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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果然,她与身边女妇人互望一眼后,又转还正眼细细再看。

      似乎如看一团如雪白缎,却硬要生挑出里面的黑丝来一般,拿眼在司马清身上刮了三四回,终于发现了什么新色一样的扬声道:“哟,公主,您的衣服可是几日没有换了,污成这样还穿出来。”

      司马清底头一看,脖下的衣领,用象牙白亮丝锦镶边的,缀了些红色、黄色的汁水,想来是跟拓跋城一起吃桃儿时,流下的,那位置刚好落在胸口之上,自己不仔细看看不到,别人一眼就能看到。

      想到拓跋城那时扫她时,总是眼神古怪得紧,原来皆是因为这个。

      她悻悻的向那人道:“恕清儿眼拙,不知这位夫人是哪个宫里的,怎么有空到北宫里来了。”

      那人笑而不语,旁边的小琪低声向司马清道:“是太傅的夫人王氏。”

      司马清听陈妈提过,在她未回的这一年里,中宫几度废后,立后,皆因分封的诸侯王领兵起事造反。

      个个都说是为了匡扶大晋的江山,要将贾后扶持的朝臣一一铲除。

      可是真的打到了洛阳城下,却个个又忙着争王位,而如今的太傅,不是别人正是司马越,眼前夫人便是琅琊王氏。

      “她一个流落民间的……小公主,怎么及得养在宫里的公主识体面,还好皇上一直不管她,要不然要问皇后怎么把女儿教得如此仪态不端。”旁边的张夫人跟着帮腔道。

      羊献容虽已复位,压服宫内的妃嫔尚可,但在一众掌有兵权的将军夫人之中,并无多大的威仪。

      她眼中虽有愠色,但也只转瞬即逝,从容道:“小琪小婳,公主的有衣食住行,向来是你们打理的,怎么如此不小心,罚你们两人今夜去扫先祖宗祠,好好学学规矩。”

      见皇后开了口,张夫人与王氏倒是会心一笑。

      王氏扬眉毛:“其实要说学规矩,这后宫里的规矩的确是废了多年。”

      张夫人:“前皇后干涉内政,可是最坏规矩的一个。”

      旁边的夫人听了,皆不敢出声,只默默低头。

      司马清不解为何好端端的,她们要在羊献容的面前提那个贾南风。

      毕竟宫内那她是个禁忌。

      羊献容皱眉道:“她是祸乱的根源,这事太傅早有定论,后宫当谨言慎行,方才不会行差踏错。”

      “皇后说的是。”王氏转过话道:“只是公主出宫流连九流之地,不知是不是犯了皇家的大忌?”

      司马清心一紧,脱口道:“你说谁呢?”

      王氏:“宫内能自由出入宫禁的,只得一位公主,难得还有其他人不成?”

      司马清笑道:“王夫人,你是如何知道我去了宫外?按说,母后知我去哪了才对,你可不是宫里的娘娘。”

      王氏:“说来也巧,家中几个不听话的仆人跑了出去,管家一路追到了常春馆外,不成想就瞧见公主从里面出来。”

      司马清心中长叹,完了完了,连名儿都点出来,就算不是她所见,也是她的眼线所见。

      太傅的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

      她不省油,母后就遭殃了。

      母后出事,刘曜也没有好处。

      朝堂上司马越与刘曜早就暗斗多回,现在已波及中宫。

      羊献容别人不敢擅自动她,可她司马清却是挂着皇后之女的名头。

      司马清咬了咬唇,不知道要如何应对。

      羊献容瞥了小琪一眼。

      小琪立即跪倒在地:“奴才该死,是刘……”不等她将后面的说完,身边的陈妈一个耳光子狠狠的打了下去。

      要说陈妈看着四十几岁的容貌,出手却疾如闪电,一掌下去后,见小琪委曲的双泪直流,也不停手,第二掌又挥了下来,小琪不躲,身子被打得匍匐地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等到微微仰头时,嘴角已微微肿胀,嘴角一动鲜血流出,指尖沾满口中血水,看了几眼中恐惧不敢再往下说,便抚在嘴上,嘤嘤的哭出声来。

      这一下来得太快,众人都蒙了。

      司马清这才反应过来,小琪差点说出刘鹏的名字。

      宫内对刘曜与羊献容的关系讳莫如深,可纸保不住火,瞒了司马清,却瞒不住太傅以及朝中上下。

      司马清眼见陈妈还要打,上前挡道:“我宫里的人,当由我管着,陈妈别打了。”

      陈妈立即跪下:“公主教训得是,奴才刚才僭越了,当罚。”

      说着抡起手,便向着自己的脸上扇去。

      司马清虽知道宫里规矩大,但眼见跟自己相处的人,被王氏抬杠抬得下不了台,还要在他们面前出丑挨打,心中顿时不忿。

      正欲阻拦,羊献容伸手拦在她眼前,只淡淡的道:“清儿,扶母后回宫。”

      司马清眼中喷火,听到陈妈一声一声打在脸上的“噼啪”声,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羊献容语气加重道:“公主,你也要忤逆本宫吗?”

