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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第 169 章 ...

  •   痛,司马清手臂如火烧火燎般,转瞬间看到臂上的皮肤掉落,红色的肌理清晰可见。

      像是无数根烧红的尖刺在肌肉上跳舞般,繁密的而激烈。

      她目光中闪出痛苦难当的神色,嘴巴发出低低的“嘶嘶”之声。

      “富琳……”司马清忍不住呼痛道。

      富琳心虚的一抖,药瓶都拿不稳,道;“此药虽烈,可生肌换肤,是宫里最好的药。”

      药,只怕不是。

      司马清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一跃而起,随手将盒内的药瓶尽数扫落到地上,随即又故作懊恼的道:“可惜了。”

      富琳见一地药粉,心中暗叫不妙,却不敢过分声张,“公主,我再去拿些药来。”

      “慢,”司马清踩了踩地上的各色药粉,缓缓凝视着她;“不必了,让这几个字生生世世都跟着我吧。”

      富琳见她起疑心,低下头,不敢看她。

      司马清踌躇一会,她是个明理的人,现在做的事只怕有人指使。

      她道:“有些事只怕你早已知晓。”

      “公主所指何事?”

      她轻声道:“我跟代王,十三岁相识。”

      “青梅竹马。”

      富琳清扫地上的药粉,嘴上接话倒是利索干净。

      司马清又道;“那时我是奴,他亦是。”

      “同病相怜。”

      司马清微微一笑:“他教我骑马、泅水、拳脚功夫。”说到此处,话锋一转,“教我辨识天下奇毒,人心险恶。”

      富琳手中一顿,“公主。”

      司马清见她神色紧张,想了想此时点破只怕她也不认,于是道:“你在这拖住我,可是你弟弟进宫了。”

      富琳点头:“的确。”

      “你们都是为太子办事的,拓跋城能自由出入城防,在西北城楼外驻扎,都是你们曹家提供的粮草对吧。”

      富琳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司马清居然能知道这么我事。

      司马清对军务并不生疏,她跟随拓跋城一起出生入死多年,有些事不说她也是知道的。

      “富琳,我只问你一句,太子对拓跋城是什么想法?”

      富琳垂道道:“王敦造反,皇上重病,太子才有监国的机会,现在建城虽暂时平静,可是王敦一日不离开建康,皇城就一日不得安宁。”

      “你是想说,太子无暇顾及拓跋城对吗?”

      “我真不知。”富琳跪倒在地上,“公主,您就别再问了。”

      司马清眸中一片冷色,道:“你下去吧,我困了。”

      富琳走后,太子妃领来几名宫女内监到殿内。

      司马清一见那些人,捧着各色衣食进来,觉得有些意外。

      太子妃亲切与她道谢说了些感激之类的话,又指着那些宫女们:“这些是几个还用得衬手的婢女,送来服伺公主的,太子说了,公主要什么尽量满足,就是宫里没有的,也会想办法为公主去办。”

      司马清听她说了一会话,她伸手摸了一下司马清的右手,“听富琳说,公主手受伤了,我这里有药。”

      “太子妃亲自上药,临海不过是些小的皮外伤。”司马清静观她的一举一动。

      “你我还说这些做什么。今日你在昭明殿所做之事,我只有敬服的份,只恨自己不能帮助太子……”太子妃拿起一盒药,用小木勺舀起满满一勺子,要给司马清上药。

      司马清不动声色的任由她为自己挽袖,药粉正往臂上最后两个字的方向上去时,太子妃的腰间突然一阵麻痹,手一抖,药粉全落在了茶杯之中。

      司马清随手拿起茶杯,往旁边的内侍手里一放,不巧,杯子没有放稳,歪出托盘掉在地上。

      脚下传出内侍的哀叫声,手背上好好的一块皮肤瞬间成了一片血红色,很快一个个的水泡突出来,一会破裂成几个黄色的脓点。

      司马清目光骤冷,盯着太子妃:“毒杀皇族,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太子的意思?”

      太子妃目光呆了呆,似有难之之隐,眼见被司马清识破,脸上的尴尬在转瞬间化为一片淡定。

      “其实,太子是为了公主着想。”

      “哦?”

      司马清不可置信瞥着跪在地上的内侍,眼见他痛得全身发抖,却不敢离开,直到太子妃骂了一句无用,才匆匆下去,心想太子妃也是一个狠人。

      太子妃瞧了司马清的伤口一眼,“太子希望以后再无人像王敦一样造反。 ”

      司马清:“太子觉得我会以此要挟吗?”

      太子妃沉吟道:“公主殿下,请您就当是为司马氏尽忠了吧。”

      忠。

      得不到以诚相待,却要她一颗忠心。

      司马清心中冷笑,斜了斜身子,不再出声,只默默看着殿外已冉冉升起的新阳。

      几个时辰前,夜,黑得让人看不到未来,一群人坚持不懈的保护着夜幕里的建康。

      多少隐秘的事,寂寂无名的生命,被高高在上的权力刻意的忽视,每一个为皇朝效力的,无非是想看到一个太阳升起后,与往常一样的建康。

      司马清背向众人,直到太子妃带着人,离开宫门,她都不曾再回看一眼。

      阳西斜。

      殿外的一树银杏树,果子成熟。

      落下时,打在地上,发出扑扑的声音。

      王敦之乱,来得快,去得也算快。

      转眼十日过去。

      朝中大小事宜,由王导定夺,太子只有点头称是,还有就是等着王导让他按步就班的依之前所谈的条件,一条一条颁布实施。

      浩荡的军队,在贵族高官们居住的乌衣巷内徐徐通过。

      所有官员无不立街相送。

      队尾,一辆晃晃悠悠囚车经过时,整齐列队的官员队伍,一阵骚动。

      有人窃窃私语道;“这黑木盒里装着什么?”

