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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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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落地瞬间,一条臂膀接住了她。
她的头枕在那人的掌中,他微调了一个方向,让她在他的臂弯里找到了个舒适的位置,见她面容恬静,他安心的弯了弯嘴角。
果然还是个小女孩,身处危境还能闻香入睡,她对他倒是一点不设防。
她梦呓了一句:“陈妈陪我睡。”
那人垂目看了她一眼,横抱着她起身,慢慢放上了床榻,撤出手臂,灯下看到她一身淡菊纱衣,蒲如透纱,心中一荡,眼不知道往哪放才好。
呼吸身不由已了沉了些。
他快速拉好薄被盖在她身上,不知不觉,他的呼吸缓和了许多。
他暗想,许是寂寞得太久,才会如此。
见她双手不自觉的握成拳头,他眉头不由自主的拧紧。
“拓跋城,你不会是打算陪她睡吧。”外面响起朴承的声音。
拓跋城不紧不慢的起身,推门而来,一身白衣月下清冷雅致,如月皎洁似玉晶透灵秀。
朴承笑了:“这北国的常服,只有你才穿出韵味。”
拓跋城回手将门带上:“你来不是找我说衣服的事吧。”
朴承:“我们在刘曜手下呆了这么些年,总算等来了机会。”
拓跋城:“这次目标是谁?”
朴承笑:“你知道的呀。”
拓跋城侧目看向身后:“清儿是无辜的,不要让她搅进来。”
朴承脸色突然狠厉的道:“那我的崔喜恩又不无辜吗?”
拓跋城无言以对,负在身后的手握了握。
朴承在他耳边轻道:“司马清可惜了,她那么喜欢你,却要成为你成功路上的铺路石头,啧啧,想想就觉得心痛。”
说着他转身一步一步离开,报复后的笑意于心底荡漾开来。
一河之隔的对岸,看到了绣衣阁的红线穿心箭,一个个呆如木鸡。
几个刚刚与司马清打过照面,说了话的士兵全都从篝火堆边,不顾形象的冲到了河边,其中一人便是向司马清提及不要送礼物李大山。
他恨恨的回头向跟他一起打赌,司马清会因为没有地方可睡,连夜出营的兄弟们一顿咆哮:“她走后门了,绝对走后门了。指挥使大从放了水,放了大水呀。”
“娘的,怎么她过去了。”
“我的五十个铜钱哟。”一个做痛心疾首状。
“我的一两银呀。”一个做肝肠寸断状
“我要给袁雄那小子洗一个月的衣服了。”一个掬了把河水,往那两的身上一撒,笑笑,“还好我聪明。”
李山道:“你他娘的本来虎贲帐内,就轮到你洗衣了,你最奸了。”
众人跟谁赌不要紧,最要紧的应该赌对人。
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将来路不明的司马清当成了蒲林之流。
蒲林有身份罩走,可以不走,但他是男人。
司马清身份高,可她却非走不可,因为她是女子。
哪个女子吃得这份苦,不都是洗衣做饭生孩子的料。
就算出身高贵,不做杂事,也逃不过一个被男人支配的命运,何况还是不知道何时就没了这个身份。
袁雄在火堆边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口,轻轻吹了吹,血已凝固,痛却像毒虫一样钻入指尖,撕裂着他每一根神经。
他吸了口气,强忍着把手缩进怀里,望着绣衣阁道:“愿赌服输。”
夜火萤虫,星碎满穹。
不觉更深,朝晨曦雾。
入营的第一早上,便是做早课。
根据每个人的特长,训练的东西也不尽相同。
蒲林直接跟着刘鹏,去相马。
说是了解战马的习性,区分马的好坏,其实就是让他给马投料,打扫,溜马。
袁雄手上有伤,认不得几个字,因而去伙房,先学如何劈柴,以练体力。
司马清早早起来,换了衣衫,出了院门,便去寻拓跋城。
只是院子出去后,方才发现这里建造得跟皇宫的北宫、南宫不同。
每一处地方都一样,拐角后,又回到同一处地方。
做了一番记号,再走,发现不是回到画过的地方,就是到了一处与画了记号一样的地方。
她实在是走出这迷宫,只得望天数次,看到天上有鸟飞过时,才想起自己什么都不会,边渡河的能力都没有。
会被放弃或是抛弃,愿不得别人,那是自己的无能。
怪不得女子无才便是德,成了无能女人自我安慰的一句话。
司马清断然摇头,她怎么能做这样的人。
做一个不懂就问的人,才是上策,于是——她扯开嗓子大叫:“指挥使大人,指挥使大人,指挥使大人……”
连叫三声,除了几声回声在空旷的院子里回荡外,只有几只被她吼得有了应激反应的知了,开始呱噪了起来。
朴承信步走到院中,看着一身棉白衣的司马清,顿了顿:“姑娘,指挥使大人晚上不在这里过夜的。”
“什么?”司马清向四周看了看,“这不是指挥使住的地方吗?他不在这里,那在哪里睡?”
