀请她来这种很私人的party。她从始至终不都是这三位朋友中那个可有可无的角色吗？

　　汪黎探寻的目光在嘉乐脸上流连，嘉乐只是微笑着接过汪黎送来的兔子玩偶，说了句喜欢这个礼物。

　　嘉乐家的保姆把一道道佳肴摆上桌，色香味俱全，一顿晚宴吃的宾主尽欢。嘉乐许愿之前深深的望了谢樨和汪黎一眼，闭眼许了个无声无息的长愿。

　　汪黎很耿直的吃了个饱，甚至还有点撑。她决定在餐厅里四处走走。餐厅的墙上挂着很多风景画，那些画全是自然风景，蓝天碧海草原山脉，横跨亚欧非，那些风景画卷美的几乎不真实。

　　“这些风景都是嘉乐去旅行采风后画的，上次我来的时候，嘉乐告诉我的。”谢樨在汪黎身后说。

　　汪黎望了望谢樨，谢樨今天化着精致的妆，更加光彩照人，简直像个女神。长裙收腰，显得她纤秀的身段玲珑有致，黑色裙摆掩映下的脚踝显得更加白瘦，让人心生爱怜。

　　汪黎站在恢宏的画作下方，更显得整个人瘦瘦小小。她低低的嗯了一声，有点迷茫的沮丧。又觉得谢樨的声音有点刺耳。

　　没关系，毕竟朋友搞三人行总有一个没那么合拍。汪黎这样想着，努力把下弯的嘴角往起提了提。露出一个带点讨好意味的表情。

　　桌高脚杯中荡漾着醇红的酒，嘉乐抱着汪黎送的大兔子玩偶。眼神有一丝说不出地微妙。嘉欢又点了支烟，眉眼微展，容似微醺，吞云吐雾的娴熟又冷酷。长长的餐桌铺着惨白的桌布，杯盘狼藉。

　　真像烟花放过后的凌乱雪地，汪黎想。

　　“你知道么，嘉乐从来没对谁这样热忱过，还是让我送你回家，真是稀奇。像谢樨那样的女生，嘉乐身边不缺。但是你——”嘉欢送汪黎出来，盯着汪黎若有所思地说。

　　汪黎歪了歪脑袋，眼神迷茫又柔软。她也想知道为什么嘉乐会带上她玩。无论身材面孔成绩家境，她似乎都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难道说清冷卓然的嘉乐喜欢看那些霸道总裁爱上我，冷酷少爷爱上我之类的玛丽苏小说？

　　“……”

　　这猜测让汪黎一阵恶寒，莫非嘉乐发现了她的秘密？

　　想到这儿，汪黎的表情立刻变了。她不愿意再在这个看似无解的问题上耗费脑力。嘉欢饶有兴致的望着汪黎变幻的脸色，示意司机开车，车载着二人向夜色深处驶去。

　　梦一样的夜晚消失后，平凡的日子还在继续。从四月开始，汪黎愈发的感受到高三时期压力的沉重。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距离战场还有多久，被计算的清清楚楚。

　　汪妈妈开始变着法的给汪黎补充营养。花心思研究菜谱逛菜市场，一改往日塞钱给女儿不管饭的行为。什么骨头汤，煲海参，炖小鸡，排骨饭……肉山肉海地一顿顿喂下来，汪黎的肩膀愈发圆润，脸色更加红嫩，连胸部size的上涨也让曲线更加曼妙。

　　“汪太太做饭一定好吃，看别人家孩子高三都累的黄瘦，你们家汪黎还越学越漂亮”邻居家的太太们啧啧称奇，夸赞汪家母女的变化。

　　汪黎听了母亲在餐桌上骄傲的谈起这些，自己脸上泛起浅浅的笑意。晚上洗澡时，汪黎对着镜子仔细端详自己，皮肤很白，曲线很棒，稍稍圆一点的脸上一双眼睛又黑又亮。改善伙食后她的气色明显比往日好了很多。

　　十七岁的少女长的很快，脸很快长开，眉眼舒展变得愈发美丽，人也跟着自信起来。

　　一个女孩子从普通变得美丽，和一开始就生的美丽是不一样的。比如汪黎。她的性格依然温和平静，并没有因为颜值的改变而发生变化。

　　谢樨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变化，她对汪黎愈发冷淡。只有嘉乐还是老样子。汪黎没往别的地方想，她也没时间分心，只是用“三个人不在一起吃中饭”这个理由搪塞自己。

　　汪黎不断地自欺欺人，毕竟在高三这个时期，学习为重。

　　近夏雷多雨多，夜里淅淅沥沥的砸着青翠的叶子。翌日的艳阳都显得湿漉漉的。温度的上升让学生们脱掉了长袖外套，穿短裙短袖露着雪白的胳膊和大腿，更让人感觉到青春的气味和四处飘荡的荷尔蒙。

　　身为班花的谢樨也没闲着，她把短裙的裙摆往上改了几厘米，上学也穿高跟鞋，进进出出一双雪白的长腿快把班里男生的魂儿给勾了去。

　　汪黎刷着数学题，忽然烦躁起来，她想起高考体检那天，后桌跟她聊天，谈起谢樨时，后桌的白眼几乎翻上天去：“你天天跟那么个绿茶婊坐一起，还这么纯良无害，你也是厉害。”

　　汪黎皱皱眉，示意后桌不要这么在背后讲究别人。可她后桌自顾自地说下去：“谢樨她爸是水泥厂厂长，你看这也算个富二代吧，总有男生打她主意，她什么都心安理得的接受但是就不答应人家，吊着的备胎一个手都数不过来，呵。还天天在朋友圈发缺爱，明里暗里对嘉乐暗送秋波，真恶心。是直的就不要撩弯的啊。”

　　那时候大概是三月份，听到最后几句话时汪黎的心猛地一跳，她有些不安的捏了捏衣角，却很快做出迷茫的表情望着后桌：“什么是直女，什么叫弯的？”

　　后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居然连这些都不知道，你是古代人穿越过来的吧”，然后她给明知故问的汪黎认认真真地进行了科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