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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第 94 章 ...

  •   司马清看了一四周,不仅没有地方落脚,天坑的深度都深达几十丈,有一个闸口处安放在一张巨形的吊门,门放下时,方能出坑,门竖立时,深坑就是扎紧的泥桶,没有出口。

      坑底,是穷尽想像力也无法直视的万类坟场。

      兽骨横亘、人骨遍地、暗红色石砖上,布满了碎骨腐肉,空气被腥臊和恶臭填满,耳边令人胆寒的野兽号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人整个就置身在由人打造的蛮荒的囚笼里。

      人与兽之间只有一笼之隔,近到能闻到彼此的气味,听到对方的声音,只一刻,才能让人体会什么叫人命非自已主宰,而是天在作弄。

      而谁能想到,天坑的外面正是富丽堂皇光极殿、宣极殿所在之处,那里的人正游戏战场,把杀人当成玩乐,将一切人性中善良的一面撕毁,让人与兽无异,甚至更加残忍。

      司马清只略略一瞥,极目之处无不是血淋淋的萧瑟,她遥看着天空,这是两个月内,第一次感受到难过、悲伤与绝望的味道。

      脑海里一度闪现出之前拓跋城在此处行刑时的画面,那要多大的勇气才能扛过来。

      还好空气里乍暖还寒的温度,让人为之一震。

      阿乐情不自禁的抖了一下,脊背发凉的望向四周,终于明白为何段狼自上次投饲过后,便再没有生出逃出的念头。

      这哪里有生路可言,这里就是人间地狱。

      司马清看出阿乐的害怕,她深吸一口气,望向前方看到一个人影正掠过不远处。

      天坑的某处有一个围栏,从那里可以看到坑底的全貌,作为投饲区每隔三日,便会有的雪豹夜饲,让那些成日无所事事的贵族们找到了一整玩乐的方式。

      比如去看兽食人,能让他们得到某种变态的满足感。

      围栏的一双眼睛,正盯着已站在场中的司马清,尽管她捂住的鼻子不断的憋气,但丝巾下的嘴角却忍不住浮出笑意:“拓跋城啊拓跋城,你上次没有死,这一次她就不一定了。”

      边上的随从道:“太后,她可是东海使臣要的人。”

      “哎,他们要的是人,可没有说要活的还是死的。”她吃吃的笑。

      随从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牢头看了一眼司马清,似乎有些不放心:“你真的想好了?”

      司马清歪头:“都到这份了,想不如干,干就要干成。”

      牢头藐视的扫了一眼司马清,摇头退开,与随从一起退入了闸门之内。

      笼门打开,黑洞洞的笼兽里半天没有动静,过了一会,随着低低的一声吼叫一只花白色的雪豹夺门而出。

      那东西看上去不过五斤重的样子,跟平时家里养的猫大了些而已。

      那东西,虽然身形不大,却在一声大过一声的叫声中,保护着身为雪山之灵的高贵之气,灰蓝色的眼在灯火的映射下,散发出迷人而致命的光芒。

      司马清悄然向阿乐招了招手,阿乐怕得一动不敢动,没有半点反应。

      司马清吸了一口气,与雪豹对视了许久,不敢把后背留给对方,拓跋城说过,兽多半喜欢在夜间捕食,且多为从后背偷袭。

      如若不是拓跋城有伤在身,他是不会让司马清来冒险的。

      半晌,眼前这只不到三个月的雪豹还没有动静,而洞口已多出一双幽兰色的兽眼。

      司马清向阿乐使了个眼色,将她拉到身后,轻声道:“雪豹有奶,就看你儿子有没有这个福气了。”

      阿乐吓得跪倒在地,她哪里想到,司马清想出的办法,居然是豹口夺食。

      母雪豹探出头,步子一瘸一拐,用来助力奔跑的右后腿明显比左后腿小了一圈,看样子是长期得不到运动萎缩所致。

      二狗那天杀红了眼,也只在一片混乱之中刺伤了雪豹的后腿,伤口不算太深,却将跟键伤得厉害。

      司马清倒吸一口凉气,看着母雪豹胸下胀鼓的奶,手渐渐摸向了怀中的刀。

      母雪豹长啸一声扑上来,司马清她们随势让开,爪子划破了她的袖口,雪豹的身体重重的落在地上,打了一个趔趄。

      小雪豹见状扑到母雪豹跟前,喵喵冲它大叫,一会又回头望望司马清,似乎在观察她。

      这小豹子两次被司马清救下,虽是一兽却也通达人性,他记得司马清身上的味道,无论她是公主是奴隶,是自由的还是囚禁的,于它来说,都是一样的,没有区别。

      小豹子歪头冲她叫了两声,扑到母雪豹跟前蹭着对方的前爪。

      母雪豹幽幽看了司马清几眼,舔着舌头转身离去。

      早已退入围栏隔岸观火的几个牢役,眼睁睁看着雪豹母子回到笼舍门口,趴伏不前,手中正握着半吊钱正下注雪豹是干掉三个,还是只吃一个的赌局,瞬间崩盘。

      牢役们急了,激奋的道:“奇了奇了,这雪豹怎么不吃人了?”

