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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第 183 章 ...

  •   司马清笑而不语,只拿起铁钳翻烤着铜盆边沿上的鱼。

      鱼是湖里的鱼。

      个头不大,二两一条。

      但这鱼极难捕到,长年游在湖底。

      “不会是司马绍的人。”

      “为何?”司马清抬眼道。

      “那些蠢才,只会在皇上面前哭鼻子,说些陈年旧事来打发时间,其实直面匈奴人时一个个都是闻风而逃。”

      司马清点头:“那王将军为何把剑指向皇上?”

      “他无能。”

      司马清:“人不是生下来就是天才的,需要磨砺。”

      “我们王家有打下的江山,凭什么他让人来分权?”

      “司马氏打下江山时,琅琊王氏何在?”

      司马清迎着呼呼的火光,脸上映着光,如红莲火光中重生的一只红羽飞鸟。

      “司马氏已经没落了。”王敦苍老的声音伴着霹雳作响的火星,在空中炸开。

      “你以为司马氏能在江东立足,只是因为王家?”

      “难道不是?”

      司马清摇头;“曾经我以为,皇朝的毁灭,只是与掌着玉玺的那人有关,但活了这么些年,我才明白,能让大多数有希望,且一直保持这个希望的人,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一时的胜负,赢得的只是一座没有生命的空城。

      长久的安定,需要的不仅仅是你们手中的刀剑。”

      “没有刀剑,你们早被匈奴赶尽杀绝了。”王敦鼻子里哼出一句道。

      “您曾是镇国的大将,将来载入史册的一代贤将。可是,为什么王将军的刀剑所指的不是刘曜与石雷?

      不是用来收复失去的北方郡县?

      是失去的太多了,麻木了吗?

      还是您觉得柿子要捏软的,要得到至尊的荣华富贵,就找最近的下手,对吧?”

      “你一个女人,懂什么?”

      “女人?哈哈……可我知道,这城里士兵的刀尖剑刃都架在了皇上的脖子上。”司马清盯着他的眼睛道。

      “错,是整个大晋的手中有武器的人,都将武器对准了建康里的那位。”

      “王将军,你觉得民心向着你,我看不一定。”

      “上次不过三个月,建康城就被我拿下,这次一个月!”

      “若一个月,各地并不为你所调遣,你真的想变成大晋的臣罪?”

      “不可能。”

      “万事无绝对。”

      “……”

      王敦默了默,春寒四涌的扑向他,刺激着他的心。

      突然他傲然的指着司马清:“一个长公主位,就把你收买了,司马绍许你的,我同样可以给你。”

      “王将军,别人许你的,能比皇上许你的多吗?”司马清回道。

      王敦目光从火光里徐徐看向天空:“我要的不只是权力。”

      “您还要什么?”司马清追问道。

      王敦:“司马氏可以取曹魏代之,我王敦同样可以效仿。王家,有帝王之材,为何总要屈居于人下。王家的子子孙孙,智勇双全,应该成为霸业之王,众王之首的皇。”

      是吗?

      司马清紧了紧裹在身上的披风,湿冷的发终于干透,全身的寒意曾侵入体,此时借着面前的炭火,总算让自己不再全身僵冷了。

      是时候了。

      跟一个坚持已见人谈合作,不如看看如何阻止他的疯狂行为。

      等到王敦迫近眼前,司马清已看到他眼中迸出杀人的神情。

      “长公主,拿你祭旗,司马绍失了一个说客,司马氏再无一个敢为人先的人,有些可惜。”他嘴中虽说惋惜,眼神却分外的凶狠冷戾。

      他将身一让,王隐上前。

      “杀了她。隐儿。”

      王隐面无表情的上前,手握在了司马清的脖颈之上。

      司马清闭了闭眼:“公子真要杀我?”

      王隐道:“你是义父的敌人。”

      “皇上遣我来,只问王将军病情,看来真是病入膏荒。”

      王隐眼中一丝不忍闪过,五指渐渐合拢。

      “你……有想过……为何我……入湖不死吗?”司马清问,“你们你……”

      她伸手指着后面。

      此时,王敦的背后,一片火光冲天。

      来时的那条小船,不知何时被人点燃,船在水里本不易燃。

      可这条船上冒出浓列的漆油味。

      油比水轻,浮在水上燃烧,化成火海后,连同船身一起,烧成一座火山。

      岸上的人见了慌张不已,有人直接跳入水,想奋力游向湖心亭。

      就在这时,湖面忽然掀起人高的翻浪。

      一只巨大的黑网兜底的从湖底升起。

      远远看去,黑网上闪着幽暗的银光。

      选行入水的士兵,触到那网上,像是被电击一样的抽搐,狂叫。

      后面的人,吓得往回游,那网子在水中竖起,左右绞绳强有力的拖动起来,游水的速度,跟本快不过网子向前急速推进的迅速。

      士兵们的裤腿,被网上的倒勾勾住,立即触动了网上倒勾上所缚的鱼刺箭。

      此箭长不过成年男子的中指,细若柳条,顶端尖如鲨鱼的牙齿,末端似鱼尾。

      机关就是倒勾。

      只要倒勾勾住东西,受到扯拽的力量,鱼刺箭便一触即发。

      箭穿脚心,直钻足弓,侥幸躲过的,却又被箭尾上带出的金丝线缠绕,根本无法脱身。

      湖水深达几十尺,又冷又暗,挣扎在水面的人,被拖中水,半柱香的功夫,水面上只有偶乐的水泡冒出。

      再看不到士兵的影子。

      岸上的指挥官,吓呆了,不敢再下水,只得搭起弓箭。

      陈三看到众人齐齐拉满了弓,连忙对着湖心亭的位置大喊:“快放了王将军,否则放箭。”

