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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第 133 章 ...


  •   司马清身子悠悠晃了晃,原来,所有人都希望的,不过是她司马清不可成为刘曜的皇妃。

      “拓跋城,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亦或是,你的雄图大业之中,我只是一颗如同温婷一样的棋子,在我十三岁那年,被你和陈妃当做闲棋冷子般的安插在刘曜的身边。

      如若我不是这般的生世,你们只怕不会用尽心思的护我教我救我。

      如若我不是对你日久生情,你只怕早就弃我如弃温婷一般对吧。

      如若我没有以身犯险,逼退刘鹏,换得平阳城免屠城之祸,你们只怕也会让我跟刘鹏一样,死都不知道是谁下的手,是吗?

      拓跋城,真真是个心如深海的人,无利不往,无所不用其极,我应该觉悟的,我怎么现在才明白。”

      司马清声如泣血,语似重剑,每一字都在凌迟着拓跋城的心。

      ……

      长安城的初秋。

      秋吹麦田金浪翻滚。

      农家人忙着收割一年的粮食。

      司马清看着殿内的宫婢们,正忙着清点送给代王妃的贺礼,心中一片酸楚。

      陈妈进来时,跟着一名穿着打扮皆不同于宫内人的女子。

      进来后,便支使所有宫婢退了出去。

      陈妈四下看了一圈,确认四下无人后,方才上前道:“姑娘,有客到。”

      客?

      司马清支头看着香炉里的青烟,没有回应。

      那人走上前,跪倒在地,匍匐不起。

      直到司马清抬眼望向那人时,一旁的陈妈才轻语一声:“她是晋王那边的人,叫富琴。”

      “何事?”司马清坐直身子,看着地上的人。

      富琴没有起身,依旧跪着,开口道:“晋王思念皇后与殿下,特遣富琴前来探望。”

      她与司马清重提旧朝,口称皇后、殿下,想到晋王偏安江东一方已有经年,如今却腾出手来,述起旧情,真是不知是悲还是喜。

      司马清挥手吩咐道:“起来吧。”

      “多谢殿下。”

      “我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公主,且还是多年前的事了,再者这是刘曜的皇宫,你这做只会给母亲和我引来杀身之祸。”

      富琴忙谦卑道:“一切听从殿下的吩咐。”

      “这里的人都叫我姑娘,你也跟着他们一样吧。”

      “是。”

      陈妈送上一盏茶,司马清见她一直不敢坐,也不敢喝茶,道:“你敢来这里,自不是害怕胆小的人,有坐便坐,有茶喝便喝就是,不必拘着。”

      富琴观司马清年纪不大,不过二十,谈吐老成不俗,与曹府里所见的那些南方士族女子大为不同。

      怪不得曹铳自见过司马清后,每念及,就会露出神往之色。

      果然,如他所说,司马清有着出众的容貌,却无后宫女子的骄纵与无知。

      两汪秋水洞察沧桑,一笼烟眉看淡生死。

      两人相对而座,良久,富琴才先行提及:“姑娘,可曾想过回东海去?”

      司马清诧异的扫她一眼,低声道:“怎么不是晋王想来探查刘曜的虚实,以图收复晋朝疆土?”

      富琴微微摇头:“姑娘有所不知,如今是琅琊王氏把持朝政,朝中文武百官,分为北方士族与南方士派,两族嫌疑很深,所提之事,互相拆台,国事多有缓滞,无法进行。”

      司马清拾起桌上小铜勺,探入香炉里,轻轻拔了拔,烟浓几许,芳香骤起。

      呛鼻的香气吸入鼻内,只觉得刚刚浮躁的心,才被徐徐的气味,平静下去。

      “你看,这香炉就是天下,炉内的香料就是苍生百姓,而我手中的铜拔便是每一个执掌军权的贵族门阀。你们动一下,燃起战争之火只是举手之劳,但被受燃烧之苦的百姓,耗尽生命,也只得一炉香。

      把人命视作玩物,供他们驱使、争掠、毁灭,最终那些死了又得到了什么?”

      富琴手中的茶盏荡漾一圈波光,手快要握不稳当,忙放在桌上,定了定神。

      “姑娘,如此话,只能私下说说就罢了,否则真会招来杀身之祸。”

      司马清微微一笑:“我现在生与死只是一个表像罢了,早无生之念,何谈死之怖。”

      富琴慌得从椅上跌下,扑到地上,面色不定。

      司马清歪头懒懒的道:“看,吓着你了。”

      富琴摇头,沉声道:“只是我曾听到府里的少爷说过一句,却与姑娘所言,不多不少,字字一样。”

      “如此巧合。”司马清淡淡的望着窗外,“你也不必无话找话来说,这世间的人,虽受着战争苦,却都坚强的活着,并无人轻易放弃。”

      富琴与陈妈对视了一番,心领神会对方的用意,试探的道:“我替我家少爷,问姑娘可愿去东海。”

      “少爷?”