      “这局怎么算。”从未输过的红衣小厮把掌中的钱握得紧紧的,生怕有人要抢似的。

      余下的人道:“她是妖女。”

      “不行,不能让她活着出去。”马上有人出主意。

      几人互使眼色,其中一人,伸手去拉下悬于头顶的绳索,一直冷眼旁观的牢头,按住那人的手道:“放风饲豹而已,这是雪豹不肯吃她们,你们又何必生事?”

      “她们不死,今夜这差就白当了,我们早约好下注的。在地宫活着就是受罪,我们可是在帮她们,是做善事。”红衣小厮手上用劲,眼前正东方的拦兽闸慢慢升起。

      牢头喝止道:“你想搞出人命吗?皇上可是指着司马清牵制拓跋城的。”

      那红衣小厮眼珠儿一转,将手覆盖在牢头的手上,陪笑道:“慕容大人,拓跋城行刑时你可是最先下手,也是下手最重的,怎么的,现在却要为他的相好求情,这知道的是您仁慈心善,不知道的以为您有私心呀。”

      牢头蜡黄冷脸抽抽,阴沉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的观战台,火光从那里透出来,在黑夜里映出血色的光芒。

      他将手缩了回来,背过身去。

      红衣小厮拉下兽笼的闸门,道:“这后宫,多个靠山多条路呀。”

      一直观战的温婷见又一只兽笼的门打开,嘴角才渐渐浮出一抹笑意,有些慵懒的摸了摸头上珠翠。

      对面的笼门口忽然铃声大作,笼门被绞盘推动着,一只具大的铁笼打开,里面早已按捺不住的一只公狼一跃而出,黑色的鼻孔里冒出白汽,腥红的舌头伸出来,涎水一滴滴的落在地面。

      公狼跃入天坑之中,站在夜光里,黄绿色的眼睛在火光下反射出荧荧的光芒,只是它并不急着扑咬司马清,反迟疑不决的盯着她发愣。

      过后,冲着她缓缓的转圈,每转一圈,它都会距离司马清近半个身位,小心翼翼的用鼻子在空气里嗅闻着她身上的气味。

      边观察边靠近,反复转了四五圈之后,那公狼距离她只有两个身位。

      司马清从怀中摸出“戮天”刀,握在掌中,身子前倾在风中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公狼的前爪压在地上,扒拉着,像一只巨大的狗在向主人示好,一会身子跳跃的在原地蹦跶,连尾巴都不住的摇动起来。

      阿乐背靠着司马清,小声的道:“那狼认得你。”

      司马清愣住,狼?认得她?不可能,她只是跟拓跋城养的白松鼠玩过,那家伙还狠狠的咬过自己,怎么也不可能是狼的亲戚,那也太扯了。

      阿乐又道:“我们草原上,见到狼都会把它杀死。你是不是救过它”

      司马清:“我倒是救过一只小雪豹,就那个团灰白的小东西,我救了它两次。”

      两人说话间,公狼上前,翕动着鼻子,在司马清的衣摆下方一通嗅闻之后,一步一步退后,最后退至笼口,俯低身子作臣服状。

      所有人都为之一惊。

      司马清也觉得诧异,手中的刀抽出已久,握得虎口发麻。

      衣服,对这是拓跋城的衣服,这身狼皮不仅有他的气味,还有那只狼王的味道,而且他的肩头刺青就是一匹狼,难道他曾在狼群里长大,所以……

      她来不及细想,之前威胁她的公狼与母雪豹已互相对峙起来,两只兽都默契的保持着安全距离,但都没有放弃将对方成为自己盘中餐的想法。

      互相打量一会后,公狼已悄然站起,前爪轻羽般点了点身前地面。

      它一举动立即引起了母雪豹的警惕,“哇……”一声低吼,由趴伏状改为了压低上身的进攻姿势,与身同长的尾如一条长着毛的长棍,一下下由左向右,有节奏的敲击着地面。

      而小雪豹尾巴不由的随着它母亲的动作,夹在了两腿间,全身的软毛乍起,弓起了身体,躲在母亲后腿的位置,露出瑟瑟发抖的半张小脸。

      牢头与随从们见多了人兽相搏,兽与兽撕打,对这些习以为常。

      红衣小厮道:“慕容大人,这怎么回事?”

      牢头:“认亲呗。”

      “认亲?”

      “她跟这头狼有什么亲?”

      “她没有,但她身披的狼王皮是这头公狼的旧主。”

      “什么?那我们去扒了司马清身上的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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