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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第 9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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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那我们去扒了司马清身上的狼皮。”
“想搞事!”牢头侧目道,“拓跋城的衣服,你以为是谁都能穿的?”
“拓跋城有什么了不起,他还不是被我们打得跟死狗一样。”
牢头瞥他道:“对,我们是往死里打他,可是他还活着,你以为能成为先登营指挥使的男人,是一个小小的地宫能关得住的”
当下的平阳城,人心惶惶,宫内的每一个人都在为自己的未来筹谋,他们许多来自旧朝的余部,每一次权力的更迭都让站错队的人成了最先死的那一批人。
因而身为宫内最低层的这一批人,都极度渴望能抱住某一方势力的大腿,可谁也不敢把一切都押在对方的身上。
毕竟,皇城之内的帝王,每一个人的皇位都来得名不正言不顺,丝毫无规矩可言。
是以,他们多少会生出些心眼,比如在强者之间做到左右逢源,万事留一线。
主子靠不住,不如依附主子的敌人,在夹缝之中求得一线生机,于是放低声音解释称:“慕容大人,小的不敢,只是温太后喜怒无常,她今夜跟我们等立下了赌注,说是人与兽,如若人伤了,我们可活命,若兽伤了,我们就得为兽赔上性命。现在看来那公狼定会为了司马清与雪豹死战到底。”
公狼养到两岁时,便达到成熟,对于主人会唯命誓从,他们都看出公狼对司马清的态度,现在两兽对峙,母雪豹以一敌二。
只要得到机会,持刀的司马清不会放过杀雪豹的机会。
之前以为能让两兽同出,让她腹背受敌的计谋一下子被破了,他们小命已然不保。
牢头冷道:“你们四人效命于太后,自是你们去交待,与我何干?”
红衣小厮忙道:“我们也是混口饭吃,说句犯上的话,谁给个活路,我们就跟着谁。”
“活路?”牢头侧目,“你可曾想过给司马清一条活路?”
红衣小厮听出些门道,赌性在心低慢慢的发酵,兽为食以命相搏,人怎能不为自己活着拼命挣扎。
而穷途末路的他们,已被混乱不安的时局逼出了人性之中最原始求生本能。
小厮垂首道:“宫内山头多,哪一尊佛我们都得罪不起,牢头给条活路吧。”
“翼州的石家父子上次虏五万少女,唉,五万人呀……”牢头叹了一声,小厮闻言身形发抖,低声抽泣,“我三个姐妹也在其中。”
“罢了。”牢头伸手一拉圈养笼的绿色绳子,
一只羊从笼内跑出来。
羊儿咩咩叫了一圈,显然不知身处何地。随后那公狼又驱赶着羊往司马清的方向过来。
阿乐细细看了一眼公狼突然道:“这狼是与狗杂~交的。”
“虽有狼的外形,却有了狗的性子。”
她说的正与正北笼内的牢头所说的话一模一样,牢头曾做过狗监,专为皇家饲养猎犬,从杂混血统的狗中选出忠诚听话的狗养。
只是这种狼与狗生下的异种,极为罕见,性子是不是稳定,能不能被人驱使也不一定。
因而见到那公狼不伤司马清,反而对其一副恭敬的模样,极为的不解。
连观战台的温婷,也被一幕吓到了,“这死奴隶,居然与兽为伍,妖孽,妖孽。”
大白羊被司马清一举割喉,很快死去。
司马清顾不得那么多,直接把内脏掏出,正要扔出去时,她从外衣的夹层里摸出一把曼陀罗花粉,抹到那些内脏上面,随后向一直踌躇不前,却也不肯离开的母雪豹扔了过去。
母雪豹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拖着残腿上前,叼着一吃食,快速的吞咽入喉。
小雪豹跟在一侧张开嘴巴,用力咬下去,耐何它的乳牙还未退去,不能像它的母亲一样撕裂食物。
对血的渴望,让它顾头不顾腚的把身子压在了食物上,一口一口奋力的吞咬着。
司马清长舒一口气,昨夜拓跋城教她如何应对兽类的技法,她早就在看到这群野兽时忘记得一干二净,跑是不赶趟的,也无处可逃。
刚才仅是凭借着本能,想着先喂饱了它们,也许自己不会死那么快。
民以食为天,兽也是同样的。
在一顿饱餐之后,母雪豹已无伤人之心。
公狼围着羊的尸体转了两圈,却不敢近前。
司马清手起刀落,劈下一块羊腿扔向公狼,道:“吃吧。”
公狼欣然地叼起肉,转身回了笼内。
