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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第 134 章 ...


  •   她缓缓开口:“你这一生,靠着男人活着,我只是不想活成你的样子。你跟卜珍争也好,斗也罢,难说到底谁是赢家。我出嫁曹铳,你在宫里的地位,便稳当了。毕竟,能拖住晋王进攻的脚步,是你我之功。以后后宫里再人是你的对手,好好做你的后宫之主吧。”

      “清儿,清儿,你何时变成这样的,母亲一心为你筹谋的。”

      “曾经吧,或许吧,你跟陈妃的事,我并非一点不知。”司马清静静看着容颜渐老的羊献容,心中感叹,如此美貌的人,也会因为迟暮,而不得不做些违心之事。

      可她计算的是她司马清的未来。

      “嫁人,不是一时冲动,嫁给谁,也不是你情我愿就行的,你嫁人自是要对家人好处,对你有好处,更要对整个皇室好处。娘跟拓跋城、陈妃互有誓盟,但那只是权宜之计,为了生存而已。拓跋城心思深城,野心巨大,连娘都看不清他的心底是怎么想的,你断不能跟这样的人一生。否则,你会吃苦头的。”

      “母亲!”司马清白如素绢的脸上,呼的泛起艳丽的红潮,本是宁静秋水般的眸闪闪发亮,似乎夜中星辰,“你我不同,你出嫁父皇时,是算计着家族的荣宠、家世、得失、地位。可我只在乎那个人是不是只一心待我。”

      “一心?”羊献容仰天长长一声叹息,双眼闪过一片泪光,道,“世间哪有一心之人,有那只是在酸诗腐乐之中,若处处有这种好男儿,哪有如此多痴情怨女。男女本不同,夫为天,妻为地,男为阳,女为阴,你何时见过地能盖过天去,你又如何能见到月亮之辉能强过太阳之茫?”

      司马清死死揪住自己胸口,心内涌流般的抗逆之情排山倒海的冲到喉咙,本有长篇之论要跟羊献容一争长短,可见她鬓边的几根白发后,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

      她们真的是不同的。

      从来接受男子的摆布的一个女人,怎么能跟她这种吃尽民间苦的奴隶相提并论。

      本不是同一片山上的种下的树,怎么会长出一样的根、茎、叶。

      岁月的年轮在她的脸上留下的深刻的皱纹,她太害怕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司马清重重摇了摇头,吐出一句:“您真是一位好母亲。”

      羊献容精致妆容的脸上被重重一击,温和艳丽的容貌变得没有丝毫血色,上好的胭脂下盖着的肌肤丝丝颤抖着,一声重过一声的呼吸声,把内心里对司马清的一丝愧疚,反复压制在心头。

      “你这是何意?司马清!”她强忍着心中怨气,质问道。

      司马清挥起衣袖,指着殿梁间空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狠决的道:“我只知雌鸟养小鸟时,会选最强一只喂养,遇到,鸟虫不多时,便只会伺喂其中一只,以求小鸟能快快长大飞翔。

      我自比是先出生,最强的那一只,我也最快长大,本想反哺报养育之恩,却不知你是要以我一生幸福去换自己和三个幼弟的荣华。

      早知我只是一个被利用的棋子,我当日可必回宫,我又何苦屡次犯险。

      我以为母亲终是懂我的。

      可你却不懂,你还口称所做一切是为了我。

      你还有将来会长大的他们,可曾为我做过什么?”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你魔怔了,你怎么能对我说这样的话。”

      “别人都说你不干不净,我从不信。”她别过头去,眼中一片水雾,声音哑如流沙滑动,“我觉得你的心是干净的,可如今我才知,这一切皆是假的,没有什么是真的。”

      羊献容大惊失色,“你说什么……”

      司马清顿了顿,心头重重起伏下,恨恨道:“丝巾上的玉玺之印,是假的,你可知如若我真的拿着假的信物去了东海,是什么下场?”

      羊献容一直压装镇定的脸,渐渐慌神,眼里如玉之光,被击碎成一片暗尘,她心如刀劈般,如此难堪的计算,居然被司马清识破,心下更是羞愧。

      过了良久才道:“你怎么知道的?”