      “刘为与周亿的人头。”

      “……”

      长街上人人都勾下了头,之前一脸送走瘟神的表情,此时凝重窘迫。

      人群里,站着几个年轻人。

      对于军队路过时,他们脸上平淡无奇,直到囚车经过时,几人脸上方有几分动容。

      袁雄小声道:“真够狂的。”

      段狼捏着脖上的狼牙,剔着牙道:“这里的人活得真他~妈怂。”

      拓跋城凝视车队行进的方向,直到最后消失在城门口后,才沿着小路,往西北城的方向走去。

      “城哥去哪?”袁雄追在后面问。

      拓跋城没有说话,指了指天空。

      袁雄想了想,回头问赶过来的段狼:“这什么意思?”

      “人不来收,天来收。”段狼解释道,“代王,是这意思吧。”

      拓跋城摇头:“有些人欺善怕恶,我们不能不防。”

      袁雄一拍头:“那老头。”

      段狼道:“早走了。”

      “走了吗?”

      袁雄问拓跋城。

      想了想发现袁季月不在身边,马上道:“袁叔在哪?”

      *
      铁匠铺。

      大槐树上。

      白发苍苍的老者,遥遥看着穿街而行的威武之师。

      他的目光一直锁定在队尾的那辆不起眼的囚车上。

      红浊的眼珠,燃起的怒恨,交替出现。

      树下。

      一壶白酒,三只牛骨杯,九根灼香,一对白烛。

      拓跋城看了一眼树冠,席地而坐。

      杯中酒满。

      烟雾缭绕。

      白色的蜡烛顶端闪跃着两团红色。

      “看着能把人看活吗”拓跋城扬声说了一句。

      “哗哗……”树冠上的人,立即像猴子一样灵活的落到了他的身边。

      刘为零乱的白发飞舞在空中,嘴中恨恨的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拓跋城站起,一掌三杯,手倾斜,三注清流徐徐倒在地上。

      事毕方抬眼冲刘为道:“做事,我需要能做事的人。”

      “你跟我谈条件”

      “对。”拓跋城点头,“你看到我的实力了。”

      “雕虫小技。”刘为声音虽小,忿怒却是谁听得出来的。

      袁雄气不过:“没有我们,你早跟你儿子去下地下团圆了。”

      “我倒是想跟他一起去。”

      刘为暴跳着往军队离开的方向去。

      他奔了几步,发现没有人阻拦他。

      回头,拓跋城冷冷的道:“你去了,他们就都白死了。”

      刘为何尝不知,他回头,冲着拓跋城吼道:“你跟她不应该救我,让我死战王敦,我还可以为建康而战……为他而死。”

      拓跋城久久看着他:“死是这个世上最简单的事……也是最不值的事。

      你等着恶人天收吗?

      你以为恶人真的会有恶报吗?

      你以为宫里的那位让你和刁大人逃走,就是有恩于你们吗?

      你和你的部下,只是被权力利用的走狗。

      狗是打不过狼的。

      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狼只信自己。

      狗才会相信人。”

      刘为嘴巴张了张,从未有过的震惊,十数年间与帝王将相打交道,他又何尝不知道这其的道理。

      “你说的都是蛊惑人心的话。”

      “我是在人血里泡大的,每一次出卖我的,都是人,而不是狼。”

      “那他们呢?”

      “他们是我的同类。”

      “那临海公主呢?”

      拓跋城顿了顿,眼神变得有了温度,但声音却有些微愠:“什么时候,男人都不如女人有勇气了。”

      刘为被激得眼若铜铃,心口沉沉呼吸了几声,不情不愿的道:“的确,她和你救了我。要我为你们做什么?”

      “活着。”拓跋城眼色平静的滑过刘为的脸,郑重的道。

      “活着?”刘为愣了一下。

      “对,活着出城。”

      “只是这么简单。”

      “只有这么简单。”

      刘为不敢相信,司马清和拓跋城费了这么多力气,只是为了让他活着离开建康。

      他一度想到他们俩是为了讨好皇上和未来新君。

      “嗯,那就替我谢过皇上。”

      拓跋城神色微冷:“你应该感谢你的儿子。他死你才生。”

      刘为心头被捅了一刀,面色难堪之极,憋气的道:“他为何会出现在街头,他应该在家里待着的。”

      “你出事,只有这个儿子为你在奔走。”

      拓跋城说出一个残忍之极的事实。

      能活着出刘府的,也就只有刘为的儿子,一家几十口,都没了。

      “他就是太年轻太简单了。”刘为心疼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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