      富琴清亮的眸光里闪烁出期待的光芒,“我家少爷就是曹铳,被王导指婚一个南方姑娘,少爷不肯,说是心中早有佳人。”

      司马清侧目,疑惑的看着她。

      “少爷心心念念的人,正是您呀。”

      司马清目光一顿,转向陈妈,陈妈低头不语,她似乎明白富琴今日来目的,缓缓笑道:“曹家世代为北方士族,被逼娶南方女子,想是风俗民情不同,其实女子嫁了男人后,但凡生活平安,自不会生事。只会给夫家开枝散业的。”

      富琴道:“姑娘也知南北不同,许多不适应,光礼俗就让人难以接受。何况曹家虽无兵权,但也是书香之家,两家结亲并非只是两人之事,关系牵连甚广。

      姑娘,这其中的缘由您比我更清楚。”

      盲婚哑嫁,女子被摆在了最为末端的那一个,取舍皆不由人。

      司马清微微一笑,“你是我母亲请来的说客吧。”

      富琴笑得勉强,不敢回答。

      司马清脸上浮出点点憔悴的倦怠之色:“你去回了她,我愿意去东海。”

      秋收之是,宫里连着要办两件喜事。

      一件便是赐婚姚琳春与代王拓跋城。

      另一件,为显示皇朝对晋王司马睿的怀柔之策,免他与石雷走得过近。特许羊献容之女下嫁贵族曹铳。

      刘曜坐在龙椅上,闭目养神的听着内侍禀报相关军务,听到外面一声女子轻咳,方转头向内侍总管挥了挥手。

      总管会意亲自出了门,向来了一会的羊献容道:“娘娘,请。”

      羊献容客气的道:“辛苦总管了。”

      总管笑:“娘娘客气了。”

      羊献容回道:“昔日里,我还是夫人时,你也是这么辛苦的。”

      总管:“奴才有今天,娘娘的提点。”

      说完,在羊献容走过时,轻轻低语道:“皇上正想给清儿姑娘什么封号。我还得去请姑娘去。”

      “嗯”一声,羊献容面如常色,从容入殿。

      待到司马清进殿时,羊献容手中热茶已转凉。

      刘曜一见面容憔悴无华的司马清,心中一片酸意,给拓跋城指婚,果然让她伤心动肺了。

      “皇上万安。”司马清依礼跪倒,强打精神道。

      “起来,地上凉。”刘曜上前伸手欲扶,司马清让开一边,起身退开三步,“多谢皇上关心。”

      刘曜手扶了个空,略有尴尬的收手背于后背,亲切道:“都要嫁人了,朕也好好看看你。”

      司马清淡淡的:“民间女子嫁人,男子成婚,皆是命。皇上的女儿将来也要嫁人,并无什么特别的。”

      刘曜道:“其实,你若不愿意嫁给曹铳,也可跟朕说。只要朕一句话,做夫人,还是做娘娘,皆在你一念间。”

      羊献容握杯手,骤然一紧,脸上带着笑,拉过司马清的手,将茶送到她的手上,道:“清儿的婚事是姐姐与我做主的,毕竟琅琊王氏的面子不好驳了去的。”

      “王导那个老……”刘曜本想骂下去,又觉得不太好,便转而道,“他在江东的大晋主持朝政,做了司马睿的主,朕的事,还轮不到他来管。”

      司马清冷笑以对,羊献容和刘曜,各有各有立场,但他们的目的,不过都是一样的,送她一个旧朝公主去修和,免得受战争威胁苦。

      她郑重道:“皇上,我愿出使大晋,说服晋王不与皇上为敌。”

      刘曜怎么也未想到,司马清居然猜中他的心思。

      嫁人是假,让她说服司马睿才是真。

      不觉惊喜欢道:“你所说当真?”

      司马清镇定的点头,这席话她反复思索良久,与其让人指使去做此事,不如开诚布公的主动行事。

      她与拓跋城已无望做夫妻,那就为他能安然过江东防线,去往辽北封地做些事。

      况且,这事只能她来做,换了人,只怕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好,朕要封你为公主,下嫁曹铳。”

      “不必了。”司马清脸上闪过一丝悲伤,废立封号不过是转瞬间的事,旧事重来,伤口还隐隐痛着,“被人叫惯了姑娘,突然叫公主,反而不习惯了。”

      刘曜突觉失言,一时高兴忘记曾是谁废了她的公主身份,只得讪讪不再言语。

      此事已定,司马清也无心再呆,匆匆出了书房,往外走去。

      羊献容一路跟过来,她听到脚步,却不停下。

      走到一处僻静地,羊献容叫住她:“你可曾怨过我。”

      司马清顿了顿,抬头望着宫殿梁间一只小小的鸟窝,夏日里还叫喳喳的鸟,如今已不巢内。

      她脸上一抹淡如轻风的笑:“当年我与母亲,不过两人,如今母亲又有三子,权衡轻重利弊,自是要舍我一个,换你们一生荣华。”

      羊献容上前:“清儿你已长大,可你的弟弟们还小。所以……”

      司马清静静的看着空巢里悬着一根鸟羽,想着自己出身便不与父皇相见,刚刚会说话时,在民间辗转流浪。

      如今长大,自问没有得到多少欢乐,苦水多过长安城里原古井。

      她缓缓开口:“你这一生,靠着男人活着,我只是不想活成你的样子。你跟卜珍争也好,斗也罢,难说到底谁是赢家。我出嫁曹铳,你在宫里的地位,便稳当了。毕竟,能拖住晋王进攻的脚步,是你我之功。以后后宫里再人是你的对手,好好做你的后宫之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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