      司马清听出是陈三的声音,道:“这船是王将军自已的船,怎么让人做了手脚居然不知道?”

      王敦眼见船被毁,救兵无法靠近,但打过战的,自不会马上慌张。

      他拔剑道:“水中有伏兵?”

      “当然。”司马清。

      “不是我。”王隐。

      两人同时发声。

      王敦眼中犹豫,剑尖却不知不觉冲着王隐。

      “义父怎么可能是我?我设下这些对我有什么好处?”

      “为何司马清坠湖没有死?!”王敦一语道破天机。

      因为,湖心亭里,能让他不安的不是司马清,而是王隐。

      “我不知道她为何没有死。”

      “恐怕是你不想吧。”

      王隐没有想到,也不敢相信,王敦居然设计让司马清死在自己面前,他明明就可以做得了无声息……莫非……

      万千念头,在脑中灵一现,心中不免胆寒。

      “义父!”他正色的道,分神之机手指略松了些。

      司马清似乎比他更了解眼前的王敦,她
      立即道:“王将军你命人杀我,又不敢担弑杀皇族的罪名,找了个替罪的义子,在这顶着。

      今日我若死在湖心亭,对岸的人,只会知道,是王隐诱我到此,又杀我于湖中。

      此后若是王司空秋后算账,责问今日之事,你大可将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义子王隐不过是你用来顶锅的。

      你们王家辅佐司马氏一族足足五代人,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原来是用了如此龌蹉的手段。”

      王隐掐在司马清脖子上的手骤然松掉,回首看着王敦。

      王敦喝道:“杀了她。”

      王隐:“是真的吗?”

      王敦急道:“她跟她的母亲一样,最擅在男人面前搬口弄舌。”

      王隐僵硬的抻着脖子,眼底霜花凝结成一片寒冰之色,“杀了她,又不能荡平江东。”

      王敦怒气骤然上涌,剑指向王隐:“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杀人还需要理由吗?”

      “那你跟刘曜之流何异?”王隐声音低沉的道。

      “隐儿,你想做什么?”

      王敦惊觉不对劲,人往亭边退。

      王隐眼见岸上的人蠢蠢欲动,若是失了王敦这块挡箭牌,只怕很快就会被射成一只箭猪。

      他突然目中幽光渐闪,一手拉住司马清,退向挡风防寒的三层围档后,另一只手却挥起剑鞘,将烧得红火的铜盆一把掀翻。

      火红的炭,如雨般冲着王敦而去。

      他躲闪不及,身上的棉袍被点燃,很快,火光肆虐。

      对岸的人只当是打斗起来,只看到一团火球在湖心亭中跳跃奔走。

      亭子不大,那团火在亭边稍作停留,便一头栽入了水中。

      “放箭!”

      陈三号了一嗓子。

      他知道,若是王敦活着,此事追查起来,他是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的。

      他死不要紧。

      可是远在建康城里的王昭容,又有谁会想着去救。

      他不能死,他是王昭容最后的希望。

      想到这,他更加卖力的演戏道:“王将军,快救王将军。”

      指挥官有些犹豫不决,刚刚下去七八个,一个个勇猛果敢,但都成了有去无回的主。

      谁都不想再当往“水坑”里跳,活着才有机会升官发财。

      发不了大财,发点小小的国难财,还是大把机会的。

      是以,个个都表情上义愤填膺,行动上得过且过。

      在水边游弋了半天,最后只有一件浮衣捞上来,有人大胆的推测了一句:“王将军莫不是让水鬼给拖走了。”

      “此湖连通青弋江,江神显灵了。”

      “对江神显灵了。”

      几个人半真半假的胡诌着。

      指挥官压着八字眉,故作深沉状的道:“可是没有见着少将军,这事还做不得数。”

      陈三在一旁收了打捞上来的衣物,对众人道:“昨夜七八个弟兄们都下到湖里,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唉……”

      说话间,湖底突然冒出一股一股的红色涌流,一股莫名的腥臭味借着寒风吹过来。

      所有人都心中一懔,刚刚半信半疑,此时全信了。

      顿时,众人归心似箭,作鸟兽散般的离开了湖心亭。

      从湖心亭逃出,司马清已冻得瑟发抖。

      直到一处草棚前,方见到一丝亮光。

      眼前棚门打开,先入眼的是一群光着膀子,只着一条裤衩儿的汉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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