      “当是我来问你,你为何要这么做?”司马清目中清冷的道。

      羊献容见已败露,反而坦然许多:“温婷是陈妃和拓跋城安插在平阳城内的线人,她一心想离开平阳城,我只能设法将盖了印的丝帕给你。

      若你去了东海,自称清河公主,自不会有人信你。温婷也就还有机会回东晋。

      若你将丝帕给了她,那她去了东晋,也不会有活路。

      但那时,她也百口莫辩,从此再无人能证明清河公主在人间。

      只是我好后悔当日这么做,我没有想到,他会陪着你回来。”

      司马清微合双眼眼,宁神片刻,方道:“不必说了。”

      “我真是……”

      羊献容的神情悲伤而无助,语带哽咽的道,“清儿!那时你一走,宫里便再无可以帮我的人。旧部多与刘鹏交好,那些投诚过来的老臣又多是些贪生怕死的人。

      所以,我只得将帕子交由你带去平阳城,相机而动。

      总归,温婷要的是证明她公主的身份的信物,并以此身份呆在晋王的身边。

      我实在是没有办法,若不跟陈妃联手,只怕保不住儿子们。”

      “再不要在我的面前提你的儿子们,我不欠他们的。”司马清,“要欠,是你欠的,要还是他们来还你。”

      羊献容抖着双手,想过去抱住司马清,指尖触到她发颤的肩膀时,声泪俱下的道:“是,你说得对。只是他们都还小,你能不能看在母女一场的情份上,尽量与晋王周旋,这样他们的日子也会好过些。”

      “你做不到的事,却由我来做?你也说得出口?”

      司马清转身,看着羊献容,已无当年的那份同情与怜悯之色:“你就当我,只是当年那个被你们丢弃在逃忙路上的孩子。生死由命吧。”

      羊献容喉间如灌下一壶苦水,舌根发苦,胸间发闷,泪水不断的往下流。

      司马清见有人过来,神色冷淡的拂袖而去。

      一直在侧的陈妈神色微微一滞,扶着几欲哭倒的羊献容道:“娘娘,有人来了。”

      羊献容哭声立止,用袖子拂过脸颊,拭去泪水,抬头宁神道:“走回宫去。”

      入夜。

      司马清驻足在小亭之中,看着瑟瑟黄叶从树间飘落,拾起一片,藏入袖中。

      站了半会,转身看到富琴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

      她神色宁静的一如晚间一弯明月,淡淡的银辉,不灼人眼。

      “晚了,还未睡下吗?”

      司马清提裙,缓缓走到富琴的跟前:“你不也没有睡吗?”

      富琴:“姑娘明日就要启程了,可有什么要准备的?”

      司马清:“无他。我只将身许曹府,再无他物可许人。”

      富琴:“我弟弟自会对姑娘视如珍宝。”

      司马清微微动容:“我与他只不过见过一面,如何让你说得他对你情深至些。”

      富琴满腹之言,却不敢明言,只得虚应道:“姑娘是个有识的人,自不会被那些小儿女的私情所羁绊。听闻代王与姑娘也是……”

      她说到这里特意停顿了一下,见司马清并无太的情绪,方继续道,“你们曾生死与共,这份情意自不是我弟弟可以取代的。但人生际遇就是如此,并非你所见的就是你所得,也非你付出,便能收获。”

      司马清闻言,感叹曹家居然还有如此见识的女子。

      想比羊献容之言,富琴所说,倒是能让她入耳些。

      “以后,我们就是姑嫂了,姑娘要是烦闷无聊,尽来找就是了。”

      司马清略作点头,一笑答之。

      自富琴与司马清长谈一番后,司马清便病了。

      病得很重,水米不进,神情恍惚。

      这一日,陈妈领着小琪、小婳各端着一托盘进来。

      司马清未闻声,先闻味。

      浓浓的草药味,还有淡淡的小米香。

      陈妈一言不发的站在床前,看了良久,突然跪倒在地上。

      司马清双眼盯着床顶上红顶仙鹤的绣纹,一动不动。

      “殿下,请服药。”

      司马清淡淡的应道:“下去。”

      “殿下,如你不肯喝,我们就长跪不起。”

      小琪和小婳率先跪在床前。

      司马清嘴角微纤,好熟悉的画面,她初入宫时,这一对双生子,也是这般跪求自己的。

      那一次是为了拓跋城的药。

      她道:“不必了,这不干你们的事。”

      小琪:“殿下,皇上册封诏就要下来,说是依晋王所请,封为临海公主。”

      小婳忙爬到司马清跟前;“殿下,您现在是公主了,只要行了册封大礼,您就是长安城里最尊贵的女人。”

      司马清冷道:“尊贵?公主?我何尝需要这些。”

      小琪小婳转头看向陈妈。

      陈妈见他们二人苦劝无果,摆了摆手。

      “搁下吧,你们出去守着。”

      两人应声退下。

      出去时,大门关上。

      司马清无动于衷的躺着,好似她不过是床上一只摆设,外面的事对于她无关痛痒。

      “公主。”

      陈妈沉沉的唤了一声,双手互叠,举于头顶,深深一拜,身体匍匐在地上,虔诚无比。

      司马清眼珠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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