朴承:“他每夜睡的地方,并不会让人知道,而且我们做下属的也不能问。”
司马清:“他在营里,等于是想睡哪就睡哪?”
朴承:“可以这么说,所以,晚上如果姑娘的床上骤然多出一个人,也不要觉得奇怪。”
司马清全身一抖:“他莫非有什么嗜好?”
朴承侧目:“这个,这个我倒不知,因为他没有上过我的床。”
司马清觉得听不下去,她入营可不是要找个人作伴睡觉的,是来学习如何成为一名合格士兵的。
学习骑射,便是她的目标之一。
“那这岸上可有马?”
“马在对岸。”
“弓箭呢?”
“嗯,那倒是有,不过,你确定要学?”
“当然。”
朴承打量她一眼:“也是,你这么好的美人胚子,自是要他亲自调~教的。”
司马清听出一股异样,抬眼道:“他还调~教过多少女子?他才多大?”
朴承:“上到皇宫里的皇子,下到地主家的儿子,从小就有女仆伺候着,接触的女子当然不会在少数了。”
司马清脚下一晃:“这么说,拓跋城虽是在营中的日子多,也跟那些营中的男子一样,从不缺女子相伴了?”
朴承迟疑了一会,给了她一个这个不好明说的表情。
“他对女子是不是会手下留情些呢?”司马清自言自语道。
“这个嘛,通常拓跋城对长得好看的一律另眼相看,不是派去王侯做姬妾的使命,便是遣去权臣里做小,总归给找个有些家世的让嫁了,算是对得起她们了。”
“他就是拉媒保纤的……”司马清极度失望的想。
“你在干什么?”一声冷冷清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司马清回身看到拓跋城一身白衣飘飘的立在眼前,突然看到他穿一身白色长衫,墨发青丝随风而扬,一双色的玉色的双眼,正用眼尾不淡不浓的扫着她。
只是他眼眶微微泛着青色,看起来昨夜睡得并不安稳。
难道跟她一样认床?
她摸了摸脸,朴承所赠的助眠香果然好用,一觉睡到大天亮。
以前只见他穿过黑衣晃来晃去,今日骤然见他一身雪白,似乎一堆春雪吹气上寒枝,美得不可方物。
原来,男子也可这么玉质美颜,倾世容貌。
怪不得那日在常春馆……唉,他如果真是有那种嗜好,只能一声叹息了。
“指挥使大人,今日我才得见真容的感觉。”司马清心底感叹,嘴里却说出另一番话,“大人莫不是要去见什么人?”
拓跋城疑惑:“见人?”
明明他一番收拾打扮,是为了来见司马清的。
黑衣通常是在营外训练时穿的,今日算是难得的闲暇时光。
司马清不好明着打探他要去哪里,见什么人,只是私心揣度他是不是想去逛逛常春馆,不过当着外人的面说出口,有损他大人的名声。
况且那种爱好,也不能在军中宣扬,只能是悄悄的进行,出声的不要。
因而马上改口道:“大人,今日要我练习什么?”
拓跋城并未急着开口,而是向朴承望了望:“你还有事?”
朴承笑:“无事。”
拓跋城:“好,去备一只船,今日过河。”
朴承脸色微变:“这几年来,从不用船,怎么规矩要变吗?”
拓跋城:“在她没有学会游泳前,自是要用船过河的,要不你日日为她洗衣做饭如何?”
朴承斜眼道:“我倒是想贴身伺候,你倒是肯吗?”
拓跋城与朴承明面上,上下级,可是说话却直来直去,似乎两人更像是互相知根知底的对手一般,只是由于什么身份拘着,不能撕破脸罢了。
拓跋城手负在背后的拳,捏了又捏,最终于放松下来,垂在身侧,“司马清今日便教你游水,记着三日内学不会,你就得出营回宫去。”
天啊!
司马清只觉得五雷轰顶也不抵过拓跋城的一句话。
他总是在她心情好时,时时对她耳提面命的说要赶她走。
她是瘟神吗?
还是她永远只配做被摆上棋盘的棋子,弃与用,进与退,从来由他人支配。
她吸了一口气,露出一个坚强的微笑:“游就游,反正水不深。”
朴承不知何故发出一声感叹:“这清澈的河水,又要做妖了。”
司马清闻言不解的瞧他:“可是河妖要出来吃人。”
朴承摇头:“他从不吃人,只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