      羊献容眼中三分威仪三分无奈,余下四分隐忍的看着前方的永安殿。

      她在乎皇后之位,司马清却不喜欢公主的身份。

      她冷冷回视王氏一眼,手腕上被羊献容抓得紧紧的,只得道:“小琪去给我拿衣服,陈妈我饿了。”

      王氏见司马清要随皇后走,继续道:“皇后,公主刚到及笄的年纪,出了这事,自是下人的不好。最可恨是那个领公主去那种地方的人,公主切不可跟那种人来往。”

      众人面前,羊献容不好再护短道:“是谁领她去的,本宫自会查明,今日你们就散了吧。”

      王氏:“皇后,不是我多嘴,公主将来是要嫁给王侯将军为国出力的,那时可不比在宫里,有您的庇护,还是在宫里需多加管束的。”

      听到“出嫁王侯”羊献容的手从司马清的腕上落下,眼底泛起冷冷光。

      司马清已听得极不是耐烦,回身见她正好站定在之前她落下盒子的位置,心中微动。

      浅笑的打量了王氏一眼,只看得王氏脸上生出狐疑之色,她才缓步走到她跟前:“夫人请移步。”

      王氏听了退了半步。

      司马清低首道:“夫人请再退一步。”

      王氏无奈,只得又退一步。

      脚下多出一只描金盒子,原来王氏刚才所立之处,正是马车走后才腾出的位置。

      司马清装模作样的叫了一声:“呀,这什么东西,好生稀奇,是哪位夫人带进宫里的?”

      她手在袖中抖了抖,直指地上一掌可握的小盒。

      众人纷纷伸脖过来。

      张夫人的下人拾起,看了一眼,面色突变,她忙将盒子送到张夫人面前。

      张夫人皱眉扫了一眼,起初不以为意,直到看到上面男女之图,立即明白是各府里藏于箱底不能拿出示人戏秘之类的东西。

      “这东西,这东西怎么在宫里?”她拿眼看向王氏。

      王氏此时也见了,倒是很沉稳的道:“自然是外人带进来的。宫内断无此物。”

      司马清眼中笑意已显,却还很懂事的道:“夫人们平时在怎么无聊的紧,没事也只会求神拜佛,哪里会有这些,就是有也会藏着掖着,不让人看到。不过这盒子怎么看像是东海之物。”

      张夫人听出司马清意有所指,忙道:“怎么会出自东海。”

      王氏接口:“这东西自是去了那些不干净地方的人,才会有的。”

      “夫人认得?”司马清。

      “常春馆的。”张夫人斩钉截铁的道。

      “哦?常什么……”司马清又道,“可是长街上第十三家医馆,我记得叫常春堂,怎么改名了。”

      张夫人:“常春馆袁季玉之物。”

      众人一听,先是愣了片刻,随后张夫人觉出有几双眼睛,已盯上了自己。

      而一直与她并肩作战,对付司马清的王氏,目光里出闪过一丝局促。

      张夫人此时才恍惚明白什么,刚才她一口一个认出了那盒子,如不是她的,那她也定是常春馆里袁季玉的熟人。

      她吓得面色惨白,似有百口说不清楚一般的道:“我真的看到她进了那地方。”

      司马清一派天真的道:“你可是随我一同进去的?”

      张夫人左右看了一眼,此时若不认下跟她一同进去,要问起盒子怎么来的,岂不是招认她之前与袁季玉有私情。

      她不能改口之前所说,又要给自己下台,只得硬声道:“是。”

      五十步笑一百步。

      司马清看也不看她,回头向羊献容一笑:“母后,看来那地方并非只有儿臣一人去过。”

      羊献容将一切看在眼里,只淡淡道:“前方将士臣子们在辛劳支撑着大晋,夫人们在府里操持家事,都是为国,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张夫人得了台阶赶紧下,不再说话。

      众人见风使舵很快,不说话便各自安好,无人再肯为王氏做出头鸟。

      ……

      永安殿内。

      司马清迈着轻松的步子,跟在羊献容的身后。

      宫人们将大殿的门关上,顿时光线暗淡下来。

      司马清心中隐隐不安。

      “说,你们今日去了哪里?”陈妈扬手一劈,沉寂的殿内响起惊心的声音。

      “唉呀!别打了。”

      小琪抱着双肩,跪在地上疼得直叫。

      刚进来的小婳跟她滚作一团,四下劈头盖脸的镇尺,跟着她们的身影在殿内飞起。

      羊献容端坐在榻上,一言不发的看着。

      持着镇尺的陈妈,高高举起,又重重的落下,每一下都打在她们的背上,又准又狠。

      司马清高呼:“陈妈,别打了!”

      羊献容沉声道:“再重打二十。”

      司马清央求:“母后,别打了!”

      羊献容冷声道:“将当值的一并杖责二十。”

      司马清暴跳:“要打,打我!”

      羊献容侧目:“你多求一次,他们就加罚一次,你敢为这群奴才掉一滴泪,我便让他们到地下去跟阿沁做伴。”

      “母后……”司马清一怔。

      司马清连番求饶,可羊献容铁了心一般,没有丝毫动摇。

      陈妈手中的尺也一下一下甩在小琪与小婳的背上,每打一次,都如同在坚定拒绝她的请求。

      而殿外,私放他们出宫的当值内侍、侍卫、连同羊仲武全都在一一领罚。

      “别打了,我求求你别打了。”

      “不是我放的,是刘……”

      不说还好,说了后面打得更重。

      一时间板子打在肉上的声音,与吃疼的呼叫声不绝于耳。

      而司马清跪在祖宗的牌位前,听了一夜,也跪就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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