阿乐见了惊奇不已,她抱着孩子,全程不敢离开司马清半步,直到此时心头那股劲一松,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喘着气看着司马清。
司马清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挨着阿乐盘腿坐下,目光还盯着不远处正吃得起劲的雪豹母子。
此时已是初春,雪花从黑色的夜里慢慢散落,飞絮沾在她们的发间,晶莹剔透。
阿乐缩着身体,把怀里的婴儿紧了紧,用脸贴在孩子的鼻尖上,感到一丝微微的暖气呼出时,紧锁的眉头才微微放松。
这一夜风静止,雪零落,唯一让她们还忌惮的是那对雪豹母子,吃完后,并没有退入笼舍之内。
司马清宰掉的那只羊,身上还残留着余温。
雪豹慢慢的靠近,拖着那条残疾的右后腿,一点点的向着羊尸体的方向走过来。
阿乐吓得全身发冷,因为司马清握着刀飞身迎前,一跃而起,落在雪豹与羊的之中间。
雪豹要想得到食物,必须跃过司马清。
然而,它并不想那样做,只停下脚步,歪头打量司马清,随即张开嘴,从肺腑里呼出一声一声沉闷的“呼唔……”声。
那是在警告。
谨慎而克制。
而小雪豹侧像从喉咙里发出尖利刺耳的声音,跟在它母亲的身后。
司马清用刀切下一小片肉,伸出手。
事实上这样做极度的危险,只要母雪豹一个撕咬,她的腕部会立即断成两截。
面对食物的诱惑,公狼的威胁,母雪豹审慎的等待了一会,而小雪豹则大胆许多,对于血腥味本能的渴望让它忘记一切危险。
它迈着腿儿,蹦到司马清的手边,咬住肉,美滋滋的吃起来。
司马清闷在心中的那口气,缓缓的从鼻腔里喷出来,在手掌上混着曼陀罗花粉的血水,被小雪豹的长满倒刺的舌头舔得怪痒。
一股清清新的空气,夹着雪花吹来,小雪豹呆在原地一动不动,最后肉刚刚咽下,身子却倒在了司马清的脚边。
而母雪豹也在同一时间,歪倒在不远处,两只黑瞳黄边的眼,愣愣的看着前方。
司马清上前,伸出一只手,摸了一把母豹子的腹部,只带着一只崽的它,奶水很足。
阿乐此时也渐渐明白了什么,顾不得害怕,哆嗦着把孩子送到了母豹子的身下。
孩子凭着天生的本能,叼着得之不易的大餐,大口大口的喝着。
一个昼夜,孩子一直吃喝了些米汤,从未尝到奶水的甘甜,此时初尝奶香,便一发不可收拾。
司马清见孩子吃得欢,提醒道:“阿乐,会挤奶吗?”
阿乐点头,伸手把腰间的一只羊皮水壶拿出来。
这是她的老本行,在部落里,只要是能开始走路的孩子,就会要学会挤奶,这些生活的技能早已深深刻进了他们的骨髓里。
“好了。”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一只壶已挤得满满当当。
阿乐抱着孩子急急的往正北的笼口退去,司马清执着刀面向着雪豹一步一步往后退。
直到快退入笼洞口时,她停住脚步,目光幽幽的盯着之前向自己表示臣服的公狼。
公狼在自己的洞口张望着,好几次都要扑出笼口。
只是一对上司马清的目光,公狼才悻悻的背过身去,不敢与之对视。
在狼的世界里,狼王享有一切特权,食物猎杀后只有狼王用完后,其余的狼才有资格去争夺剩下的。
而那只羊,已被司马清拖着后蹄进了洞。
雪豹,也是“狼王”的,至少在公狼的认知中,它亲眼见到司马清是如何放倒了那只母豹子。
这一切让它疑惑不解,生性多疑的品性,也让它不敢在司马清的眼皮底下造次。
雪豹悠悠醒转,四处看了看,叼起脚边的小豹子,头也不回的进了正南方的笼洞内。
天坑内一切归于平静,雪越下越大,很快覆盖了之前的血迹与角斗的痕迹。
一直在暗中把这场人兽搏杀,想像成无数次人死兽赢画面的惯性思维,让所有人都还沉浸在震惊之中。
温婷从椅上站起,透过笼间的格梭,怔怔的望着司马清消失的地方,僵冷的脸上好半天没有一丝表情。
她极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不过搅拧的袖口不可避免的生出几道折痕,她是扶着随从的手,慢慢离开观战台的,回到宫殿内后便命人把殿门关死,烛火点亮侍卫在门外把守着,连枕头下也放了一把短刀以求安心。
另一边,送司马清他们来饲兽的牢吏们,一个个面色惨白,之前轻谩之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敬畏与不知所措的保持着跟司马清之间的距离。
她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